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一路驶向白鸽广场。
沿路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节日装饰品,路上的行人几乎都戴着表情狰狞的面具,这让苏离想起了在酒店里遇到的那几个人。
他仔细观察,发现装饰品上都印着凶恶的头像,他猜想这节日应该与凶恶之神有关。
路旁写着“白鸽广场”的导向牌一闪而过。
尚未抵达白鸽广场,已是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不便继续乘车,苏离和珍妮只好下车步行。
他们顺着人群涌动的方向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戴面具的人。
道路中间有一个移动舞台,上面正表演请神节目,只见上面一群人带着表情凶恶的面具,簇拥在一个人周围,跪地高呼“神明保佑,消灾除怨,福泰安康,万世太平”的口号。
珍妮兴致很高,对着各种新奇的事物指指点点。
苏离却显得无精打采,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顾着走路。
路旁有一个贩卖面具的小店,苏离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店里。
珍妮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女服务员没有戴面具,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迎了上来,躬身说:“欢迎光临,两位客人应该是情侣吧,我们店里有专供情侣佩戴的面具……”
女服务员还没介绍完,苏离便打断她:“不是,我们不是情侣。”
听到有人说她和苏离是情侣,珍妮心里了开了花,但苏离立即矢口否认,那张俏脸上难掩失望之情。
女服务员察颜观色,接着说:“这位先生真会说笑,两位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一看就特别般配,成为情侣是早晚的事。”
女服务员说话的时候,苏离独自一人在店里转悠,珍妮则暗自欢喜,跟女服务员闲聊。
珍妮说:“我们第一次来马王城,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要在节日上戴这种表情凶恶的面具?”
女服务员说:“原来两位客人是外地人,难怪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以前马王城长时间发生帮会混战,彼此之间以恶制恶,等天虞帝国和镇武帝国调停混战之后,人们依旧坚信只有恶人才能制服恶人,所以尊恶神,佩戴恶神面具,希望以恶神的名义取得和平。”
苏离取下一个白色的恶神面具,看着它怔怔出神。
这个凶神相貌刻画得惟妙惟肖,它脸上露出狂野的笑容,嘴巴张得很大,牙齿如锯刀,黑色的眼睛里有疯狂,也有悲伤,面颊上有两个眼泪形状红色的凸起。
他不禁想起了古德温给他讲过的面具侠客,那个侠客也是戴着类似的面具。
珍妮也取下一个同款面具,不过颜色是黑的。
苏离打算付钱买面具,他摸摸衣兜,里面只有一个圆球——灵铢,随即那张娃娃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尴尬的表情——他没钱。
这面具只是普通物品,他可以用灵铢购买,但灵铢价值极高,都不够他吃的,一个标准灵铢能够买下店里的几百张面具,他实在舍不得。
珍妮一直在暗自留意苏离的一举一动,看到他始终拿不出钱来,便笑着说:“我来付吧,反正这东西也不值钱。”
戴上面具的一男一女走出小店,继续四处晃悠。
珍妮有些失落,不像刚开始那样兴奋,她看着周围热闹的人群,还有对她冷漠如冰的苏离,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做才能改变苏离对她的态度。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等回过神来,发现苏离已经走远。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都是戴着面具的人,她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内心焦急。她用力拨开人群,奋力向前追。
苏离也没有留意身后的珍妮,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一下子撞进他怀里,他感受到这人的胸部鼓涨而柔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混合着香味和血腥味的气息。
这是个受了伤的女人,她似乎脱力了,在撞到苏离之后竟无法站稳。
苏离拖住这女人的手臂,将她扶起。
“你没事吧?”
女人没有说话,剧烈咳嗽几声,然后一把推开苏离,摇摇晃晃地走了。
这女人看似受了伤,但她的速度出奇的快。
苏离向后退开一步,望着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人群里。
受伤的女人刚走没多久,一个行迹匆匆的人在苏离身旁停下,随后又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摘下佩戴的面具,苏离看到了一张气急败坏的脸。这三人四下张望,似乎在找人。他们看上去没有发现目标,随即低声交谈起来。
苏离装作节日里看热闹的人,故意在原地徘徊。
站在苏离旁边的那人说:“又跟丢了?”
另一个人喘了口气,随后说:“她中了老大一拳,肯定跑不远。”
掀起面具的人恨恨地说:“这女人真能撑,受了重伤,居然还能跟我们绕这么远的路,等抓到她,我一定废了她的双腿!”
站在苏离旁边的人说:“一定要抓住她,不然老大那边没法交代。错过这次机会,我们很难拿到那珠子,继续追。”
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苏离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那三个男人明显是冲着刚才那个受伤的女人来的;听他们的谈话,那女人手里有一颗珠子,导致三个男人追杀于她。
苏离暗想:“珠子,那是什么是东西,难道是灵铢?”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除非是大量灵铢,否则还不至于弄到追杀他人的地步。
他四下看了看,那女人和追击她的三个男人都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早已不见踪影。
他摇了摇头,没有多管闲事。
他自己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此刻不宜节外生枝,给自己添堵。
苏离这边遇到了些小插曲,珍妮那边却遇到了麻烦。
白鸽广场人来人往,她暂时没跟上苏离,情急之下摘掉面具,让自己的视野更开阔。她拨开人群,加快脚步向前走,才走没几步,便看到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正调戏一个女人。
一个醉汉头发灰白,脸色枯黄,皮肤松弛,颇显老态,另一个看上去很年轻。
两个醉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样子随时可能摔倒。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堵住那女人的退路,嘴里说着龌蹉下流的话,还不停伸手去抓那女人,但都被那女人灵巧地躲开。
珍妮拨开围观的人群,朝着包围圈里走去。
遭到调戏的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她身穿黑色基调的时尚服饰,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小麦色皮肤,画着烟熏妆,一双桃花眼惹人遐想,浓厚的眼影看上去即张扬又妩媚,最吸引眼球的是她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不同于钟晴那种惊艳却温和的美,她的美像无法抗拒的剧毒,让男人宁死也甘愿喝下去。
长发女人惊慌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令人奇怪的是,长发女人看上去惊慌,但她眼中并没有惊慌之色。而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仅没有博得某些男人的同情心,反而让他们体内的荷尔蒙激增,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吃了她。
年轻醉汉口齿不清地说:“小妞,陪我大哥喝两杯,保证不亏待你。”
这两个醉汉的衣服上印有一座喷发的火山,在马王城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这个标志——它代表着三大帮会中的火山堂。
不少围观的人眼冒怒火,敢怒不敢言。
有人悄悄拿出手机,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
三大帮会是马王城的实际统治者,但马王城警察部队却归属帝国掌管。这是为了保证三大帮会成员之间出现摩擦的时候,能够公证地处理矛盾。
长发女人说:“你们再无理取闹,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年老醉汉嬉笑着说:“你打吧,我倒想看看警察能把我怎么样。”
珍妮见状,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
只听砰砰两声,这两个醉汉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吐出了酸臭的呕吐物。
长发女人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珍妮不做解释,拉着长发女人准备离开。
年轻醉汉恼羞成怒,他强忍着疼痛,趴在地上大吼:“你敢打我们,活得不耐烦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珍妮冷声说:“不过是火山堂的小丑,没本事别出来丢人现眼,没有当场打死你们,已经给火山堂面子了。”
年老醉汉见珍妮也很漂亮,色迷心窍,腆着脸说:“马王城谁没听说过我鲁道夫的名字,跟我做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算你们走运,今天我心情好,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乖乖跟我走,不然的话,我把你们扔进火山岩浆里游泳。”
珍妮讥笑着说:“凭你这点能耐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耍威风,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狗仗人势的东西,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们。”
对自己喜欢的男人,珍妮百般迁就,显得温柔恭顺,不过对待令她讨厌的人,她蛮横强硬的一面展露无遗。
听了珍妮的话,两个醉汉大笑不止。
周围的人见形势慢慢失控,都远远避开,害怕惹祸上身。
在帝国的引导下,三大帮会都有严格的帮规,但总有人会产生莫名的优越感,想借助帮会的威势欺压他人。
鲁道夫的小弟挨了一拳,酒意早醒了。老大受辱,小弟积极表现,他走到珍妮身边,想把珍妮和长发女人强行拖走。
珍妮在那小弟的手伸到身前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他惨叫一声,躺在地上捂着手臂哀嚎。
鲁道夫脸色挂不住,他以为刚才珍妮是趁他不备,偷袭得手,没想到珍妮这么厉害。他顾不上怜香惜玉,一拳打向珍妮。
鲁道夫的拳头“慢悠悠”地袭来,珍妮抱以嗤笑,也不闪躲,一脚便把鲁道夫踢翻在地。
鲁道夫心头更怒,他迅速爬起来,从怀中掏出手枪指着珍妮。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有的人捂着眼,不忍心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死在枪下。
鲁道夫像一头恶鬼,面色狰狞地说:“去死吧!”
枪声没有响起。
人们看到一个人影贴着地面弹飞了出去,那张脸多次与地面发生强烈摩擦,毫无疑问,这个飞出去的倒霉蛋要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