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梁平击走王知节,在麂麋山开仓放粮,招揽了一大批流民前来投靠。他便从中挑选了数万的青壮,在劁门进行了训练整编,把部队扩充到了十余万人,并昼夜不停地打造各类攻城器械。如今,他已然整顿好兵马,就率领十万大军已经过了安众,兵锋直指江州。
王知节的部将听到梁平的兵势凶猛,都有点害怕,有人主张退到江州,与茅良卿合兵一处进行坚守。
王知节说道:“姜子坂背依山陵,右靠大海,南向则雄视江州西南一带的丘陵、平原,可以瞰制南北交通,可谓占尽形胜之地。我等在此凭依坚城而又粮草充足,进可攻,退可守,何惧之有?何况梁平远来,势不能久。我大军出屯于外,高季左将部众闭守于内;贼若攻我,高季左引兵击其背;若来攻城,我可为救于后;不过旬日,贼军兵疲食尽,可一鼓而破;此乃掎角之势也,应当坚守此地。”
梁平率领大军进到江州的时候,听闻王知节领兵数万驻扎在江州城西南的姜子坂一带。梁平对江州文武官员都很轻视,唯独看重王知节,以为只要除掉王知节,那么江州便唾手可得。他听说王知节在姜子坂建筑偃月城,深恐自己攻打江州的时候,王知节率军偷袭他的背后,便分兵二万由马宝、杜十三带领,监视江州宋军的动向,防止他们出城来援。自己则亲率主力杀奔姜子坂,企图先解决掉王知节,扫除后顾之忧以后,再行攻打江州城。
大正六年十月,梁平的八万大军连营二十里,直逼偃月城下。王知节知道自己的兵力士气都不如越军,只能凭借地利,以守为攻,先挫动梁平的军心士气。当时,梁平在城南筑起土山以便士卒居高临下攻城,并使神箭手于土山上,以弓弩射城楼上的宋军将校的面目;城内的宋军官兵便都戴铁面防护,王知节用木材增高加固土山对面的城头上的两座敌楼,使敌楼高逾土山,并在敌楼上设置抛车、床弩等战具,以铁石轰击土山上的越军,越军在土山上无法立足,纷纷败退下来。
梁平筑土山攻城不成,又使人向城中喊话“纵尔缚楼至天,我会穿城取尔”,遂派遣军士于城南凿地道向城墙接近,同时又于城北筑土山昼夜攻城;王知节则沿城挖堑截击越军地道,并严令战士守堑,城外的敌军一旦挖透堑壕,立即派兵前往擒杀。他又命军士在堑外贮积柴火,备足风箱,如有敌人蛰伏地道,即鼓风以烟火灼烧以退敌。
梁平又使用攻车撞击城墙,越军的攻车高大坚固,所到之处,莫不摧毁,虽有排楯,也无法抵挡。王知节便用布匹做成帐幔,向着越军冲车攻击的方向张开。攻车撞到帷幔以后,布匹受力立即悬空抵消了攻车的冲力,城墙并未受到损坏。
越军又把干燥的松枝、麻秆绑到长杆上,灌以膏油燃火,去焚烧帐幔,企图连城楼一起焚毁。王知节则把锐利的钩刀也绑到长杆上,等火杆攻击时,即举起钩刀割之,把正点燃的松枝、麻秆全部割掉。
越军无奈又转用地道攻城,梁平派出万余军士并强征了二万民众在城四周挖掘地道二十条,用木柱支撑,然后以油灌柱,放火烧断木柱,使城墙崩塌。王知节则在城墙崩塌处用栅栏封堵,使越军无法攻入城内。
梁平计穷只得派人向王知节喊话,说“既无救兵,何不投降?”王知节则答话说:“我城池严固,粮秣有余,攻者枉自徒劳,守者逸颐自安,何须驰援?我倒是为贵方广大将士有来无回担忧呢。”梁平再使军士以弓弩射榜书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开国郡公,邑万户,赏帛万疋。”王知节则手题书背,反射城外云:“若有斩梁平者,一依此赏。”
越军苦战十日,将士伤亡十之二三,智力俱困,士气低落。梁平无奈,只得暂停攻城以休养士卒,并在偃月城南面的丘陵上筑起营垒,与王知节对峙。
梁平在越州的时候,曾通过秘密渠道,从河北陆陆续续地购买了千余匹战马,此次征讨王知节,全都带到了姜子坂,每天都放在偃月城西南面的一条小河边洗澡吃草。王知节听到这个消息,就命令部下把全军的母马集中起来,又把马驹拴在马厩里,等叛军的战马一到河边,就把母马放出城来和敌人的战马混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母马想起小马,嘶叫着奔了回来,越军的战马也跟着到宋军的阵地上来了。
梁平一下子丢了上千匹战马,气得要命,立刻集中了三万兵力,派赵勇统领进攻偃月城西门,自己则带领万余精兵攻打南门。同时,他又命令凌十一集中在麂麋山俘获的百余条战船,由闵江口出海,从海路进攻偃月城。船队前面用一条火船开路,准备把偃月城东面临海的水门烧掉。
第二日一早,王知节带领部将一起登上城楼,观察敌军军情,只见敌军黑压压的一大片,正一队一队从东西两面逼近。宋军将领嘴上不说,心里先慌了。王知节看出大伙儿的心情,镇静地说:“诸君莫慌,叛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行伍松散不整,士卒喧嚣躁动,看得出他们是一支骄兵。古话说,骄兵必败。你们放心,不到中午,我们必然能够击败他们!”说罢,王知节就命令黄氏兄弟带领军队分头出击。双方在城外展开大战,从早晨一直打到了中午,依旧不能分出胜败来。
王知节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到了头顶上,又召集部将商量,说道:“你们观察敌军的阵势,哪个方向人马最为强悍?”
部将们都回答说:“梁平的精兵都聚集在东南角。”
王知节点一点头,马上拨出五百名骑兵,由伍文鼎率领着,出城去攻打东南角的越军。
王知节把留在城中的将士都集中起来,严肃地宣布军令,说到:“将士们看我的旗帜行动:我缓慢地挥旗,你们就可以各自行动;如果急速挥旗着地,就是总攻的信号。将士们看到这个信号,必须奋勇向前,不准临阵退却。临阵退却者杀无赦!”说到这里,他拿了一把短刀插在靴子里,慷慨激昂地说道:“打仗本来就是拼死活的事儿。我是国家的大臣,决不死在敌人手里。你们如果战死在前线,我就在这儿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