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申时,四人行在郊野突然遇七名官差与十数挟刀持弩之徒鏖战,一时刀光血影,流弩纷飞,宋文广领众人躲之石后,袁小白见那些官兵寡不敌众伤心内焦急终按耐不住,其按燕翅,退绷簧,拔剑出鞘冲入战团,左劈右砍势不可当,霎然间扭转战势,那帮匪徒见状不妙连忙奔逃,官兵为首之人名叫吕先,其抱拳道:“多谢英雌相救”,袁小白道:“不必言谢,追!”,由于偶有飞弩射来,袁小白与吕先等官兵不敢追的太近,与其始终保持距离,杨凡等人赶之在后,袁小白追进一处村落眼看便要将匪徒擒获,未曾想四周村民竟然纷纷扔石砸来,袁小白与吕先等官兵只好连忙抱头退出村内。吕先几番道谢后携伤者离开,杨凡举拳敲向袁小白额头,其怏然道:“瞎追你个头啊”,袁小白揉额郁闷道:“又打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杨凡怏然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嘛?前面有埋伏怎么办?想都不想就追”,袁小白眨目道:“他们是官兵呀,你看不出来么?”,杨凡冲其额头又是一击:“我说那些匪徒”,袁小白双手捂头:“他们告诉我了,那些人是私盐贩子”,宋文广道:“算了杨兄,还好没出什么事,你就别批评袁姑娘了”,袁小白呐呐道:“就是...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杨凡皱眉道:“给我住口,多动脑子少冲动,知道么?!”,袁小白怏然不语,杨凡瞪目道:“跟你说话呢,知道么?!”,袁小白怏然道:“知道啦”,宋文广道:“行啦,她都说知道了你就别再怪她啦”,杨凡冷“哼”一声挈然前行,袁小白在其远去后凝颦拱鼻道:“哼!”。随后四人到附近市镇投宿,选定房间后稍作歇息众人来到大堂准备饱餐一顿,结果杨凡一望墙上菜品再看其下价码大为怪惑,杨凡招手道:“伙计,过来一下”,少时小二跑至桌前:“客官您有何吩咐”,杨凡纳闷道:“你们这菜价不对啊,这虎皮肉上个镇子我们吃过,那里二十五文你们三十文,还有这盐水鸭,人家十七文你们二十一文,太黑了吧”,那小二赔笑道:“客官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情况,这一斤官盐以涨到三分五厘,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宋文广诧然道:“怎么这么高?”,那小二道:“新来的巡抚限定盐价每斤不得超过二分,结果盐价反而更高了”,宋文广思衬道:“怪不得私盐贩子如此猖獗”,杨凡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菜都上吧,再来条鱼”,“好嘞”,那店小二谄笑而去,宋文广道:“杨兄不用如此铺张”,杨凡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反正我这点钱迟早会花光的,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区别呢”,宋文广莞尔相对,等待之时叶寻突然问道:“既然官府限定了盐价,为什么盐价会更贵呢?”,杨凡笑道:“很简单,盐商无利可图便不会运盐来,此地人多盐少自然物以稀为贵了,是这样吧宋大哥”,宋文广颔首道:“不错,大致如此”,袁小白不解道:“那还有私盐呢,可以去买私盐啊”,杨凡锁眉道:“买私盐?我先不说你犯不犯法,如果都像你这么想那朝廷赋税何来?如何赈济灾民,守卫边防,发百官俸禄,咱们这泱泱众人还聚一起干嘛,散伙算了,这问题也问的出来?蠢”,叶寻又问道:“这私盐是从哪来的呢?”,杨凡道:“和各处盐场灶户买来的呗”,袁小白问道:“那官盐为何不能和私盐一个价呢?那不就没人买私盐了?”,杨凡怏然道:“你还真是天才啊,官盐得交税啊,笨蛋,怎么可能一个价”,袁小白愣怔的看了看叶寻又望了望杨凡,其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令其瞠目无言,叶寻再问道:“那能把私盐彻底禁止么?”,杨凡笑道:“没那么好禁的,盐铁一直都属国家所有,但哪朝没有私盐呢,今天你也看到了那这人为了贩卖私盐已经敢和朝廷官兵为敌了,所以只要私盐一天有利可图其便会存在”,袁小白又道:“那就杀一儆百,看谁还敢贩卖私盐”,杨凡不耐烦道:“如果你能解决那就不是问题了,省省吧你”,袁小白忿然拍桌:“喂!喂!你为什么对叶子说话就柔声细语,对我就这种态度!”,杨凡纳闷道:“哪有”,袁小白蹙颦道:“明明就有!是吧宋大哥?”,其转头问道,宋文广笑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袁小白瞪目道:“你看!”,杨凡道:“那也是你问的问题太蠢了”,袁小白悒然道:“从现在开始你闭嘴!我要听宋大哥说”,杨凡一笑摊手,袁小白怏然道:“宋大哥你说”,宋文广笑道:“杨兄说的大致不错,自禹贡以青州贡盐兴始,这盐筴之利便是国家之重,其盐法之制或因时而屡易,或因地而各殊,纷纭复杂,莫能一轨同风,本朝盐法承先代开中之制,以输粮边镇换取盐引,再行支盐贩卖,尔后余盐商收,再加豪权夹带私贩,贿赂秤盘官吏,互相欺隐是以私盐横行,官盐沮格”。袁小白在再问道:“那什么是余盐啊”,杨凡怏然道:“这你都不知道啊,就是...”,“嗷呜!”,袁小白一声低沉的怒吼打断其话语,杨凡无奈伸掌示意宋文广继续讲下去,宋文广笑道:“余盐就是灶户完成正课以外所剩之盐”,袁小白恍然道:“哦,原来如此”,此时小二端上菜肴,杨凡先行举筷下手被袁小白一筷子拨开,袁小白道:“喂,宋大哥还没举筷子呢你怎么能先吃”,杨凡不满道:“找茬是吧?!”,袁小白得意晃脑道:“怎么样?”,宋文广挽袖下筷:“咱们边吃边聊”,随后众人一同下筷,少时叶寻又问道:“那宋大哥,朝廷为什么不把余盐都收归国有呢?”,宋文广道:“因为如果扩大正课那原本便贫困之灶户更会大量逃亡,从而导致中盐不足,边粮不充,而官收余盐朝廷亦尝试过,只是国用不足又有百般克扣,朝廷曾加每袋余盐用余盐银收灶户余盐,只是那又加重了盐引雍积,同样不利开中之制”,袁小白愁眉怏然道:“啊!能不能别说这个了,听得好复杂呀,我怎么感觉就像碰到了一个完全没有弱点的对手,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宋文广莞尔一笑,其看杨凡闷头吃饭一语不发便问道:“杨兄,你有何见解?”,杨凡对袁小白道:“我能说话了么?”,袁小白悒然道:“说吧,说死你”,杨凡边吃边道:“我不了解盐法之制,听宋大哥对此道见解颇深本不想班门弄斧,但却有几句话想请宋大哥指正”,宋文广笑道:“杨兄不必过谦,大家畅所欲言,全当饭间笑谈”,杨凡道:“自祖龙统一天下两千余年间,统有正闰,地有分合,祚有短长,制有沿革,短则数载,长者一二百年必有大乱,究其为何,因其一个国家如同人一样也会衰老,而当你的敌人是衰老的时候你能有何办法?”袁小白怏然:“说什么呢你”,宋文广笑道:“还是我来解释一下杨兄语中玄机,其所说的衰老实际是人心,国家创立之初,干强枝弱,自然可行国策,而现如今权势豪门羽翼丰满,投间抵隙,内外势要搀越支卖夹带私贩,上损国课,下夺民财,以至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国将不国”,叶寻微颔沉思,袁小白欠伸道:“吃完啦,咱们休息都吧”,宋文广道:“是啊,今天大家都累了”,杨凡正准备回房间只听袁小白突然道:“喂,臭杨凡你别走,来我房间,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杨凡愣然道:“这...不太好吧...”,袁小白怏然道:“快点,是不是不听话?”,“好好好,你吩咐我照办”,其在众目睽睽中无奈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