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5章 观演兵孔明谋江夏(1 / 1)梅若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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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年三月初春,万里晴空,和风拂面.

临沮典农军大营

百亩校场之上,耸立着一座高达半仗的点将台,四周旌旗招展。点将台前,三千余披挂整齐的典农军将士,分为四个方阵,肃然而立。

少时,数名身着轻甲的骑兵,飞驰而至,在点将台前勒住缰绳,滚落马鞍,大步流星走上点将台。

为首的将领,身材修长,面容冷峻,鹰隼般的眼神仿佛利刃穿心,腰间挎有佩剑,往点将台上一战,气度不凡,此人正是典农军军主刘琚。而他的身后跟随着一个儒雅男子,正是刘琚三顾茅庐请出的军师诸葛亮,他白衣儒袍,羽冠纶巾,淡然自处,一副月朗明清的高雅气质,胸前羽扇摇曳,宛如出尘之姿,顿时吸引了所有将士的目光。

军侯魏延从军阵中大步而出,抱拳道:“禀将军,典农军将士全体集结,望将军训示。”

刘琚冷酷的眼神环视台前大军一眼,没有任何场面话,指着身侧之人,大声道:“这位先生乃当世大贤诸葛孔明,往后便是我典农军军师,你等好生操演一番,好让军师一览我典农军风姿!开始操演吧!”

“诺!”魏延抱拳应诺道,

一声令下,典农军大营中,一时旌旗飘扬,鼓声震天,尘土飞扬。

偌大的校场上,典农军将士正在进行各自的演练,或练技艺,或练耳目,或练阵型,或练拳术,一切都井然有序。

校场一角只见魏延手中令旗一挥,五百军士的军阵,便成了一字长蛇阵,变化紧凑有序,无一丝杂乱。

魏延令旗再挥,将台下鼓声大震,五百人整齐大步向前,步伐一致,期间更无一人左顾右盼。

魏延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当横队走到校场尽头时,他手中令旗又一挥,鼓声突止,锣声响起,横队便转身而回。

如此之后,魏延增加了难度,手中令旗上下挥两下,左右摆了三摆,那一支横队,立即变成了三路纵队,继续在鼓声中前进。整个过程无一人出声,更无一人出错。

“军师,观我军军势如何?”刘琚环视校场一圈,笑着对诸葛亮问道,

诸葛亮轻摇羽扇,指向军阵,眼中露出好奇之色,“主公,属下观典农军练兵之法与前人大有不同,军容整齐,士气高涨,此乃何故?”

“不瞒军师,此些军士本乃北地流民,皆乃豪勇之辈,家属皆在我临沮治下,故此我只需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粮饷充足,则令行禁止,挥如臂使,如此而已。”

刘琚傲然颔首,这些将来都是他的嫡系势力啊!

“兵贵在于精,有此三千劲卒足可抵万余大军,想不到主公也是一代练兵大家,属下敬佩不已。”诸葛亮感叹道,

“军师缪赞了,我几日来向军师倾心讨教,方才受益良多,论及练兵之法,军师亦不逞多让,往后对我典农军多多赐教才是。”刘琚谦逊道,“我得军师,如鱼得水矣。”

“呵呵!亮当初小瞧了主公,今日方知主公才是真的深藏功与名。”诸葛亮羽扇指着井井有条的大营道,

“不瞒军师,你视瞻所及,不过冰山一角罢了,来日本将再与军师一一道来。”刘琚亲近地挽过他的手臂,笑道,“军师,你且看来,何人前来?”

诸葛亮举目望去,惊喜道:“季常,如何是你?你几时投奔于主公?为兄竟然不知。”

马良施施然而来,拱手作揖道:“让贤兄见笑了,早在主公平定江夏贼乱之时,在下得机伯举荐,自来投奔主公,平贼之战中,略有功劳,现任校尉府录事参军一职。”

“马氏五良,白眉最良,堂堂宜城马氏子弟为何舍襄阳官位,甘为临沮一小吏?”诸葛亮羽扇往胸前一放,忍不住打趣道,

“呵呵!贤兄不厚道,襄阳官场不是蔡氏与蒯氏爪牙,便是一帮尸位素餐之腐儒,竖子之辈,不足与谋?我与贤兄等空有满腹经纶,却无施展之地,乱世之中,良臣择主而事,君择臣,臣亦择君,我主天资雄迈,逸志凌霄,今得贤兄相助,必能廓清宇内,中兴汉室。”马良神情肃然道,

“哈哈!”二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驾——”一骑绝尘,马踏入营,那传令兵飞奔至校场上的点将台,翻身下马呈上密信。

刘琚拆开朱漆,展开看了一遍,面色凝重,随后将密信塞入袍袖中,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带其下去休息,赏钱一千。”

“孔明,季常,军情已至,我等且入府议事。”

“诺。”

临沮典农校尉府

刘琚端坐在主位上,右上首坐着诸葛亮,左右两席各坐着刘琚麾下的文臣武将,长史伊籍,录事参军马良,军侯刘虎与魏延,至于甘宁,则暂时不宜露面,蛰伏在杜岛,暗中招募劲卒,操练水军。

“这位先生乃诸葛孔明,乃天下奇才,有幸得其出山辅佐,今我官职低微,故而只好暂时委任孔明为我典农校尉府军师,你等切记不可怠慢先生,若为我所知,定军法从事。”刘琚义正言辞地先介绍一下诸葛亮,再警告一下手下的两位武将。

“遵主公军令。”刘虎与魏延禀然领命,刘琚一向公私分明,私下里对二人便如兄弟一般,然而在公事上,却照章办事,法不容情。

刘琚见二人会意,收回凌厉的眼神,将看过的密信让亲卫转呈给下首的诸葛亮,待看过后,再一一转呈他人。

待众人阅览一遍,刘琚方肃然相问道:“在座诸君皆乃我心腹之人,今伯父给我的密信也看过了,有何高见?尽管直言便是。”

伊籍作为校尉府的长史,早年为刘表牧府掾吏,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道:“敢问主公,明公缘何忽然要主公除黄祖,夺江夏军权?”

刘琚笑而不语,将案几上书简中抽出一封军报,吩咐亲卫送下去,由众人传阅。

马良看罢一愣,感叹道:“原来江东孙氏又蠢蠢欲动啦!”

伊籍抱拳道:“主公,今江东屯兵于彭泽湖,虎视柴桑,其意自明,想必不久,柴桑之战爆发不远矣。”

“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此番江东欲攻伐我江夏,正值此风雨欲来之时,明公为何要此时剿除黄祖?此事恐非如此简单,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若江夏有失,岂非让江东孙氏从中得利?”马良倒是忠贞之士,自是道出了心中的忧虑道,

“呵呵!”诸葛亮轻笑一声,

“军师为何发笑?”马良眉头一皱,问道,

诸葛亮嗮然一笑道:“以属下愚见,此乃刘荆州驱虎吞狼之计耳,至于猛虎入笼,如何钳制?自是刘荆州交代主公之事。”

“军师所言甚是。”刘琚颔首,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沉吟了片刻,道:“伯父曾与我有言,多年来欲数次调江夏军北上驰援襄阳,黄祖皆以借口婉拒,今江夏军俨然黄祖之私军,而江夏军中十八牙将皆是黄祖心腹爪牙,以抵御江东孙氏有功为由,将其提拔至军中要职,今江夏军中只知黄祖,而不识伯父之名,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尊奉伯父之命,欲使我将黄祖取而代之,夺回江夏兵权,必要之时,甚至杀了黄祖,亦在所不惜。”

众人闻言皆暗暗心惊,想不到刘表对黄祖之忌惮,已经如此之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刘琚见诸葛亮风轻云淡地摇着羽扇,正略有所思,有意问道:“敢问军师有何高见?”

其余人的目光都转向诸葛亮,目露期盼之色。

诸葛亮心知自己初来乍到,威信未立,便身居军师之位,那些桀骜不驯的武将心中自是不会信服,自己若是往后要在刘琚麾下占据一席之地,自是需展示自己的才能让人信服才行。

诸葛亮沉吟一番,举扇道:“然黄祖之弊在于世家子弟窃据郡职,黄氏乃江夏第一大族,其族人,门生故吏及其私兵家奴不计其数,合约万余人,振臂一呼,莫不景从,黄祖以太守之尊,掌控江夏官场多年,时黄氏势力遍及江夏诸郡县,以世家子弟掌州郡之要职,最为朝廷所忌,十余年来的豪强割据无不是根源于此。”

刘琚眸色深深,淡淡地追问道:“既有尾大不掉之虞,伯父当初为何还要重用黄祖,方有今日之祸?”

诸葛亮长身而起,步入正堂,来回踱步,轻摇羽扇,侃侃而谈道:

“主公有所不知,中平年间,刘荆州单骑入荆州,幸得荆州四大世家辅佐,方能勘定宗贼之乱,迅速平定荆州,皆因黄祖亦乃当世良将,平乱之时屡建大功,故而刘荆州与其私交甚笃,待其甚厚,有荆州世家大族鼎立相助,彼此之间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东有孙氏蠢蠢欲动,北有曹操虎视鲸吞,面对此等危局,刘荆州投桃报李也好,稳住荆州局势也罢,皆是不得已而为之,遂不敢对黄氏与其他荆州世家大族轻举妄动,以免荆州遭受兵祸之灾,百姓流离,唯恐荆州大业倾覆,此其一也。”

“江东猛虎孙文台跨江击荆州,却殒命于黄祖之手,黄祖与江东孙氏乃不共戴天之仇,天下皆知,黄祖绝不见容于孙氏,必效死以战,此其二也。”

“黄祖以世家镇江夏,一呼百应,江夏士庶守土抗暴,则无不效死以命,江东军方才屡战不下,始为刘荆州所倚重,然凡事皆有利弊,今以亮观之,黄祖匹夫老矣,骄淫无度,目无主上,俨然一方诸侯,刘荆州岂能容之?此其三也。”

席间文武倾听良久,不禁有感而发,向诸葛亮拱手,略表赞叹敬佩之情。

诸葛亮全无骄色,转身回礼,向刘琚拱手作揖道:“主公,古今往来,顺势者得天下,然天下又皆为逆势者破,周而复始,循环反复。亮曾夜观天象,紫薇正位荆州,荆楚之地当有英雄起,此天象必应在主公,今乃大争之世,主公乃当世英杰,自当顺势而起,否则天予弗取,自取其咎!”

诸葛亮缓步踱至荆州舆图前,羽扇一指,道:“主公且看,自古南北之争,争在荆州,荆州乃天下腹心,荆州之险,险在三地,北至荆襄、中至江陵、东至江夏,三地犹如三足,据荆州之险要。得此三镇,则得天下之中心,由长江西进巴蜀,借荆襄北上中原,自江陵南下楚地,顺长江东进江东,无往而不利;故而荆襄之地,自古为‘用武之国’,古往今来争天下者,无不争荆州,无不争荆襄。若主公据有江夏,背靠襄阳之军资,东拒孙氏,西图江陵,勤修内政,外练强兵,待襄阳有变,则水陆并进,直取襄阳,如此则大业可成矣。”

“军师,据探马来报,江东军此来足有三万余大军,来势汹汹,我典农军不过三千有余,若驱虎吞狼不成,反而引狼入室,岂非咎由自取,太过行险?”长史伊籍道出了心中的忧虑道,

诸葛亮笑着看向刘琚道:“若亮所料不错,刘荆州与主公早有定计,然眼下黄祖不得不死,前番平定江夏贼乱,黄祖便暗中与刘豫州交往过密,麾下方镇大将与客将勾结,实乃人主大忌,刘荆州岂能视若无睹?此举只不过敲山震虎耳,让刘豫州好生呆在新野,切莫妄动。”

不愧为卧龙也,诸葛亮一番话分析得十分透彻,献上往后的战略大计让刘琚暗暗心惊,更是将刘表与刘备黄祖的利益纠葛完全看透了,刘琚沉思片刻,问道:“军师,计将安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黄祖势大,在江夏经营日久,根基深厚,主公欲谋江夏,切不可操之过急,当在江夏站稳脚跟,与黄祖虚而委蛇,徐图后计,待时机成熟,自可借力打力,一战而下。”

“军师智谋百出,可谓金玉良言,自可依计行事,何愁大业不成?”刘琚麾下文武闻之,自此之后皆是心服口服,不敢拂逆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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