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家里的大门，望着冷清的房屋，一股绝望与落寞笼罩在李咸的心头，手机上有好几通宋会长打来的未接电话，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处理这无意义的事情，走到卧室看着只剩一张床板的大床，雪莉临终时的样子浮现在李咸的眼前。

痛苦折磨着他，特别是当法医说女人的遇害时间应该在下午4点左右，这让李咸自责不已。如果他当时一口同意了宋会长的方案，然后立刻赶回来，或许一切还来得及，可惜......

“入室抢劫？”

李咸并不信服这个结果，自负一些来说，这条街上的人无论认不认识自己，都不敢打自己的主意。如果是外来的毛贼，更不可能选择这种一看就没钱的地方来抢劫，而且雪莉的表情是那么安详，丢失的几千块钱应该只是障眼法，凶手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钱。

“她是一个魂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普通人杀死。”

这才是李咸怀疑的关键所在，有“魂暗示”这一能力，搞定一般的毛贼不成问题，以雪莉的脑子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除非...凶手也是一个魂师。

不过一个魂师为什么要杀雪莉呢？魂师一旦对魂师下手，会立刻死亡，按理说没有人会蠢到干这种事，除非他有不得不这么的理由。

“电脑...主机...”

警察的话提醒了李咸，他以前确实注意到雪莉偶尔会在电脑里写什么东西，她没有告诉自己，自己便也没去问，或许那个东西才是关键。不过随着主机被破坏，真相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纱纱...”

坐在床板上，李咸抱住自己的头，依旧不愿相信这一事实，女人临死的那一幕在他的大脑里始终挥之不去，当他的目光转向床边的桌子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打开了桌子下面的两个抽屉，回忆着抽屉里的东西有什么位置上的变化。抽屉里的东西两人很少用到，按理说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考虑到雪莉最后想要伸手去拿什么东西，很有可能正是抽屉里的某物。

“U盘...”

原本在右抽屉的U盘不知何时出现在左抽屉中，其他的物品基本都在原位，那么答案自然是这个U盘了。

“这里面有什么？难道说...”

意识到这回事关键的线索，李咸立刻冲了出去，他来到距离公寓最近的网吧，包了一个单间，然后将U盘插入了电脑中。果不其然，电脑中多了一个陌生的文档，李咸颤抖着点开了文档，阅读起来。

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找到了答案。自己的师父也好，她也好，纱纱也好，一切的不幸不仅是出自自己，更出自这个古老而奇葩的职业。

————

那天之前，李咸一直以自己是一名魂师而感到骄傲，但那一刻他赖以为生的自豪感彻底破灭，一股恨意充斥在他的胸中，燃尽了过去的一切，可首当其冲的憎恨目标，却是他自己。

“你说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这个名字很晦气。”

“并非是名字，而是你的命格，才导致你身边的亲人早早逝去。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没考虑换一个？”

“换一个...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叫什么名字。”

“你是咸卦一脉唯一的传人，就叫李咸吧。”

“李...咸...”

“我叫余一咸，你叫李咸，怎么样？”

“...感觉怪怪的，那我是不是还要去改身份证上的名字？”

“哈哈，这倒不用。名字只是一个标志、身份的标志，没有人会在问你叫什么时，去看你的身份证，你说你叫什么，他们自然就信什么。”

“可我那些同学...”

“过去的名字就给过去的人，用新的名字迎接未来，你已经是一个魂师了，也该斩断和过去的联系了。”

“斩断联系...是啊，以后我和他们就是两路人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我本来就不属于那个耀眼的普通社会，活在魂师的世界也挺好。”

“那我就放心了，从今天起我就叫你李咸了，明天带你去协会报备时，你就用这个名字吧。”

“李咸...希望这个名字不会再为我带来不幸了。”

21岁的年轻人，那份美好的希冀伴随这个名字成为了泡影，只是那时他不知道，这个不经意间的选项有多么沉重，沉重到让他感到窒息。

“雪莉...她也是被我害死的...”

将文档全部阅读完，男人得出了这一结论。虽然文档中的内容在男人看来虚虚实实，不过他也认同雪莉的结论。

咸卦一脉只有一个活着的家当、活着的传人，师父将这个“咸”字给自己不久后就去世了，之后自己的两任弟子都在成为魂师后相继离世，都归功于咸卦一脉的这份“优良”传统。

“这是...”

这句话说到一半，李咸突然失语了，他不知道该讲这份罪归咎于谁，归咎于自己？归咎于自己的师父？还是......魂师这个职业。归根究底，她们也好，自己的师父也好都是这份传统的牺牲品，也难怪那个叫“X坤”的魂师会因此而想不开，做出曝光魂师职业的惊人举动。

“我知道了这些，又能做什么呢？”

这是李咸当下优先度最高的问题，在知道了害死雪莉的是这份职业的传统后，他便无法再熟视无睹、视若惘然，无法再用笑脸去面对协会的任何人。

“协会...他们...”

杀害雪莉的必定是一名魂师，这一点李咸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么幕后的黑手会是谁呢？

在这座城市里，也只有协会能做出这种事，作为唯一知晓自己住址的组织，牺牲一个魂师的生命来夺走一个魂师的生命，这并非什么难事。因为对于“X坤”，他们就是进行这样善后处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下手呢？这明明是咸卦的传统，就算他们知道，也没有插手的理由啊！”

这一问题萦绕在李咸的心头，协会明明没有理由，甚至说自己更给了宋会长、给了离卦一脉一个更诱人的条件，在此时杀死雪莉，那份协议将会作废，以他对宋会长的了解，那个人不会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难道说...幕后黑手不是协会？”

“除了协会，还有谁有么大的本事，难道说那那个体制外的魂师有关？即便那个魂师真有归属的组织，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和雪莉的住处啊？”

自雪莉那次被前房客刺伤后，李咸一直小心谨慎，每次回来时都注意自己有没有被别人跟踪，即便是两人网购东西，也都是送到一条街之外的超市中，除了协会之外的人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住处。

更何况，如果体制外的那个魂师真的归属于某个组织，他们报复的对象也不该是自己啊，自己只是去帮个忙而已，要针对也应该冲着青城的协会去啊。

“是他们的概率应该很低，再说是他，还是‘他们’都是一个问题，这样说来也只有协会能办出这种事了。”

“看来...协会只是执行方，并非真正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