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烟刚坐下不久,就见东方翊与陆柔止相继迈了进来,寻得了一处暖和的位置就坐。
门外有一缕轻烟飘了过来,东方翊抽了抽鼻尖,道:“嗯~是那家炊饼。”
陆柔止喝了口茶含在嘴里,疑惑地看着他。
“我之前出来买了块炊饼,刚咬了一口,又放心不下你,便急忙奔了回去。风味独特,我买两块给你尝尝!”说罢东方翊一溜烟跑了出去。
陆柔止嘴角勾了一丝弧度望着他的背影,回眸却发现斜前方有两名满脸通红的男子,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
“哟!瞧瞧这是谁?!这不谙世事的醉剑山庄大小姐也来吃这粗茶淡饭?!”
此言一出,在座的江湖人士均侧目相向,谁人不知醉剑山庄唯有陆柔止活了下来,现下虎落平阳,难免会被落井下石之人品头论足,大家都交头接耳,一片哗然。灵烟也在角落的一侧拿起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场面。
陆柔止听闻此言无动于衷,自顾自地给自己斟了杯茶。倒是两名男子被她稳如泰山的架势给惹恼了。
“我说陆柔止,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千金大小姐么?!做这幅架势给谁看!”
而另一名男子却制止住了身边怒发冲冠的男子,道:“诶,我说二弟,你没瞧见适才那名男子,相貌堂堂,华冠丽服,一看便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公子,这陆大小姐刚被退了婚,急忙找下家呢!哈哈…”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让得意忘形的男子愣在了原地,看着眼前女子站起了身来,忿然作色。
男子捂着脸暴跳如雷道:“陆柔止,落毛凤凰不如鸡,你以为你还是金枝玉叶么?!”
即便这样陆柔止也毫无慌张之色,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道:“凤凰即便无毛依旧是凤凰,但鸡永远是鸡。”
“你…!”男子火冒三丈,也一巴掌回了过去,却被赶到的东方翊扼住了手腕。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东方翊关心道。
陆柔止摇摇头,东方翊才把手放了下来,剑眉弓起,怒目相对。男子看到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东方翊,恼怒之余又带些讥讽:“哟,这浪荡公子英雄救美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方翊怒道。
“我说小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这貌美女子比比皆是,何必要这被退了婚的女子,不如我们兄弟两个先替你尝尝~”说着男子的手就往陆柔止身上抚去。
东方翊一拳挥了上去,并伴随着一声怒斥:“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在这污言秽语!”
男子顿时捂着红肿的眼上蹿下跳,而另一名男子怒不可遏,便要拔出弯刀向他砍去,刀未出鞘,手便被何物弹了开来,男子惊愕,望着东方翊,瞧着东方翊不明所以的样子,又四周张望,大声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东方翊和陆柔止闻言也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男子又迅速往刀柄上抽去,霎时一阵猛烈的痛觉袭来,“啊~!!”定睛一看,只见一根竹筷狠狠地从手背穿刺过来,鲜血淋漓。
东方翊一阵惊呼,陆柔止微微蹙眉,余光瞥着周围。
“二弟!”另一名男子红肿着眼四处寻觅着暗箭伤人之人的踪影,大声道:“何方神圣,请出来赐教!”
“哼,金辰堂的人,都这般没规矩么?”灵烟玩弄着茶杯,不屑一顾。
两名男子见自己身家被暴露,暗道这女子定来头不小,于是年长的男子颤颤巍巍地拱手说道:“姑娘尊姓大名?”
灵烟抬眸,犀利地望着他们,“灵烟。”
只两个字,便教两名男子身形一颤,醉意全无,下一瞬间便都匍匐在地,求绕道:“属下们不知灵烟大人在此,且烈酒上头,这才失了规矩。”
东方翊余光在灵烟处停留,听闻灵烟武艺高强轻功卓绝,现下出手相助,却教他另眼相看,原来危月宫并不都是薄情寡义之人。
灵烟重重把茶杯一放,只一字便教二人仓皇逃离,“滚。”
东方翊与陆柔止才相继坐下,并向灵烟颔首示意言谢。待灵烟用膳完毕从他们身旁经过,东方翊转目一想,追了上去。
“灵烟姑娘请留步!”
灵烟顿足,回首望着东方翊。东方翊上前恭敬地拱手道:“灵烟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
灵烟扬起一丝笑意,道:“公子请讲。”
东方翊直言道:“在下想求一味良药,救治陆姑娘。”
灵烟疑惑道:“良药?”
东方翊点头道:“陆姑娘垂死之际服了你给茗萧姑娘的‘九死回魂丹’才得以保命。”东方翊发现陆柔止的伤势愈合的比想象中快,除了孙徽竹送来的良药,其余都是那瓶“九死回魂丹”的功劳。
灵烟明白了他的用意,浅笑回绝道:“‘九死回魂丹’只有一瓶,且我也不擅长医术,公子还是另辟蹊径吧。”说完便要向前走去。
“灵烟姑娘!我知道危月宫多奇珍异宝,灵丹妙药,就劳烦你略施援手。”
灵烟面显不耐,轻喝道:“你以为危月宫是什么地方,许得你来求医问药!危月宫之人既不是妙手回春的华佗扁鹊,也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既然茗萧肯大发善心,那就去找她。”
东方翊被灵烟的气势唬住了,僵在原地,看到灵烟渐行渐远的背影,又欲追赶,却被身后的陆柔止叫住了:“东方翊,别强人所难了。”东方翊回头看见单薄的人儿,这才作罢。
是夜,数九寒天,郊外千叶林内寂静而清凉,微弱且逼人的寒风轻晃着枝叶。鬼临随着北汐而来,立于枯叶之上,仔细听着下面的对话。
“大哥,我说这秘籍咱们完全可以自行修炼,自成一派,何必看他脸色行事。”其中一名褐衣男子道,身旁的北汐也附和着。
“哼,你以为我会把真的秘籍给他?”另一名被唤作大哥的青衣男子道。
褐衣男子听闻此言眉毛上扬,道:“大哥,你…?”
“我早就换了本假的献了上去,‘九天揽月’乃危月宫镇宫之宝,靠其独步武林,我得此宝籍,怎会轻易给他。”青衣男子背着双手,言中尽带不屑。
“大哥二哥!北汐!”一名身着蓝色行衣的女子神色匆匆而来。
“南澹,影阁的人没有跟来吧?”褐衣男子率先问道。
南澹摇头,道:“我近日发现影阁的人被撤走了,不知何故。”
褐衣男子又道:“被撤走了?月心一直对你俩心存怀疑,怎么这时把影阁的人撤走…”他摸着下巴思考着,又问:“修罹还不准你们回大理么?”
南澹点头道:“自从秘籍失窃后一直如此。”又忽地一疑:“你们说,危月宫迟迟没有对茗萧出手,会不会已经察觉到秘籍失窃乃我们所为。”
褐衣男子略有一丝慌乱,转首对青衣男子道:“大哥,既然我们拿了秘籍,不如就先回西域再做打算,如今来看,怕是南澹她们已经暴露了。”
鬼临对底下的状况一览无余,暗忖道:“秘籍果然在他们手里,西域?他?这个他,是黑水教教主?还是另有其人?这四个人到底是何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青衣男子依旧背着手,将三人扫视了一遍,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道:“回不回西域先另作别论,咱们,先要迎接迎接这位到访的贵客。”话音一落,手掌聚集一阵风,向丛林之顶劈去。
鬼临募地睁大双眼,双足轻抬,瞬息躲过了这一势,而后落至了地面。南澹和北汐面面相觑,惊讶之余又藏着些许慌张。
青衣男子却神情自若地上前道:“危月宫把影阁撤了,却派来大名鼎鼎的‘鬼临大人’,当真是抬举她们。”
两名女子这才意识到为何危月宫把影阁撤掉,鬼临卓绝的轻功在整个武林都寻不出几个能与之相比的人,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她们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鬼临指着四人侃然正色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盗取本门至宝有何居心?”
“有何居心?哼,下黄泉去问吧!”青衣男子说完便直接劈掌,朝鬼临而来。褐衣男子也上前助阵,南澹和北汐见自己已全然暴露,也驱身向前,势要与他斗个鱼死网破。
四人呈夹攻之势将他围得水泄不通,鬼临看着四人,剑眉挑起,迎下了青衣男子的一掌。这时褐衣男子乘其不备,手上不知何时显出的钢爪直拦腰扑抓过去,鬼临闻声而动,顷刻之间在空中做了数个翻转,一跃而上树枝,待脚下站定便居高临下望着那名褐衣男子,眼神飘忽不定,心想:“钢爪?难道醉剑山庄之事是他们所为?”
青衣男子望着鬼临,眼露杀意,侧首对其余三人道:“咱们已暴露,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三人相互颔首,南澹先发起攻势,轻足点地,跃上枝头,与鬼临对招,鬼临先发制人,一记“落纸云烟”,掌风无形地刮扫过去,南澹蹙眉,翻转而下,呈倒挂金钩式缠于枝头,鬼临发了一记脚力,树枝折断,南澹在垂直下落之际朝地面一阵掌力,借力腾空而起,做了个空翻回到了地面。
这时青衣男子运出一记不知何派武功的掌力,只见掌心结出了一道冰焰,劈向他,鬼临腾空,“嘭”的一声响,整根枯树变得四分五裂。
下一刻只见鬼临蓦地出现在了地面,使出“惊沙腿法”中的“裂石惊沙”,飞身向青衣男子连环踢去,腿法之快让其应接不暇,每一腿都承载着不同的气力,青衣男子双手画着葫芦被攻得连连倒退,鬼临结式,做了好几个翻转,重踏其胸部,青衣男子双手握拳交叉呈护胸状,勉强挡住了这险些致命的一击。
溃退的青衣男子望着自己略微颤抖的双手,气急败坏,双手轻举,划过头顶,左手抚过右手的经脉,见右手掌心生热,弯转而下,势要把乾坤万物纳入手中,只见周遭变得通明,顷刻之间热气升腾,空气温润无比,这时汇集的力量达到顶峰,青衣男子的手掌附着明火,下一瞬便直劈而去。
鬼临望着扑面而来的火光,一记腾跃躲开,火刀霎时将身后的树干点燃,火光四起,他略微惊愕地看着这个画面,骤然想起之前修罹提到的黑水教的武功属冰火两脉一事。
未曾细想,火刀又接踵而至,鬼临皱眉,右足重踏地面,一记脚力,将落雪抖起,运出“归云破”中的“青幕云舒”,只见他双手圈转,手心宛转而下聚气,忽得往外一展发出,落雪与火刀相击,更胜一筹的功力将击来的攻势打的烟消云散。
南澹和北汐,与褐衣男子一同向鬼临发招,褐衣男子侧身攻其下盘,南澹腾至空中击其天灵,北汐拔出长剑挑其胸口,青衣男子则在远处积攒着气力蓄势待发。
鬼临见状依然从容自若,运足生风规避着下盘的威胁,左手使出“弹灵指”“叮”的一声将剑身弹离开,同时右手再发一记“落纸云烟”朝南澹而去,二人掌风相击,掌风刮过南澹耳垂,忽然之间一道血迹顺着脖子流下。攻势稍有缓和,青衣男子的火刀又接踵而来,鬼临一个“穿云步”霎时没了踪影,火刀纷纷点燃了笔直的树干,浓烟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