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戒备、畏惧……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模样、说着奇奇怪怪的话的元魂一时间愣是没人敢上去问话。开什么鬼玩笑，这个元魂波动都强到在现实世界凝聚起等身大小形象的东西要是想要怼谁的脑门谁能受得住？除了鸿天则……

虽然叶晓韵算是个修炼精神属性的修行者，但现在只有融灵境修为的她连要元魂出窍都差了至少十万八千里，更别说像这个少女幽魂一样还要出窍得人模人样。虽然人家管这个叫“显现”。话说如果不是精神属性修行者的话连要安全出窍都得归元境，当初接近归元境的王潇成走投无路时极限操作的那一波差点就把鸿天则阴倒了。

要什么修为才能让元魂出去浪的常识在场的谁都懂，所以谁都不太想猜现在这个长得跟人似的、在和他们沉默地大眼瞪小眼的东西能有多恐怖的能力。

“后世的访客们，由于相关元器机组长期未得到维护，部分部件已经远远超出了额定工作年限所以10010本次显现随时可能会宕机，如有什么需要咨询的请及时咨询。10010会为你们解答所有问题。”这个自称10010的少女非常淡然地提醒了鸿天则他们自己可能随时会消失，要问什么赶紧的。

而鸿天则他们表现得就有些丢人了，人家一开口这边连元灵都掏出来两三个，为了给他们一点面子在这里就不个别点名了。

见多识广、只是刚才被吓懵了的鸿天则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人工魂灵”和“人造元魂”是个什么东西了——所谓魂灵就是生前修为达到了归元境的修行者死后被人拘住了元魂、洗去了记忆和部分灵性之后被注入了什么元器啊、法阵啊之类的工具人，主要拿来干架和让工具有点灵性。当然没这个条件的就拿个凝丹境修行者的元魂加点什么东西补强一下也可能搞出来个低配版的，就是所有功能都差远了罢了。

而人工魂灵就牛逼了，具体表现在它是人工的、不需要出去捉人（毕竟人家都修炼到归元境了不要面子哒？又不是山鸡野狗），也表现在现在谁都不知道该怎么人工。

既然要把它叫做“人工魂灵”，那么它的原材料就必须是要用“人造元魂”，也就是说要从无到有创造一个具备思考能力的元魂。就这一步已经基本能劝退所有化神境级别的修行者了，最顶尖的大佬们都一筹莫展更别说下面的人了。

鸿天则曾听说过家族现在还在主攻某个替代方案但进展几乎可以忽略，现在在一个据说起码九千多年前的古代地下遗迹居然跳出了个活生生的人工魂灵、人造元魂在他眼前？

意识到这个的鸿天则连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赶紧把丢人的长棍元灵收起来、小心翼翼地向这个人工魂灵、人造元魂问道：“你真的是个人工魂灵？你的元魂真的是人造的？”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人造元魂代号10010，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名字。”

“好吧，10010你……不会伤害我们？”

“除非你们恶意破坏换世试验场，否则我不能对你们作出任何攻击性行为。这是我的底层指令规定的。”10010说。

鸿天则听不懂什么是底层指令，但起码10010不会要他们的命这个意思听明白了。

不会要命那就好说了嘛，大家松了一口气，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既然这个10010愿意回答他们的问题的话，大家当然想要从她那里知道关于这里的真相。

“那为什么你要把门锁上啊？”快乐的钱森问了非常老实的问题，顿时让轻松的气氛沉重了下来。

“为了不让你们逃跑。”10010也非常老实地回答道。

“……”

“我是换世计划的守望者，我被创造出来的唯一使命就是要将关于发生在这座换世试验场的一切和换世计划转述给后来人，即使已经失败，也要将希望的火种传递给后世。这是寻路人们最后的夙愿。我已经等待了九千五百一十三年，如果你们被吓跑了的话寻路人们会很苦恼的。”10010自顾自地说下去。

“等等，你口中的寻路人该不会就是当年建造这个遗迹的修行者们吧？他们还在这里？”鸿天则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又把元灵摸出来。

“修行者？哦，你是说超凡者吧？寻路人在创造、并把换世试验场的所有权限赋予我之后就离开了……所有。”

鸿一鸣问道：“所以你现在要告诉我们关于这个地下遗迹……或者说换世试验场发生的所有事情？”

“是的，这是我的唯一使命。如果你们需要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也会在说明完成之后告诉你们。”10010说。

“那还等什么？赶紧说吧我们听着。”鸿天则从储物戒里倒腾出六张椅子、一张茶几和水果、瓜子若干，已经一屁股坐上去开始用火属性元力煮茶了。

“……稍等一下，我要先把情绪模拟模块暂时关闭，否则我的想法可能会和底层指令冲突。”10010说。

只是和鸿天则接触了几天的罗威德一行人哪怕有个跳脱的钱森一时间也没法和鸿一鸣、叶晓韵两人一样轻车熟路地跟上他的节奏——这两人已经一个拿元灵削着苹果，一个抓起一把瓜子磕上了。

就在鸿天则开始下茶叶的时候年久失修的10010终于缓过来了，看着吃瓜或者嗑瓜子的六人毫无情绪波动地开口说道：“正如你们所想的，这个你们口中的地下遗迹的名字叫‘换世试验场’。之所以叫‘换世试验场’是因为建造这里的超凡者们要在这里实验并实现‘换世计划’。引领那些超凡者的半永生人们自称‘寻路人’。他们……”

鸿天则泡茶泡到一半越听越懵，叫停道：“等等等等……换世计划是要干什么的？半永生人又是什么？你都没有讲……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10010没有生气，10010已经把情绪模拟模块暂时关闭了所以不会生气。”

众人：“……”

这个回答感觉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其实我们是非常尊敬勇于探索前进的先辈的，也非常尊敬在这里守望了九千多年的你。但是无奈我们的修为太弱、见识太少，为了不被这可能太过惊人的信息打击到我们脆弱的心灵、为了更好地了解到当年的真相，我们只好用这种下下之策来先安定好我们的情绪。虽然我们这样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严肃，但是我相信10010你能在我真挚的眼神里看到我对求知的热情，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鸿天则的语气是那么真，眼神也非常真挚，要不是他泡茶的麻溜手艺根本没停过10010就可能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了。

虽然不爽，但是任务还是要执行的，10010表面无情实际无奈地解释道：“先从半永生人讲起吧，所谓的半永生人就是活跃在众神封天之前、那个神明与凡人并肩奋战共同前进时代的某些人。在那个时代众神和凡人并没有清晰的界限和无法跨越的屏障。只要修为够强，凡人随时都能蜕变成真正的神级强者。所以即使是在众神组建了神界甚至结束了两界众神之战之后仍有不少神级强者没有加入神籍、不受神界调遣，那就是野生神明们。虽然不受神界管理但野神们也大多过着闲云野鹤般的自在生活，没有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还有不少野神为恢复世间的安定和两界的和平出了不少力气。”

“但是这种日子没过多久，有一位野神竟然闯入神界无故斩杀了不少在神籍里、为结束两界众神之战立下赫赫战功的神明。以此事为导火线，盛怒之下的神界不得不作出决定消除所有野神的存在，并且修改法则作出封天之举。凡人再也无法飞升为神，神明也不会再干涉凡间的发展。被消除的野神要么直接被杀死，要么自愿洗去一身神力、保留神人界限以下的修为，众神也会补偿自愿配合的野神一半的永生。这就是后来的半永生人。”

“永生？永生还带算一半的？这怎么个半法？”虽然有永生人的存在很是让人惊讶，但考虑到和众神沾边后大家关心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鸿天则第一时间就第一时间把它问了出来。

“因为维持这永生是有代价的，半永生人们是不死不灭的，身躯不会衰老、元魂不会衰竭，即使被敌人粉身碎骨、磨灭元魂也能死而复生。但代价就是他们的修为唯独不能用来战斗，因为用于战斗损耗掉的元力永远不会恢复，当他们体内的元力完全消耗完了之后，众神给予的永生也就会离开他们了。”10010说。

作为一个修行者却不能战斗，那也就不能在敌人手中守护自己的尊严、至亲，更别说撑起一个家族的富强了。但是鸿天则他们并没有问“为什么会接受这么屈辱的永生”这种弱智问题，刚才10010也说了，野神的结局只有成为半永生人和死这两种。死了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这个换世计划是半永生人们为了对抗众神的行动吗？要把众神统治的世界换掉？”鸿一鸣问。

10010的答案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成为了换世试验场的寻路人们的半永生人确实对众神没有什么好感，但换世计划却是为了要实现包括占了人类总人口大部分的普通人在内的所有人的幸福才提出来的。为了消除不幸、为了消灭任何形式、不应存在却遍布世间的强者对弱者的压迫和剥削。这就是寻路人们所构想的‘共生主义’，这才是我要传达给你们的整个换世计划的最终核心。那可是我们所能设想到的、最美好的、最幸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