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在马王城的停留时间大约有七天,办事宜早不宜迟,方法越多越好。
他打算去找比利寻求帮助,比利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马王城,对这座城市的历史、人物都相当熟悉,最好能获得他的帮助。
在这之前,他必须想办法唤醒比利缺失已久的侠义之心。
现在是傍晚时分,不宜前去打扰比利。
第二天一大早,他先打听到比利的房间号,随后马不停蹄地来到比利房门前,刚要敲门,却听到屋里传来争吵声。房间隔音效果极佳,但星侍的听力远超常人,他能听清楚屋里的谈话内容。
他收回手臂,侧耳倾听。
此时,比利恨铁不成钢,非常直白地说:“珍妮,你简直昏了头,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有没有想过你跟他最大的隔阂是什么,是天赋!现在你们的修为差不多,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他成了融合境星侍,而你,不出意料,还在开灵境挣扎。他是银相星侍,你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那时候他还看得上你吗?珍妮,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经历过爱情,所以我知道你跟他不合适。你们还没有开始交往,现在回头为时未晚,忘了他吧。”
爱情再美好,也包裹着一件现实的外衣,不论普通人,还是神通广大的星侍,都无法避开这道束缚。
然而,美好的东西总是可以轻易蒙蔽人的双眼。
珍妮说:“爸,我不是小孩子,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做主。”
比利气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珍妮。
片刻后,比利摇了摇头,突然对着房门的方向说:“门外的小子,门没锁,进来吧,你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苏离听到屋里传出了比利不悦的声音,他内心咯噔一下,比利说的门外人显然是自己。父女俩争吵的内容似乎牵涉到他,以致于他在门口踟蹰不前,拿不定主意是继续等待,还是立即离开。
几分钟前,比利“碰巧”看到珍妮要去找苏离,他立刻把女儿带回自己房间训斥了一顿。珍妮很不赞同比利的说教,结果父女俩吵了起来。
当苏离内心左右摇摆时,比利的声音响起,他略作犹豫,便推门而入。
苏离一开门,两双眼睛便紧紧盯着他。比利眼中怒气未消,而珍妮眼睛发亮,面带微笑。气氛如预料中一样不友好,他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珍妮走上去迎接,语气中满含欢喜之情,笑着说:“快进来。”
比利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苏离察颜观色,发现比利没有拒绝他进门的意思,任由珍妮领着他坐下。
这是比利的房间,珍妮知道苏离不是来找她的。她看向比利,只见比利面色阴沉,眼含怒意,一副不欢迎苏离的样子。
珍妮说:“苏离,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苏离见比利的态度很不友好,不敢绕圈子,免得把比利惹得更加不高兴,他直接表明来意:“有件事想请你父亲帮忙。”
珍妮扭头看向比利,并多次用眼神暗示比利,让他不要冷落苏离。
比利很不耐烦地开口说:“有什么事,快点说。”
苏离暗叹一声,觉得此行怕是难以成功,找人的事终究得靠自己,不过总要试试,或许钢铁直男会被自己的侠义之心打动。
苏离将准备好的腹稿飞速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说:“事情是这样的……”
他先简明扼要地说完尼尔的故事,随即开始声情并茂地渲染气氛:“我跟他相处时间不长,但他重情重义,甘愿为保护同伴而死,可悲可叹,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舍生取义的同道中人,这足以令苍天垂泪,大地含悲,他的遗愿再困难,我也要替他完成,人生在世,当以……”
比利冷着脸说:“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总之你是想让我帮你在七天之内找到你朋友的家人,然后把遗物交还给他们。”
遭到呵斥,苏离的催情长文戛然而止,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暗骂钢铁直男是冷血动物,这么催人泪下的故事都打动不了那颗冷到绝对零度的心,浪费他纯挚而热烈的感情不说,待客礼仪如此不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心里狠狠吐槽比利后,他轻咳一声,点头说:“是的。”
比利继续冷着脸说:“我答应你。”
苏离瞪着天蓝色的眼睛,不敢相信比利竟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本以为比利态度恶劣,帮忙找人的事情行不通,结果太出人意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钢铁直男的态度突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他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珍妮,发现她也满脸迷惑。
苏离暗想:“难道他不仅直,而且还闷骚?明明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却强作镇定,不肯表露出来。这倒也不奇怪,我这故事足以感天动地,铁石心肠也会在如此伟大的仁爱面前焕发生机。”
珍妮以为比利是因为她才答应帮助苏离的,她开心极了,笑着说:“爸,你真好。”
比利说:“珍妮,你刚才说要跟苏离一起去看马王城的请神节盛会,现在赶紧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在酒店门口等他,我要跟他商量找人的事情,等会儿我让他去找你。”
珍妮说:“嗯。”
珍妮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高高兴兴地离开房间,屋里的气氛更加尴尬。
苏离对马王城的节日一无所知,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对所谓的节日不感兴趣,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珍妮走后,他也打算告辞。
此时,比利说:“你先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苏离以为比利想反悔,刚才只是碍着珍妮的颜面,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免得父女关系太紧张,见珍妮一走,便要私下推脱。
比利说:“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不会食言。”
苏离暗自松了口气,笑着说:“不知先生有什么吩咐?”
比利见苏离面色有异,知道苏离误会了,便跟他解释:“我确实有事要你去做,而且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做好。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让你上刀山下油锅,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你不会面临任何危险。”
随后比利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苏离觉得这事确实不困难。
于是苏离点头说:“我一定尽力而为。”
比利说:“出去玩的时候,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晚上的马王城很危险,一有麻烦,立刻通知我。”
从比利房间里出来没多久,苏离直接去酒店门口找珍妮汇合。比利答应帮助他,并不意味着他可以高枕无忧,待在酒店里什么都不用做,出去碰碰运气也好,或许有意外的惊喜。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苏离遇到几个带着面具的人,这些面具上刻画的脸都不一样,却都有一个共同点——表情狰狞凶恶。
夜里佩戴这类面具,胆小的人定会被吓得尖叫。
“这里。”
苏离刚现身,珍妮立刻向他挥手。
她穿着一身紧身休闲装,留着清爽的短发,看上去很有活力。她相貌姣好,身边总是围着爱慕者。等苏离走近后,她绕开身边的“蜜蜂们”,来到苏离身边,伸手想挽住苏离的手臂,苏离的手臂轻轻一甩,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她。
珍妮表情尴尬,她追上苏离,边走边说:“今天刚好是请神节,现在白鸽广场正举行假面聚会,还有很多有趣的节目,我们一起去吧。”
苏离对她视而不见,只是冷淡地回应一声,径直向门外走去。
珍妮看着他的背影,愣了片刻,然后快步追赶上去,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出了酒店,苏离找到马王城最大的电视台,花费了七十铢让电视台连续七天循环播放寻人启事。
这个价钱让苏离心疼,这些灵铢来之不易,都是他在斗兽场玩命换来的。
在寻人启事中,他声称自己拥有尼尔的遗物,希望尼尔的家人打电话找他领取,但他没有透露遗物是什么。
昨晚苏离一行人赶到马王城时,这里正准备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请神节”。三大帮会之间结怨太深,只有神明才能化解仇恨,请神节应运而生。
这个节日原本叫“请神除怨节”,分为“请神”和“除怨”两个环节。不过三大帮会都不想旧事重提,以免有人翻旧账,破坏稳定,便淡化了“除怨”的环节,重点突出“请神”,寓意“神明保佑,富贵安康”。
请神节的盛大聚会在金石区的一个广场上举行,也就是珍妮说的“白鸽广场”。
此时,苏离和珍妮正坐车朝着白鸽广场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