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9章 声东击西走荆州(1 / 1)梅若虚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冀州邺城,此城本是昔日袁绍从韩馥手中夺得冀州后,遂将邺城作为自己的老巢,自从曹操在建安九年夺取邺城后,为了便于控制河北,大肆扩建修缮城池,遂将大本营迁至邺城。

由于董承与吴子兰,刘备等人密谋衣带诏事件过后,曹操疑心愈重,再也未曾前往宫内拜见天子刘协,而将荀彧提拔为尚书令,为百官之首,总揽朝政,陪侍天子,成为曹氏与汉室老臣们的紫金梁,以达到朝局平衡。

而曹操与北方世家大族维持难得的默契,至少保证北方许都小朝廷的稳定,符合双方的共同利益。

“邺有三台之固,西接晋阳,山河四塞,宜北徒据之,以经略河北,河北既定,天下无出明公之右者矣。”而司空曹操听从心腹谋臣郭嘉的建议,将邺城经营成未来的新都城,司空府一干文武臣僚皆一并迁往邺城,俨然成了国中之国,一个新的“朝廷”。

而邺城的地位也一时水涨船高,一跃超过许都,成为北方曹氏的政治军事中枢。

此时已是九月上旬,曹操率二十万大军远征乌桓,已出发一月有余,邺城便由其长曹丕率五万军镇守。

邺城号称河北第一大城,城池周长四十余里,有人口十余万,北靠漳水,土地肥沃,农业十分发达,真乃霸业之基。

经过数年的战后恢复,邺城也渐渐恢复了往昔繁荣的商业,南北商人往来,络绎不绝,各种南北货堆积如山。

这天下午,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商队沿着宽敞的官道向邺城南门而来,商队牵着余匹骡马,满载着大包小包的货物,在邺城,这样的商队只能算中等,每天都有很多支出现。

商队为一人骑马在前方而行,其人年纪稍大,体型瘦长,皮肤微黑,一缕美髯,再配上一身锦袍,俨然一副富商模样

为首者正是昔日拦住刘琚去路的疯道士——袁尚主簿李孚,他在邺城侍奉袁尚数年,对邺城了如指掌,自接到刘琚的密信,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从邺城营救贾诩家眷,迎往江夏。

李孚自然记得刘琚与自己的承诺,倘若此事功成,便暗中助其复兴袁氏。

而曹操大肆修缮邺城,五湖四海之内商贾之流云邺城,自然催生了青楼,客栈等百业兴旺。

青楼是风雅之地,皆因此处的小娘子琴棋书画歌舞词赋总有一门精通,青楼又是鱼龙混杂之所,因为只要有钱就能进得了那座大门,青楼还是风花雪月之处,只要才学风流入了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之眼,不愁不能春风一夜。

能在寸土寸金的邺城开一座青楼的,无不是资财雄厚左右逢源的人物。

万春楼,邺城三大青楼之一。

将一众商队扈从安排妥当之后,在寥寥数名扈从的跟随下,李孚跨进青楼门槛,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老鸨。

在大堂转了一圈,左右看过之后,李李孚便将目光投向了通往后院的那张门帘。

李孚虽然衣着简洁但却绝不简单,首先一身锦袍就并非寻常人能够穿戴,而李孚身上唯一配饰便是那腰间玉佩,其材质如何老鸨火眼金睛一瞟便知,再看李孚气度,一举一动透露出来的大气干练,让老鸨认定面前之人不简单。

这也是李孚不发一言,而老鸨愿意谄笑跟在一旁不停聒噪的缘由。

但当老鸨眼见李孚意图去往后院之时,她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阻拦,“这位郎君,青楼上下处处皆美景,定能满足郎君风流,唯独这后院中乃女儿家私密之地,郎君无需赘行。”

李孚对老鸨笑了笑,伸手掀帘。

老鸨色变,急忙抓住李李孚的手,她本意是为李孚着想,却不曾预料,她这一举动已经过线,身后扈从等人脚步一顿,其中为首者更是一手探出,将老鸨的手于半空截住。

这一下力道不大,但他身怀百炼成钢的武艺,随意一动都绝非常人能够消瘦,老鸨一张胭脂脸瞬间疼得通红。

李孚示意扈从不必如此,掏出一枚金币递给老鸨,终于开口道:“还请行个方便。”

老鸨没有伸手接钱,捂着手警言相告,“老奴知郎君非常人,郎君要进老奴拦也拦不住,然则老奴还是好生相告郎君,前日有人就是进了这座院子,便再没来过青楼!”她出言威胁,就是要李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李孚笑了笑,弯身进入后院。

老鸨心中暗叹,老脸苦成黄莲,勉强跟上。

她想起那日有些泼皮进入后院后,没片刻便头破血流的模样,心头不免为李孚感到可怜,想到:这位郎君生得如此俊俏,衣着穿戴又是如此整齐,待会儿若是变成头破血流的模样,不知该多可怜。

李孚施施然走到一处别院,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经过确认后,扣响厢门,只见屋内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来者何人?”

李孚淡淡道:“雁儿南去终归北。”

“倦鸟归巢复衔枚。”厢门大开,走出来一个年过四十的妇人,身材丰腴,风韵犹存,正是人人熟知的万春楼主事,人称扈三娘。

“早已恭候郎君多时,且入内叙话,请!”扈三娘一伸玉臂,作引道,随即转首对老鸨道,“大娘且退下。”

老鸨惊疑不定,遂并手万福道:“老奴告退。”

锦绣阁,万川楼寥寥数座单独院落之一,即便是在以装饰雅致脱俗著称于邺城的万川楼中,其布置的格调也是数一数二。

此时,锦绣阁中灯火辉煌,略施粉黛长袖如云的红拂,正恭恭敬敬束手站着,不敢用正眼去看小案后的人。

若是红拂这番模样让外面那些不惜为其争风吃醋的士子们瞧见了,一定会大跌眼镜,邺城人都知道苏红袖不仅歌舞双绝,性子更是高傲得很,平日里就算见着王公贵族,都从未有过曲意逢迎的时候,更别说眼前这等大气不敢喘一口的神色。

如不羁公子哥般坐在小案后的,并不是邺城的哪一位大人物,正是乔装为富商的李孚。

房中除了对红拂略带审视目光的李孚,还有扈从娘在一旁作陪。

“邺城中达官显贵千百,然唯独贾府低调行事,一向未曾与王公贵子来往,谨守门户,奴婢打听了一番,方知昔日曹操欲征辟贾诩长子贾穆为官,为贾公婉拒,贾穆公子仕途失意,便时常流连万春楼。”扈三娘说话的时候始终面带笑容,却不让人觉得谄媚只会觉得亲切,这也是年长人物的风采。

李孚知道扈三娘是想多给红拂一些表现的机会,也不多言,等着红拂开口。

唯一站着的红拂声若山涧溪流,清脆动听,“三娘口中提及之人乃贾公长子贾穆......”

说来以贾穆的才学与风流,往昔以红拂的高傲,是不屑搭理他的,自从扈三娘接到主上钧令,便命红拂暗中接触贾穆,而贾穆自以为得到红拂青睐,欣喜若狂,近日来频频光临万春楼,一来二去两人如胶似漆,互相视为知己。

万春楼作为刘成麾下商队布置在邺城的细作据点,不知耗费了商队多少心思,如今李孚要到邺城,自然要在万春楼落脚,与主事扈三娘商议一番。

听罢红拂的叙述,李孚饶有趣味打量着她,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你可可是已委身于贾公子?”

此言一出红拂和扈三娘都有些措手不及,前者更是脸色涨红,这是个正值秒龄的小娘子,虽然声名在邺城如日中天,但面对这样的问题还是不免既羞又恼,只是不敢有所表示罢了。

扈三娘到底是过来人,为红拂掩饰尴尬道:“郎君,红拂向来只是卖艺不卖身,绝无轻贱自身之理。”

李孚嘴角轻轻笑了笑,意味莫名。

“既是如此,这几日便寻个缘由,与那贾穆约好见上一面,我亲自与他说道。”李孚摆摆手,示意红拂可以退下。

红拂走了之后,房中便只剩下李孚与扈三娘两人,后者对前者表态道:“红拂这孩子乃卑职一手带大,她性子本事卑职知之甚深,有她尽心竭力,要办成此事并不难。我等皆是承蒙主上恩赐才能活到今日,此番断然不会辱没使命。”

李孚淡淡道:“三娘乃刘府君麾下干将,三娘的为人,某自然信得过。”

青楼出身的扈三娘,早年在兵荒马乱之时失了安身立命之所,被一伙强盗劫掠,若非被刘成的商队顺手救下,早就死于非命,刘琚在邺城布置细作据点时,既然会让扈三娘来主事,自然信得过她。

只不过扈三娘信得过,并不代表手下的红拂就也信得过,对方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难保男女之间不会日久生情?

李孚心中有此疑虑,故而开口相问,一旦她动了心,事情就要麻烦得多,即便她无心背叛只怕也会出些纰漏。

深入敌境想要救走贾府一家,步步皆是险境,何况邺城又是曹操老巢,李孚不得不小心谨慎。

“三娘,着手安排一番,看来老夫要会一会贾公子了。”

两日后,贾穆依红拂之约来到了万春楼锦绣阁。

“近来南北战事正紧,父亲临行前盯得紧,前些时日难以脱身,红拂莫要怪我。”来见红拂这位红颜知己的时候,不曾呼朋唤友,兀一进了红拂的香闺,先行言语便是致歉。

红拂服侍贾穆在小案后坐下,巧笑嫣嫣,“近来编得新舞一曲,正欲给公子舞上一曲,公子可否赏脸?”

“红拂有新舞?”贾穆先是露出惊喜与渴望之色,随即脸色一暗,“只是今近来家母抱恙在身,不得久留此地......”

“观妾身一舞,何需多时?”红拂悲然欲泣,眸子里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落在贾穆眼里,却是比一湖秋水更要触动人心,她本就是绝色美人,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万春楼花魁,这下贾穆哪里还拒绝得了。

琴声响起,红拂的眸子紧紧缠绕在贾穆身上,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她步步退后,长袖一挥,便如云彩奔流,身形一动,便似孔雀开屏,贾穆一眼便是看得有些呆。

贾穆无法知晓红拂此时的婉转心思,只知道眼前佳人的舞曲行云流水,又充满无法言说的情义,尤其是对方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如蜻蜓点水般时时落在他脸上,撩拨着他的心弦。

锦绣阁内檀香袅袅,有美人歌舞相伴,贾穆有点意乱情迷,一盏接着一盏地喝着,头开始有点发晕,不一会儿晕倒在案几之上。

昏暗的静室之中,烛光绰绰,贾穆幽幽转醒,从榻上坐起,头有点昏沉沉的,却发现案前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面貌清瘦,蓄着黑色长须,长眉阔嘴,双目坚定有神,正是李孚。

“你乃何人?我为何在此?”

“贾公子,得罪了。”李孚淡淡道,“事急从权,不瞒公子,今贾公蒙难,为曹洪匹夫所诬陷,身陷囫囵,贾公欲脱身前往荆州,依附刘荆州,在下奉贾公之命快马潜回邺城,奉迎老夫人与公子阖家老小脱身南下。”

贾穆眉头一皱,道:“空口无凭,某如何信得过先生?不知有何凭证?”

飞鸽传书贾诩的书信过来后,早已依照贾诩的字迹,临摹造假了一封,贾穆接过李孚手中的书信看罢,心中惊疑不定。

心中挣扎一番,贾穆咬紧牙关,道:“先生,眼下计将安出?”

李孚招招手道:“你且附耳过来。”

贾穆倾身过去,听着李孚娓娓道来,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黎明时分,李孚的商队分作几批,混迹于百姓之中,城门一开,随着出城的百姓顺利出了城。

在马车缓缓出城之时,卷帘而起,李孚听到马蹄嘶鸣,只见一名曹军令骑在一片呵斥声中飞奔入城,李孚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令骑传来的消息必然与贾诩有关,事不宜迟,须在曹丕反应过后之前尽快离开,方为上策,遂催促马车沿着官道一向南疾奔,大约走了两里,出现了一处岔道。

就在岔道旁静静地停着四辆马车,也有七八人护卫,此乃李孚吩咐三娘提前准备好的马车,载着贾诩家眷的两辆马车此时放缓了速度,停了下来,而停侯的四辆马车分头行动,分别向南和向西行驶而去。

而载着贾诩家人的两辆马车则调转马头,驶上了山间岔道,马车卷帘而起,露出贾穆的脸庞,他惊异似问道:“先生,我等今往何去?”

旁边贾玑也忍不住问道:“今我等西去,莫非李公欲绕道并州南下?”

李孚神秘一笑,“你等稍安勿躁,稍待便知。”

马车大约向西走了五里,进入一片丘陵地带,进入青乌山,乃邺城左近偏僻之地,马车又转道上了一条小道,向北行走了数里,最后在一座被树林包围的庄前停下。

大门开了,马车直接驶进了庄,等大门轰然关上,李孚这才对有些目瞪口呆地刘敏笑眯眯道:“此处乃在下旧居,鲜有人知,我等就安心在此住上头十天,待风头过了,然后去并州找个小县住上半个月,最后去关中,到时候自有人接应我等,彼时借道汉中入荆州,犹如鱼入大海,如此安矣。”

刘敏和贾玑对望一眼,两人都不得不对李孚慨然叹服,此人有如此胆识,竟敢就躲在邺城郊外,估计曹丕做梦也想不到,正所谓最危险之地,乃最安全之地。

话说曹丕看完夏侯惇的文书,勃然大怒,下令甲士索拿贾诩一干亲眷,奈何贾府早已人去楼空,曹丕怒极,遣曹纯率领百余虎豹骑风驰电掣般冲出邺城南门,疾速向南追去,百余虎豹骑烈如风火,势如惊雷,在官道上激起滚滚黄尘,向南方疾速奔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