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慈航普度眼神金光明灭，剧烈抖动的光芒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般大为震动。

要知道，它的来历世间无人知晓，它也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丝毫信息。

在修行界众多宗门的秘卷里，只有少数宗门知晓，它曾与阴阳两界之间的陇秀山闭关修行，入世之时就修得还虚境圆满，入驻朝中三年突破最后一道瓶颈，直抵合道境。

这是摆在明面的资料，也是它刻意放出的讯息。

淡金色的光芒冲散眼瞳的灰败，慈航普度眼底泛起的杀意被悄然隐去，看着黑袍翻动下隐露的深邃黑暗，慈航普度放下手掌，在袈裟的长袖中拈作拈花指样。

“哈佛主问的是你，还是周寂？”

随着气氛的突然凝重，宴席上大风突现，将黑袍的下摆完全卷起，慈航普度这才发觉这黑袍之下竟空无一物！

“本座都想知道。”慈航普度眼神一晃，眼中的金光化作一道光束瞬时间突破了遮掩气息的黑袍，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缕元神锁定在了虚空中。

“还请城主解惑。”

两人之间的交锋并未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在所谓‘论法’之前，两人都已经布下了禁制将四周的空间屏蔽，不仅声音无法外泄，就连气息波动也是如此。

光束下的黑影传出阵阵轻笑，面对慈航普度的气机锁定毫无意外，卷起还未落地长袍重新裹在身上，任由对方的光束将他位置封锁。

“佛主不必激动，本座化身无数，即便这缕分神被你抹去，也伤不到本座分毫。”黑山不理会慈航普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淡淡的说道，“周寂最早在镇江击杀百目的时候，本座就注意到了他。”

“敢于打破修行界默契的修士太少了，并且大多修为浅薄，根本不堪大用。”

“唯有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惊人的修行天赋，短短数月就从练气中期修至化神中期，这般进度想必也就只有当初刚从陇秀山入世的佛主能比得上吧？”黑山调侃了一句，见慈航普度没有理会便继续说道：“本座当时就想，此人既然与佛主结怨，又修行了上古昆仑练气之法，也不知是何人弟子，出自哪一宗门？”

“于是本座便趁他不备之时，将他带入梦境见了一面。”

慈航普度面沉如水，当即回想到它当时刚入汴京城，借助朝廷之力将摩罗教排挤出境的情景。

当时它虽然未与黑山直面交手，却也在驱逐出摩罗教的时候，陷入过一场诡异的梦境中。

如此看来，那周寂应该是与它一样，都曾中过黑山老妖的暗算。

“然后本座发现，此人先前竟生活在一个名为‘现代’的地方。”黑山说到这里，也不由惊叹不已，“那里没有神仙妖怪，也没有真气灵气，一切力量都源于平凡人所研发的名为‘科学’的神秘。”

“所以，这种名为‘科学’的力量能帮他规避掉易心咒？”慈航普度心下恍然，眼中的忌惮褪散些许，言语中也带着几分讥笑。

不过是一个灵气丧尽的小千世界，与这般类似的存在，放在它先前所来的地方虽不多见，但也不少。

黑山听出了慈航普度语气的不善，不禁笑意更浓，幽幽的说道：“据传闻，易心咒乃是上古巫咒秘咒，能将中咒者的心脏置换到施咒者面前，从而直接毁去对方肉身生机。”

“不错。”慈航普度点头道。

“倘若对方的心脏早就死了呢？”黑山追问道。

“这......”慈航普度眉头一皱，凝目道：“周寂他......”

“早在五年前周寂就因为心脏的先天病变，被‘科学’的力量摘去了。”黑山笑道，“如今，他胸膛跳跃的心脏并不是他本人的。”

慈航普度微皱的眉头直接锁紧，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谋划许久，甚至还要卖与玄心宗天大人情，为的只是夺回本就属于它的赤华铜精。

而如今，计划刚一施展就被人泼得一头冷水。

眼下的时间，伏杀计划已然展开，如果立即通知聂真君的话，可能还有挽回余地。

只是身前的黑山老妖，又岂会轻易的允许它向外界传讯？

就像是它这次邀请黑山前来是为了拖住他，不让他出手相助周寂一样。

现在黑山的想法必然也与它相同。

......

想到这里，慈航普度微闭双眼，森然的杀意透过铜墙铁壁，在铜塔外凝结上厚厚的寒霜。

...

时间转回现在。

远在万里之外的嘉州城。

砚秋神色莫名的站在城楼之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余封和她说的那些话。

放眼看去，整个嘉州城笼罩在无尽的夜色下，犹如陷入了泥潭，正不断的被黑暗吞噬。

心底莫名泛起一丝惶恐，墙头的灯光下，砚秋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远处星光点点的靖王府，总感觉父亲与玄心宗的合作中隐藏无法言喻的危险。

“父亲从未出错，想必这次也不会。”砚秋低声自语，摇头晃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唤来守卫让人牵来快马，打算前往宁州府去。

就在她转身想要走下城头时，远处的天空突然泛起道道霞光。

如闪电般划过天际，却久久没有闷雷传来。

夜空多云，繁星点点，看起来也不像突来骤雨的模样。

砚秋翻身跃上飞檐，眯起眼睛朝远处极力眺望，可闪光似乎只存在了一瞬间，又等了许久没见后续。

砚秋心下低估，莫不是一时失神，有了幻觉？

从屋檐跃下，砚秋询问道：“刚才你们可看到天边有光亮闪过？”

“参见郡主。”城墙上巡视的守卫楞了一下，点头道：“郡主，小的们也看见了。”

“你们可曾注意是什么方位出现的？”砚秋脑海中突然泛起一丝触动，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好像是岗楼镇的那边。”一位守卫犹豫道，“这几日附近州县有好多游侠在往岗楼镇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有大妖出世，游侠们都是去凑热闹的。”

砚秋心念一动，目光看向了岗楼镇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