楚云微微一笑，说道：“可是，魏少鲲要是死不了，又该怎么办呢？”

“嗯？”五姑娘不禁警觉起来，说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去法场劫囚不成？”

楚云说道：“我跟魏少鲲算得是什么关系，值得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吗？但是有的人愿意当火中取栗的笨猫啊。”

五姑娘当然知道她说的笨猫是谁，但只是佯作不懂，说道：“有人愿意做笨猫就让他做去得了，到时候叫它烧了小蹄子就知道乖了。你不看这些权贵们已经纷纷投效我们孙家的门下来了吗？现如今，京城的形势是大局已定，不过是几只小泥鳅而已，还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婉儿看她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便说道：“夫人，实不相瞒，这一件事情玉姑娘也掺和进去了，她一个小丫头懂得什么是非对错呢？您可一定得救救她才好。”

“救她？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五姑娘也知道婉儿是团只会忍气吞声的面筋，而且在崔靖案时，自己的底牌就亮了出来。所以，此刻并不避讳她，坐在那里微微摇首，默然不语。

楚云说道：“我知道魏少鲲的事情，朝廷上已经是定了死罪的人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靠着几条小泥鳅是掀不起大浪来，但在这件事情与你们作对的还有秦国的奸细，还有那一帮子京官。这些人若是从后面捣鬼儿，夫人还觉得无所谓吗？”

五姑娘一双单凤眼圆睁起来，说道：“玉姑娘虽说年幼，但还不至于如此不辨是非吧？秦国奸细，朝廷朋党，这些人物能沾得么？”

楚云叹气道：“实不相瞒，玉儿早就给那个胡家狗子迷得神魂颠倒，是亲人也忘了，是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的。为了她的那个胡大哥，让她做什么也都无所顾忌了。我这些时日来，为了这档子事情是没少生了闲气，可是又能如何呢？昨夜，这小丫头趁我不备就偷跑了出去……”

五姑娘说道：“小年的时候，两宫太后请你入宫赴宴，圣母皇太后还劝你应该把玉姑娘锁在家中，好好地教导她一些《女四书》、《列女传》读读才是。可你就是不听，还拿着自己那一套歪理邪说把惹得皇太后动怒。你也不看看如今的金城是个什么情势？还没心没肺地带着玉姑娘往福兴楼吃什么清蒸鱼翅！那个李子民早就盯上鸿山寺啦，那个‘迅哥’还有史三彪子都是他们给你们下的套。结果，你们还真往里面来钻！你呀你，看着你以前多精明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如此糊涂？”

婉儿惊奇道：“咦？五夫人……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那是当然！谁叫我能掐会算么！”五姑娘神气道，“但就算我是有心的，也搁不住你们这么上蹿下跳地胡闹啊！”

楚云挨了五姑娘的一顿骂，虽然心中不服，但也是自知理亏，只好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悔罪，我悔罪还不行吗？可是，现在玉儿已经跟李子民他们同流合污啦，说不准真就把魏少鲲救出来啦！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五姑娘终于拿正眼看了她一回，却又有一点戏谑地问他道：“那么，你是希望魏少鲲死呢？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

“我……”楚云一时语塞起来，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他还算是我的半个朋友，我当然是希望他能活一条性命的。可是，他做的那些恶事，于国于民来说都是死有余辜的。他死了，我会难过，但绝不会惋惜。”

“嗯。”五姑娘把乌珠“骨碌碌”一转，决定在这里充一回好人。她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唉声叹气道：“其实呢，我同你们一样，与这个魏少鲲是不打不成交，也算得上半个朋友。官人还有我也不想这么一个不世出的战将就这么为庙堂上的尔虞我诈而丢了性命啊。你们知道现在是国无良将致使边关不宁，像魏少鲲这样攻必克、战必胜的将领，确实是国家柱石啊。若是可以让他去江北将兵，又何愁秦马窥江呢？”

“哼，口是心非！”楚云不禁来气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掉魏少鲲呢？”

五姑娘狡辩道：“哎，这就是你们误会啦！想要魏少鲲死的，绝不是我们，而是当今圣上！”

“胡说！”楚云把身边的茶几猛地一拍，吓得婉儿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只看她义愤填膺道：“分明是你们孙家拿着江北大营威胁朝廷，逼迫皇上就范的，现在却在这里倒打一耙，诬赖好人！”

五姑娘被楚云揭了老底儿，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地和蔼可亲，说道：“哎，你们休听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们胡说八道，这都是根本没有影儿的事情！你仔细想一想也就是了，这里是江东又不是江北，事情都是由着陛下做主的。我们在这里人微言轻，又算得什么呢？就像崔靖案时一样，陛下不想杀茅士铿，我们除了干着急之外，又能如何呢？再说了，如果我们真的想要魏少鲲的小命，在江北随便找一个理由也就把他除掉了，何必要把他千里迢迢地送来江东呢？”

楚云听她说的也是在理，不禁作怪道：“那魏少鲲在高阳作乱，受损失的也是江北大营，恨他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啊。皇上跟他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掉他呢？”

“这个……”五姑娘悄悄压低了嗓音，说道：“我听宫里面的公公们说，就在昨儿晚上，皇上去了刑部大牢，在典视厅上召见了魏少鲲！”

“皇上去刑部大牢见魏少鲲？”楚云立刻精虫上脑，说道：“是不是陛下专程赶到大牢里，告诉这个胡家狗子：‘赶紧去屎吧，不要心存苟活的幻想了’？”

“好吧，只要你高兴就好！”五姑娘不怀好意地望了她一眼，说道：“皇上夜晚去刑部召见魏少鲲，其实也是爱惜他的才能，要给他一次活命的机会。只可惜，这个魏少鲲太死心眼，竟然没抓住这个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