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做什么工作的？跟我们这专业对口吗？怎么想起上这来工作了？”张总不知道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还是纯粹的八卦心理，好奇的问道。

虽然程巍玩笑般的回答了N次这个问题了，但是面对领导，程巍还是只能一脸老实相的回答道：“以前在化工厂工作了五年，感觉对身体不太好，再加上不太喜欢那份工作，想换个环境就来了。”其实程巍的这些话里也是七分真，三分假，程巍没有说自己曾经年轻人专属的‘伟大理想’，也没有说自己曾经的‘小目标’，更没有说自己是多么的后悔一时冲动离开了原单位。

毕竟原单位的工资其实是现在好几倍，毕竟原单位自己做的是自己最擅长的事，可能只是不安于现状，于是程巍毅然的选择了抛弃，抛弃的自己所学，抛弃了一个曾经被谆谆教诲的无数遍的品质，忠诚。

程巍甚至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有多么的怀念过去从来不曾缺钱的日子，对比现在一个月2000块连给车子换个轮胎都要运筹帷幄数月的窘迫劲，以前的时候简直是天堂，也许如果你的现在比过去生活的好，你绝对不会伤感的怀念过去，虽然现在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歌舞升平，掩映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下的，是低工资带来的心底的卑微。

“是啊，化工厂工资怪高，就是对身体不好，还是不干了好，咱们这吧，就是工资少点。”张总一副设身处地为员工着想的样子。

“嗯，工资是不多，不过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跟以前的工作环境比起来，简直就是从原始社会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感觉。以前工作的地方真的是与文明社会脱节了啊。”程巍只能忘记以前的好，挑出了自己以前一直吐槽的点，确实化工厂都位于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曾经拉过，不过也跑到别的地方拉去了，化工厂存在的地方没有鸟语花香。

“嗯，是啊，哎，你学历挺高的，没想过考个公务员什么的吗？在咱这个小县城确实也没什么好单位，也就是考个公务员老师啊什么的。”张总关切的问道。

听到张总的这句话时，程巍有种感动的要落泪的感觉，作为一个企业的老总，张总能够站在完全中立的角度，毫不偏袒包庇自己的企业，直指企业之弱点，设身处地的为员工的未来考虑真的让人感动。

“我不太想考公务员，我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而且我也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虽然不太对口吧，但是也能学以致用吧。”

程巍觉得自己说的话别人可能都不信，你喜欢一个月薪2000块的工作？糊弄鬼呢吧。不过对于一个曾经被天马行空的小目标折磨的抑郁迷茫失去方向的年轻人来说。这份有两个知心朋友，时刻都能充满欢声笑语的工作也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程巍也听说了在这个商场里，想凭借自身努力更进一步的难度。这个大型连锁商场里，一旦出现一个经理位置的空缺，可能会有几十个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外甥侄子小姑子等着鸡犬升天。程巍就不只一次的听李振抱怨过想在这里从主管晋升经理的难度不亚于王者荣耀升级到最强王者的难度，而且还是李振打上去的难度。毕竟程巍过度自信的认为自己上王者难度并不大，虽然自己只是个渣渣铂金选手。

看到张总这么实在的劝退自己，程巍还是有点小感动的，毕竟没有像一般的领导一样假惺惺的说些什么‘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限，公司不会亏待你’的话。能够客观的评价这份工作，程巍觉的张总还不失为一个敦厚的长者吧。

“嗯，你这个年纪和学历能有这么踏实的想法很难得啊，好好干吧。”张总点点头说道，仿佛对于程巍毫无理想抱负的回答非常满意。虽然对于自己提供的这份工作信心有些许不足，但是能够看到手下员工这么忠诚积极的工作态度还是应该感到满意的吧。

“好的，张总再见。”看到张总迈着悠闲而淡定的步伐一步三踱的走了，程巍说道。

看着张总的背影，程巍心里想：“这就是成功人士的姿态吧，步伐稳健，步步为营，一步三摇，不卑不亢，将节奏掌握在自己的脚下。而不像自己这个三无人士，生活的每一步都步履维艰，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前进的风雨飘摇。”

张总走后，程巍又想了想自己的这份工作，这份堪堪糊口以后一定不能养家的工作，家，好遥远的一个词，自己以后到底会不会有家，程巍真的充满了怀疑，亦或是这么失败的自己到底配不配拥有一个家，现在的自己给出的答案是不配，这也许就是程巍这么多年一直单身的愿因，程巍自己的心里有一道坎。

虽然程巍本来对这份工作就不抱有多大的期望，但是当领导当着你的面将本来就紧闭的大门又加了一道锁以后，程巍的心里还是老大的不是滋味。

出特卖的日子是难熬的，但是也有个好处，就是当你孤零零的站在一个空旷的位置当营业员时，那么你给顾客的印象必然是深刻的，于是渐渐地程巍也有了一些点头之交的熟客，当然是正经的顾客。

晚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可能也是得益于顾客比较多的原因吧，程巍也渐渐的熟悉了营业员的工作，一个人也展现的游刃有余。

下班后，程巍洗漱完，一个人无聊的躺在床上玩手机，也许是最近灵魂上受到的拷问唤醒了程巍潜意识里的一点羞耻心，觉得自己这么一把年纪了，不能再像上大学时一样舔着脸冒充18岁了，沉迷于手机游戏确实不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可是本来想好的写个关于偶像吴声的励志小说，每次程巍坐在电脑前就打怵，生怕自己写的不好，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写的。

以至于现在的程巍连坐在电脑前面的勇气都没有了，还好还有手机可以沉迷。

正当程巍抱着手机浏览国家大事，关心国计民生的时候，隔壁的杨威过来喊程巍打牌，关于杨威的名字，程巍第一次认识杨威时，就在内心里深表同情，他一定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不堪回首的学生时代，以及他的父母是多么不想担当起照顾孙子的责任啊。相比之下自己的名字就高大上多了。

“哎，程巍，干嘛呢，来打牌啊，五缺一。别抱着手机一个人闭门造车了，也参加一下集体活动啊。”杨威说道。

作为一个北方人，程巍的童年几乎就是伴着扑克牌长大的，通过扑克牌才认识了阿拉伯数字，程巍有时候想，数学老师真应该感谢扑克牌的存在，为老师减轻了多大的困难。这可能是程巍从小数学就比较好的原因吧。

“五缺一你们就保皇啊，怎么又擅自做主把我算进去了，你这五缺一说的我又不好意思拒绝。”程巍郁闷的说道。由于从小打牌，甚至是在这个电子设备流行的年代里，逢年过节小伙伴们凑到一起，第一件事还是打牌，现在的程巍一听到打牌就有种要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