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茅良卿也未免太能做了！”赵德看了这封密折，颇为欣慰地说道。随即，他传旨召孙全、荣禄等人入京商讨此事。

众人看过茅良卿的奏折，都忍不住作怪。朱四维说道：“启奏陛下，江州虽说是我朝的龙兴之地，但往日赋税多不足用，少不了需要朝廷从国库里面往外拿钱进行帮扶助饷。茅良卿到江州主政也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却能够主动替朝廷负担越水的花销，这……只怕是他新官上任，为了讨好朝廷，故意夸大其词，言不由衷之语吧？此实实不可轻信”

赵德也知道这个茅良卿除了老实听话，全身上下都无甚本事，所以对他的奏折也是疑虑重重，说道：“自从茅良卿主政江州以来，江州一路顿改往日民生凋凌，百业待兴的疲敝之态，景象确实与往日大有不同。但要说他能以一地之财力负担得起越水六郡十万兵马的军需用度。对此，朕……也是颇怀疑虑的啊。他初履官职，做事难免操切。此事是不是有些失之稳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说着，他把眼睛转向了孙全。

孙全当然知道赵德嘴里面虽然说是不放心茅良卿，但内心里还是顾虑王知节行事过于激进，担心他欲速则不达，反而要弄坏了全局。于是，他起身说道：“启奏陛下，茅良卿自履任江州以来，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多年积弊一扫而光。臣以为其才干悠长，可以当此重任。若是陛下忧虑其初入仕途，行事有操之过急之虞。臣以为可差遣一位干练老城之人为钦差大臣往江州坐镇，主持大局。日常事务不得插手，遇有突发之状况，当立即奏明当朝，一俟朝廷明旨，当遵旨而行。”

赵德想了一会儿，点头说道：“此说可行。那么，应该选派哪一位大臣往江州坐镇大局呢？”

孙全说道：“臣以为，目下越水局势可谓波谲云诡，一日数变。江州一带也是流言纷起，人心惶惶。朝廷欲坐镇此地，主持大事，非派一位德高望重而又精明强悍之人领兵前去，才震慑宵小之徒，运筹全局。”

“德高望重而又精明强悍？”赵德把朝中的大臣挨着个儿想了一圈，竟然没有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这个时候，他就十分地想念起赵钦来，当然这种有违政治正确的话儿也就只好在心里想一想，是不能说出口来的。于是，他长叹道：“朝廷费了几十年的钱财，养了这么许多仕宦。如今国家需要用人，却连一个能办差事的人也挑不出来，真太叫朕失望了！”

朱四维他们听了赵德说话，这时候恨不得有个耗子窟窿能钻进去。

忽然，刘茂相起身说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越水之事非同小可，所选之人不可不慎之又慎。此次前往江州办差之人非但需要德高望重、精明强悍而且还要为陛下所亲近之人。非如此，不可以尽心竭力为朝廷办差，为陛下分忧。”

赵德抬起眼来，看他道：“爱卿可有什么合适人选？”

刘茂相看了看孙全，鼓足勇气说道：“微臣以为……此次江州的差事可否考虑一下……考虑一下让茅……茅老相国出山办差？”

刘茂相提议让茅士铿出来办差，显然触犯了政治忌讳。文德殿上立刻陷入一片死寂，孙全的脸色当时就阴沉下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住赵德。

“老相国嘛……”赵德若有所思地说道：“他老人家今年已经是……七十有三了吧？老相国春秋太高，江州、越水又是南方湿热之地，到了那里水土不服，只怕身体受不了。更何况，他人老了，精力也不济，越水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也吃不消。依朕来看，还是不要打扰老相国的清修了，就让他待在沅上村颐养天年吧。”

赵德如此说话，刘茂相与朱四维相互看了一眼，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候，荣禄开口说话了：“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可以交由锦衣承宣府来处理。三衙应差遣军马随行护卫。”

“让锦衣承宣府的人去江州主持大事？”赵德又问他道，“嗯，说说你的理由？”

荣禄说道：“臣以为，越水之事牵涉极广，钦差坐镇江州，欲要统筹全局，亟需要众多耳目、眼线，遍布延伸至各地以获取各方消息，才能做到知己知彼，应对从容。我朝锦衣承宣府已在越水六郡布局多年，情报网络延伸极广。在江州，也有不少缇骑遍布各地，极易获得各方消息。锦衣承宣使王一坤等人跟随陛下办差多年，老城干练，在朝臣中颇有人缘威望，又为陛下所亲信。故而，臣以为此次坐镇江州，主持大局，非锦衣承宣府莫属。”

赵德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爱卿所言甚合朕意。”说着，他又看向了旁边的孙全、朱四维他们。

众人赶忙附和道：“臣等之意皆与荣大人相同。”

赵德也觉得荣禄说的在理，又赶紧传旨宣锦衣承宣使王一坤赶来文德殿觐见。

王一坤正在锦衣承宣府整理越水送来的情报，听得小太监传旨命他往文德殿觐见。听说赵德正跟孙全、荣禄等人讨论越水新军遣散之事。这王一坤不疑有他，还以为是赵德要看他手头上面关于越水的情报，就忙不迭带着那厚厚的一沓金花纸到了文德殿去见驾。

赵德先不说要锦衣府往江州办差，只问他越水情形以及江州局势如何。王一坤都侃侃而谈，惹得众人都对他频频点头赞许。

那王一坤正在暗自得意，赵德忽然把话锋一转，说道：“王一坤啊，朕打算让你们锦衣承宣府宣派几个得力人手往江州坐镇，以主持越水大局如何？”

王一坤猝不及防，呆愣半晌才问道：“往江州去主持大局？陛下这是何意啊？”

赵德不说话，孙全赶紧解释道：“啊，王公公是这么一回事：江州转运使茅良卿给万岁上了折子，主动请缨，要负责越水遣散事宜。万岁以茅良卿初入仕途，不懂规矩，怕他做事操切，难免有失察之患。所以，圣上的旨意是要派上几个精明能干、德高望重的老臣往江州坐镇，以免茅良卿等人做事不周密，酿成无可挽回之损失。咱们锦衣府多老成持重之人，常年为万岁办差而经验丰富。在江州、越水又有众多缇骑可用，正是往江州办差的合适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