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漆黑的夜里,王小二经过一片墓地,阴风呼啸,他不停告诉自己世上是没有鬼的,走着走着他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绊倒了,等他再爬起来时眼前突然站着个老妪,那老妪用沙哑的声音道:‘小伙子,只要你不害怕,鬼的障眼法是害不了你的,”,“好...”,王小二颤声道,其向前走去,那老妪又道:“千万不要回头”,王小二欲扭头道谢,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继续前行,就在要离开墓地之时只听那老妪道:‘小伙子,你东西掉啦’,那声音就像是在他耳边,王小二回头一看只见那老妪脚下竟多了个尸体,风声变成了哀嚎,而那尸体正是自己,那老妪诡然而笑:‘欢迎你,小伙子’”。
杨凡看着瑟瑟发抖的被窝起身开门,突然寒光一闪一柄长剑钉在了门框,袁小白掀起被子眼噙泪珠抽泣道:“不许走!给我讲完”,杨凡无奈又回到原位娓娓说来,还是那些乡间怪谈,直至夜深,袁小白带着莹莹泪光悄然睡去,杨凡輾然怔望着月光中的袁小白,为其盖严实被子后离去。
两日后一行四人抵达扬州,杨凡与袁小白一头钻进棚栏,宋文广带着叶寻来到了仪真批验所,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盐,叶寻疑惑道:“宋大哥你不是说有许多人空有盐引而得不到食盐么,可为什么这里却堆着这么多?”,宋文广道:“首先一部分原因当然是因为人手不足,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保证盐价,如果这些盐流入市场,那盐价必然下跌,这是朝廷和盐商都不愿看到了,甚至有的人会贿赂主管官员或者内商放缓支盐”,叶寻不解道:“内商是什么?”,宋文广道:“现在盐商大致分为边商,也就是向边镇纳粮换取仓钞的商人,还有内商,就是用仓钞换成盐引提取食盐的商人,以及水商,就是讲食盐最终遇到销售地点的商人,因为到批验所提取食盐便得先付清余盐银而且还不一定能获取食盐,那些向民间借贷的无钱无势的客商由于负债越来越多便典妻鬻产,丧赀失业,磋怨莫伸,所以内商是财富最多影响力最大的商人,他们可以囤积仓钞,对边商压低其仓钞价格,再高价将食盐卖给水商,最终盐价上涨受害的自然还是百姓,开中的商人亦会减少,到那时朝廷又不得不降低开中盐价,以至国用不足”,叶寻似懂非懂的道:“哦...”,二人沿江而行,望舳舮千里,货船以绞盘牵挽过石坡入于漕河,其起若凌空,投若入井,訇响之声,震荡江波。
次日一行四人自扬州北行十五里至扬子湾租用民船行五里过高廟,又十五里经东西湾,再十里夜宿邵伯驿,由于邵伯湖湖水漫溢,风波殊险,遂一行四人改为步行,北行十里至三溝,再十里至腰铺,又十五里宿露筋廟,夜宿田家。竖日行三十里行至高邮城,吃过饭后四人去往漕河,突见数百人正打砸船家,商客四处奔逃,“好家伙!”,袁小白拔剑而起正准备冲上前去,只听杨凡大吼一声:“站住!”,袁小白霎时立在原地,杨凡走上前去怏然道:“你要干嘛?”,袁小白瞪大眼睛道:“去帮忙呀”,杨凡道:“帮谁?”,袁小白道:“当然是帮人少的人啊”,杨凡道:“找死啊你,小叶寻你去县衙找官兵,我去跟他们谈谈,拖延一下”,“好”,叶寻闻令而动,随之杨凡捡起地上的铜锣走到那群打砸之人的中央,敲动铜锣喊道:“都停一下,停一下,听我说”,那些打砸之人纷纷侧目,其中一人道:“你是谁?!”,杨凡看他们各持锄头,耒耜只像是普通民众,其道:“我是你们的朋友啊,跟你们有一样的遭遇,只是我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袭击这些百姓呢?”,“因为官府淹了我们的地!”,其中一人答道,杨凡恍然道:“对啊,官府淹了咱们的地那咱们就去找官府啊,他们跟咱们一样也只是普通百姓,现在老子就去县衙讨个公道,不给老子个交代老子就砸他个稀巴烂,谁跟我去”,杨凡一看周围众人面面相窥,其皱起眉道:“怎么?没种啊?”,结果众人挥舞手中铁器纷纷喊道:“去就去!”,杨凡高举铜锣:“老子现在就去,谁不跟上谁就是草包”,其带头而行,打砸之人络绎跟上前去,宋文广,袁小白跟在人后,行之半途杨凡遇到了归来的叶寻,其身旁还有数名官兵,见这阵式猝然停下步伐,杨凡敲击铜锣:“大家看!官府的人来了!大家冲啊!”,其率先冲上前去,那帮打砸也一拥而上,叶寻身上的数民官兵瞬间择路而逃,本来杨凡冲在最前,结果未有片刻便落在了人后,最后折路而回,其与众人汇合,袁小白笑道:“有你的啊”,叶寻为难道:“这样好么?”,杨凡笑道:“不好,可是也没其他办法了呀,这种事只能旁官府解决了,咱们无能为力的”,宋文广道:“杨兄说的没错,这种事咱们不好管”,叶寻忧心道:“那些官兵不会有事吧?”,杨凡道:“小白你跟我走一趟,宋大哥麻烦先去雇船”,“好”,袁小白立马答应,宋文广道:“放心,交给我”,杨凡说完便和袁小白奔跑离去。夜里,袁小白,杨凡,宋文广围坐一处,叶寻紧抱绳索惶然躲在一角,宋文广道:“抱歉,只能找到这艘船了,大家委屈一晚吧”,杨凡道:“能找到就已经很不错了”,宋文广道:“你们那边如何?”,杨凡道:“县官答应蠲免他们今年赋税”,宋文广笑道:“漕湖东面何止千顷田舍,就算都能获得蠲免,可旷荡之恩不足劝善,反以惠奸”,杨凡道:“此话怎讲”,宋文广道:“你能确定那些闹事之人都是东边的农户么?朝廷每年都有蠲免令,那些豪绅田主地租照收不误,而赋税不交一文,最后遭殃的还是良善纯朴的佃农,这次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典妻卖女,饿殍几多了”。杨凡黯然晦默,袁小白愤慨道:“朝廷太坏了,怎么能放水淹人家田地呢”,宋文广悠悠道:“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东南漕运的咽喉是扬州么,那当今国家的咽喉便是漕运,三代以后并可争雄天下者,莫过东南之财富,西北之甲兵,而要以东南之协饷,赡西北之甲兵,输东北之一隅,以内地供亿天下者,莫过漕河,漕河不通则京师坐困,天下之大命实系于此”,杨凡道:“那为何非得淹东边的田地呢,咱们是从南坝过来的,可以开南坝放水进入长江岂不更好?”,宋文广道:“此地湖泊仰受上流之水,傍接诸山之源,巨浸连亘,水多易决,如若将多余之水由南放入长江,那扬州漕河便会浅涩难行,唯有放入东边才能确保漕运,而当运道干涸之时则闭闸蓄水,涓滴以入漕河,而民苦无水灌田”,杨凡俨然问道:“真的值得么?”,宋文广笑道:“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两人一同望向远处,江面漆黑,粼光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