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正卧于内堂养病,忽听外面的人马喧哗起来,便从床上惊坐起身,问左右侍从道:“何人在外面喧哗吵闹?”
这时,牙门将魏恭、苗鹏带领十数名士卒身披铠甲,手握长予,提着凌十一等义军首领的人头径直来到内堂。梁平大惊,问道“今日作乱的人是谁?诸位到此做什么?”
魏恭回答道“马将军因为凌十一作乱,起兵诛杀了他们,又担心惊动大帅,故派臣等来此担任警卫。”
梁平坐在床上目瞪口呆了半晌,环顾堂上众人说道“不料今天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你们认为应当怎么办呢?”
左右近侍无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凌十一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军谋战略,又没有为天下立过尺寸的功劳,能有今日地位皆是大帅所成就。现在,他们嫉妒大帅的功劳威望,便一起策划阴谋诡计,意图作乱。现在,马将军已经声讨并诛杀了他们,这是以顺诛逆,为大帅除了一心腹之患,应该重赏诸将。”
梁平听罢众人言论,又看了看魏恭等人,只得苦笑一声,无奈地说“好!好!好!这正是我素来的心愿啊。”
魏恭等人得了梁平的宽赦,却依旧立于堂上,不肯退下。
梁平只得冲着魏恭等人挥手,和颜悦色地说道:“诸位将军若无他事,可以退下了。”
魏恭与苗鹏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众人齐刷刷跪在地上,说道:“大帅功盖宇宙,天下归心,如果能够登基建极于一方,使军民百姓有所归依,那么军中就不会再生什么事端了。”
苗鹏也言道:“近有祥风庆云之瑞:广平仓西北角有黄气数十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毕、胃、昴之分,煌煌如月。此正应大帅当即帝位,以继正统,更复何疑?”
梁平给他们吓了一跳,惊怒道:“汝等欲陷本帅为不忠不义之人耶?”
魏恭奏禀道:“非也。封神演义第七十四回有云天命不常,惟有德者居之。如赵宋、嬴秦这般狂诈之徒尚可以篡周自立,大帅如何就不可以割据越水以自雄?”
梁平勃然变色道:“本帅岂效逆贼所为!”当下就要呵斥众将退下。
堂下突然响起了一片呼喊声,马宝、杨樾带着一群身披铠甲、手执刀枪的将领,冲进梁平的内堂里面,大喊大嚷地说道:“诸将没有主公,我们愿意拥护梁大帅做天子”当下不容梁平分说,诸将已经一拥而上,把一件早已准备好的黄袍披到他的身上。诸将全都下拜,高呼“万岁”。
众将拜伏于前。马宝奏禀道:“大帅不即帝位,兴师讨逆,不得为忠义也。今天下无不欲大帅为君,为前朝雪恨。若不从臣等所议,是失民望矣。”
梁平怒道:“本帅虽是兴师讨逆,并未有德泽以布于民今一旦自立为帝,与篡窃何异!”众将苦劝数次,梁平坚执不从。
于是,马宝狰狞起一张面目,对梁平说道:“臣自出茅庐,得遇大帅,相随至今,言听计从。今幸大帅有越水六郡之地,不负臣夙昔之言。目今赵宋无道,文武官僚,咸欲奉大帅为帝,灭赵兴周,共图功名不想大帅坚执不肯,众官皆有怨心,不久必尽散矣。若文武皆散,秦、宋来攻,则越水难保。臣安得不为大帅忧虑乎?”
梁平看着马宝的手渐渐摸到腰间的刀柄上,赶忙说道:“吾非推阻,不欲为君。只因智术短浅,恐为天下人议论耳。”
马宝说道:“圣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今大王名正言顺,有何可议?岂不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梁平顾左右而言他道:“目下,宋军西征,麂麋山告急。待击退王知节,称帝之事行之未迟。”
众将听罢,纷纷拜伏于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宋狗西征在即,更需安定军心,鼓舞士气。称帝一事不宜迟缓,大帅既允,便请择吉日以行大礼。”
梁平为众人所逼迫,万般无奈之下,向诸将说道:“唉!你们贪图富贵,立我为天子,能听从我的命令吗”
诸将拜伏于地,齐声回答说:“愿意听受大帅命令”
梁平无奈苦笑道:“陷本帅于不义,皆汝等也!”
马宝说道:“大帅既允所请,便可筑坛择吉,恭行大礼。”
由于王知节率军西至安众准备收复广平仓,麂麋山已然成为前线。为了确保梁平登基顺利,马宝等将一面送梁平入都昌,一面令左右随侍文臣掌礼,筑坛于都昌城之南。诸事齐备,众官整设銮驾,迎请梁平登坛致祭。
梁平虽然有病在身,但现在形势逼人,也只好强打起精神来登坛致祭。
马宝在坛上,高声朗读册书道:“惟泰德六十六年十一月丙午朔,越十二日丁巳,皇帝平,敢昭告于皇天后土:周有天下,历数无疆。今秦宋无道,戮杀主后,罪恶滔天,载肆凶逆,窃据神器。群下将士,以为周祀堕废,平宜承运,顺道应人,躬行天罚。平惧无德忝帝位,询于庶民,外及遐荒君长,皆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社稷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无主。率土式望,在平一人。平畏天明命,又惧华夏道统,将坠于地,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永绥历服!”
马宝读罢册书,即率众官奉上玉玺。梁平捧玉玺于坛上,再三推辞曰:“平无才德,请择有才德者受之。”
马宝奏禀道:“大帅平定四海,功德昭于天下,宜即正位。已祭告天神,复何让焉!”文武各官,皆呼万岁。拜舞礼毕,改元武定元年,国号大魏。立妻吴氏为皇后,长子梁封为太子封次子梁永为鲁王,三子梁理为楚王封马宝为丞相,杨樾、武泰为司徒大小官僚,一一升赏,并传旨大赦天下。
百官请梁平答谢天地。梁平方下拜,忽然坛前卷起一阵怪风,飞砂走石,急如骤雨,对面不见,上火烛,尽皆吹灭。梁平惊倒于坛上,百官急救下坛,半晌方醒。坛下军民人等见到此等异象,纷纷惊慌失措,皆以为此兆大不吉利。
侍臣们急忙将梁平扶入都昌城中,梁平卧床数日不能理事。后来病情稍稍好转,才出殿受群臣朝贺。但梁平称帝的消息并没有给越军官兵带来多少鼓舞,反而触犯了赵宋的底线。不过十天的时间,就有皇帝旨意传到江州,命高季左尽起江州兵马西征,彻底剿灭刚开国没多久的梁魏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