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八章:旧人忧,情毒何解(1 / 1)元峻道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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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到和楚昭纵马朝着偏僻的小路走出。陈到有些不解道:“小昭,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猜错了路,子龙他没走这边,可就来不及了。”

楚昭道:“放心吧,叔至哥哥,你想啊,子龙师兄那么精明的人,在身背任务的时候,怎么会走大道呢?他要做的是低调,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那子龙也不一定和你想的一样啊。”陈到有些不服气道。楚昭一听,哼了一声道:“你不相信我?我和子龙师兄好歹是师出同门,咋俩啊,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他在想什么,我立刻便会······”“行行行。”陈到认输道:“好吧小昭,是我说错话,但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来气我嘛。”楚昭笑道:“我怎么气你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好不。”

“好吧,怪我怪我。”陈到用力在楚昭脸上捏了一把,道:“但是受害的到底是我啊,小昭,你怎么能让我有苦说不出呢?哼!”楚昭有些小惊讶,道:“哟,叔至哥哥你也会撒娇?看来人啊年纪大了都是会变的。”

“我年纪哪里大了?”陈到反驳道:“二十五六岁也不算老嘛,难道小昭你嫌弃我?”楚昭连忙否认道:“那怎么可能?叔至哥哥就是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头,小昭也不会嫌弃的。只是叔至哥哥老了,小昭不也老了吗?叔至哥哥到时候不嫌弃小昭就不错了小昭哪里还敢要求那么多?”她心里暗暗道:“叔至哥哥,平常这个年纪的公子哥啊,估计儿子也都七八岁了吧?哪像你啊都这个年纪了还没成亲,放心吧······不论有多困难,小昭将来一定为你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想到小时候听别人说那生孩子的过程有多艰难恐怖,她就有些恐惧,但是一想起自己和陈到的感情,便什么都放下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陈到想起陈正之前跟兄弟几个说过的话,道:“我爹说了,到了那个年纪的时候,正常情况下不会考虑那么多的。夫妻嘛,活到那个年纪,就携手享乐就完事了。当然,皇帝除外,我爹也是不赞成纳妾的,所以小昭你就别说我爹没见识了啊。”

“我怎么会说你爹的不是呢?”楚昭道:“你爹生了我的叔至哥哥,这便是对小昭这一生最大的恩赐了。还有啊,你爹的这些想法,也是小昭最赞成的。唉,我有些遗憾见不到你爹了。”陈到叹道:“是啊,我爹最遗憾的便是没能和我娘做到他想做的事情。天不遂愿哪,我娘命不长······我们兄弟五个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两人也不想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正巧楚昭发现了前面的亮光,连忙朝前一指道:“叔至哥哥,你看前面那亮光,是不是有什么村落?天色这么晚了,子龙师兄又是刚刚出发,他肯定就在那里歇脚才是。”

“说得对!我们小昭说什么都对!”陈到应和着,一夹战马飞速冲出。等到到了那小镇边,忽然一声霹雳响起,楚昭喃喃道:“这不会是要下雨了吧?”话音刚落,便连续落下大大小小的雨滴,雨势也渐渐加大。陈到笑道:“看到了吧?我们小昭真的是说什么都对。”楚昭连忙捂着脑袋道:“我宁愿我说的是错的!叔至哥哥,快点找点地方躲雨啊。”陈到便加速冲进小镇,两人刚跑进去不远,便看见许多人抱着头争先恐后的冲出。

楚昭看着他们那慌张的样子,对陈到道:“叔至哥哥,问一下。”陈到便横住泰乌云拦住两人,道:“发生什么事了?”那两人恐惧不已,也不知他俩身份,便想转身逃走。陈到一枪拦在二人身前道:“我们没有恶意,你们快说到底怎么了便行。”两人看着白毦金枪的枪尖散发出一阵血腥之气,再一看陈到一身的盔甲,自然认出他是当兵的,只好不断地行礼道:“是······是那边客栈打······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陈到眉头一皱,楚昭道:“估计子龙师兄他就在这里。依他的性子,这里发生激斗,他是不会躲避的。叔至哥哥,我们去看看吧。”陈到点了点头,一看那俩人趁着自己不注意早就跑了,便也不去追寻,拍马朝着人群跑出的方向冲去。

楚昭抽出神锤鞭,挥了挥手臂看看还有没有痛楚,却不小心碰到了陈到的肩头。陈到微微一回头道:“小昭,你就别动了,估计不会是什么大事。你歇着便是,免得又牵动伤势。”楚昭却不答应,道:“叔至哥哥,我的伤都好了多久了,只有你这么小心。我看你一般动手都是留一线,经常让人家逃跑了,这可不行,若是子龙师兄有什么危险,我这个做师妹的说什么都得亲自帮忙才是。”陈到拗不过她,只好道:“那你得跟在我后面。”楚昭微微一笑,道:“跟就跟。”

赵云和窦香听见马云禄的喊声,赵云没有丝毫犹豫,就要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窦香心知拦不住,回身直奔夜照玉,将银枪从它背上取下,高声道:“子龙!”便将银枪抛了过去。

赵云回身一伸右臂,便将银枪牢牢接在手中。他刚刚靠近那客栈,客栈的大门便被“咚咚”的撞开,好几名黑衣人的后背出现在了赵云的身前。赵云隐隐约约看见马云禄正被他们围攻,立刻一招“一叶障众目”横扫出去。那些黑衣人根本没有防备后背,被赵云一枪扫倒一排。

马云禄见他来救,哼了一声道:“你还管我作甚?”一剑挡开一名黑衣人的飞索,身子一转。赵云趁势抢上,和她背靠背站立一团。他放眼望去,只见这客栈到处聚满了黑衣人,大概有六七十人之多,所有的掌柜、小二和客人全都被他们缠住。难得有些客人是有武功的,也被他们围住进攻。赵云看着那些黑衣人竟然人人都带着飞索,心里奇怪,觉得有些熟悉。忽然又听马云禄说道:“你怎么还不走?你管好那姑娘便是,理我做什么?”

赵云微微一扬嘴角,笑道:“云禄,你不是信我吗?告诉你,就是我死,也不能让他们动你一根汗毛。”

马云禄还未回话,便有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哟,是吗?小子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啊?凭借着自己是个小白脸便到处留情?”

“嗯?”赵云闻声看去,只见一人手握铁索,正吊在房梁上,正是鞠破军。他脸色一变道:“是你?你怎么今日倒敢来找死了?”

鞠破军一听,立刻变脸怒骂道:“好家伙啊,你倒敢问我了?我爹难道不是被你们这群狗东西害死的吗?袁绍老贼和袁谭小贼实在是鼠目寸光,居然还真的觉得我爹有反叛的意思?没了我爹,我就不信他们袁家还能打得赢曹操!不过他们有罪是他们,罪魁祸首到底还是你这混蛋!想不到你居然舍得出卖自己的良心投奔袁绍?我这次便要替你们公孙瓒手下的将士一起收拾你!”

“就凭你吗?”赵云一抖银枪,道:“我觉得你还不够格!”鞠破军一笑,那笑容如此的可怖、瘆人。马云禄喃喃道:“如此穷凶极恶之徒,你是如何招惹的?”赵云道:“贼人之子,我杀了那贼人,却不想被他缠上了。云禄,还是我对不起你。”马云禄微微一笑,道:“你对不起的人恐怕将来会越来越多。”

鞠破军重重将飞索插下,直插进下面地板之中,他怒道:“上次是你运气好,我们黑风部队只来了三个人。这次我带了百人前来寻你,不想你正好来此,还多带了个姑娘!好啊,我便守在你们这必经的客栈,将你们一网打尽!赵云,你受死吧!”说到这,他猛地一甩飞索,同时挥舞着镰刀扑了过来。

窦香眼看有二十多人便要一起围攻他俩,拉着夜照玉加上自己的战马,一闭眼猛冲了过去。那些背朝她的黑衣人一听声响,还未转身查看,便一起被她撞翻出去,顿时露出一个缺口。

赵云和马云禄联手打倒五六人,窦香便道:“子龙、马姑娘,他们人多,我们先冲出去,不要和他们纠缠!”

“你们走不掉的。”鞠破军说到底还是忌惮赵云的“七探盘蛇”,自己始终不敢单独和赵云单挑,却一直指挥手下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他心里,就算打不过,耗也得耗死他。

赵云明白他的心思,眼看周围又包围了一圈人,便回头道:“云禄、阿香,你们保护好自己!”又转头对鞠破军道:“鞠破军!今日我便收了你,也免得你再去祸害他人!”一招“穿风突刺击”将一人刺倒在地,顺势朝着鞠破军补上一枪。

鞠破军一挥镰刀,然后向后大踏步跳出去老远。赵云见她一脸忌惮的神色,微笑道:“怎么?想要为鞠义报仇,光靠这些没用的手下还是远远不够的。”

“我呸!给我锁住他!”鞠破军说着,率先丢出铁索,其他黑衣人也一起将手中铁索朝着赵云卷来。赵云深知切勿被它们缠住,否则脱身不得,待那些绳索靠近,他纵身一跃,使出绝招“飞空撼太平”直奔鞠破军而去。

鞠破军吓了一跳,拖着铁索向旁边一滚躲开。赵云怒喝道:“你逃不掉的。”正想落地后补上一招“穿风突刺击”,鞠破军便逃无可逃。没成想那木地板竟然只有一层,他一劈落地便“轰”的将这地板扎穿,当即摔落下去。他一枪戳进泥土里,一时间竟拔不出来,他自己也被震起泥土所包裹,狼狈不已。

鞠破军一看,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怎么?你果真是个操地板的能手啊,来来来,今天我让你操个够!操个够!”一镰刀朝着赵云脖子划去。

赵云奋力抽出佩剑格开他这一刀,同时内力爆发,一发力将银枪抽出。眼看无数黑衣人的铁索一起朝着他卷来,马云禄和窦香同时惊呼一声,两人还未前去相救,赵云一招“困兽五连盘”将银枪飞出,将十几条铁索一起击飞,铁索全都缠在了银枪上。

那些黑衣人都想收回铁索,却被银枪缠住,全都收不住。马云禄在战场上征战了好几年,对这些人不会有丝毫留情。窦香身负血债,本就为人冷酷,在遇到赵云之后才有些许好转,这次面对要取己性命之人,更不会有任何保留。两人一剑一个,趁着那些黑衣人收不回铁索,一时间又刺死了七八人。

鞠破军刚想偷袭赵云,便看着赵云“刷刷”两剑,逼得好几人不敢靠近,又看着马云禄和窦香凶狠不已,道:“这俩婆娘也真够狠的!”倒甩铁索直奔她俩而去。

马云禄一看,抢先挥剑想要将它击飞,却被牢牢捆住剑尖。赵云回身想要相助,又被好几人拦住。鞠破军趁势扯着铁索施展轻功直奔马云禄,马云禄一看,左手拔出腰间斩马刀,“刷”的朝着鞠破军面门划去。

鞠破军一松手,落到了马云禄背后,回身突然甩出无数飞刀。马云禄心下一惊,刚刚惊呼一声,窦香却将那伞撑开挡在两人身前。那些飞刀来势虽然迅速,却都破不开这伞的防护,一一被它弹开。

鞠破军先是一愣,转而愤怒道:“不可能!就这把破伞,也能抵御我的暗器?又是什么邪门的东西!”窦香也没想到这伞居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功用,赞道:“子龙给的东西,果然好用。”

马云禄一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厉喝道:“你别插手!”一推将她推开,飞身一刀一剑直逼鞠破军。鞠破军狞笑一声,将镰刀挂在背后,一手飞甩飞镖,一手抓起地上绳索拉着马云禄的长剑。马云禄刀剑齐施,拉的鞠破军倒有些站立不稳,那些暗器也根本伤不着她。鞠破军心里着急,一抖双手,将铜环同时弹出,远远飞出客栈另一面,再一转向从窗外飞入直逼马云禄后背。

马云禄见到那俩铜环远远飞出便知道有问题,看着灯光下两道影子逼近,回身一刀一剑将这俩一起击落。此时鞠破军同时甩出两把大飞刀,在马云禄回身迎击铜环之时刚好赶到。马云禄来不及反应,向后一仰身子,两把飞刀同时划中她的双肩飞出。

“着了!”鞠破军万分兴奋,大叫道:“你中招,死定了死定了!”竟有些语无伦次。赵云和窦香一听,心里都是一惊。赵云夺回银枪,一招“鬼蛇拍鬼门”将身前两人撞倒在地,顾不得追击便问道:“云禄,你······你怎么样?”

马云禄却若无其事的起身,拍了拍肩膀道:“还能怎么样?就他这点伎俩,能伤的了我?”

“不可能!”鞠破军暴跳如雷,疯狂的跺脚道:“我这飞刀喂了剧毒,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你不可能活命!你不可能没事!”

“那是。”马云禄耸了耸肩,一揪自己肩头破烂的衣裳,道:“可是我穿得厚啊,你没划到我,真是可惜啊。”

“什么?”鞠破军瞪眼一看,只见她袍子只是被划破了两层,里面竟然还有白白的衣裳,根本没有一丝血色。他立刻眼色一寒道:“这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他刚要出手,赵云便喝道:“你先吃我一招!”一招“破云三连探”将一人刺得呕血倒地,又补上“飞空撼太平”直奔鞠破军而来。

鞠破军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心道:“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没有丝毫停顿便拔出镰刀对着赵云即将落下的位置扫去。没想到赵云却提前收了力,即将落地之时他一招“鬼蛇拍鬼门”拍在地板,身子便顺势弹了起来,对着鞠破军一招“蛇头卷龙枪”逼了过去。

鞠破军呼道:“怎么又是这招?给我拦住他!”又被赵云两枪逼得手忙脚乱。

马云禄和窦香正满心喜悦的看着赵云戏耍鞠破军,忽然都被其他黑衣人偷袭。那些黑风部队的人倒也识相,知道赵云即便没有银枪都极难对付,现在银枪在手,他们那里敢上去自讨没趣,便全都来找她俩为难。

她俩一时间没注意好,全都落入了下风。鞠破军全都看在眼里,便不提醒赵云,奋力抵抗想让手下先伤了她俩,再行围攻赵云。赵云看着他越来越招架不住,眼神倒是越发嘚瑟起来,心里奇怪,找到他的破绽一枪抽中他的左手。鞠破军“哟吼”的叫了一声,丢了左手的绳索。赵云听他叫的似乎欢呼一般,一点都不想受伤的样子,不由得转头一看,只见马云禄和窦香都被逼到了窗边,大有掉落的趋势。他吓了一跳,大呼一声对着鞠破军扫了一枪,回身便去相救。

鞠破军向后躲了一下,大喊道:“他救不了两个!他救谁,就给我弄死另一个!”赵云回头瞪了他一眼,自己的脚步倒是犹豫了起来,他自己也决定不了到底先去救谁。

鞠破军见他脚步明显有些放缓,心里顿时明白,但他却并未说出,只是扣住两只飞镖,对着马云禄和窦香各自打出。赵云看得清楚,一挥长枪将飞向马云禄的飞镖击落,然后毫不停留的扑向了窦香。

窦香正被四名黑衣人围攻,她抵敌不住被一人踢中小腹,正要向后跌落,忽然一条绳索飞至,她顺手一抓这才稳住身子。她勉强朝着绳索另一边看去,竟是马云禄弃了长剑甩出绳索相救,她心里大为感激,抓住绳索奋力抵御。

赵云飞身赶到,先击落了那飞镖,又不知那绳索是做什么的,一枪便将绳索挑断,紧接着将窦香一把抓到自己身边。那些黑衣人一看,争先恐后的跑开。马云禄刚刚出手拉住窦香,右臂却被更多绳索一起缠住,她奋力拉住身子,勉强用斩马刀抵挡对面的冲击。她听着鞠破军的喊话,饱含希望的看了看赵云,没想到赵云却直奔窦香而去。她心里一震,一不留神也被人一脚踢中,锁住她右臂的几条绳索又一起被鞠破军飞出的镰刀扫断。最后她抓着相救窦香的绳索竟也被赵云划断,她便如断线的木偶一般向后一翻,滚出了窗子。

赵云在护住窦香之时便看见了后面乃是万丈深渊,惊得嘶吼道:“云禄!”飞身扑出这边的窗外企图将马云禄拉回来。窦香心知这一出去便不可能回来,死命抱住他的腰,将他飞出窗外的半边身子又扯了回来。那些黑衣人见到马云禄掉出窗外,全都惊喜的笑了起来。鞠破军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床边,眼看着马云禄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用力的用拳头猛砸窗口,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激动之情。

“混蛋!”赵云刚刚被窦香拉回来,便不顾一切的朝着鞠破军一枪刺出。鞠破军虽然兴奋不已,但也不想就这么死,猛地将身边一人拦在自己身前。赵云这一击力大无比,直穿此人心口刺中了鞠破军的肩头。

鞠破军被这一枪刺中,立刻闪电般的向后一退,撞在后面的墙上便摊在地上,捂着伤口动弹不得。赵云正要再补上一枪,剩下几十个黑衣人全都不要命的朝着他和窦香围了过来,赵云不想再伤了窦香,只好回身相护。鞠破军勉强爬出去两步,暗道:“真是万幸,亏得替我挡枪那人比我高些,否则我得跟他一起死。这赵云······力量也太大了些······”正想爬出去,迎面看见陈到和楚昭走到了门口,他一眼就认出了楚昭,连忙捂着脸往身后爬去。

楚昭却也认出了他,奇怪道:“鞠破军?你在这做什么?子龙师兄!”陈到也道:“子龙!”纵身跃起一招“天罗地网”打将下去,将围攻赵云和窦香的十几人尽数击倒在地。赵云也顾不得和他们说话,一推陈到肩膀就冲了出去。此时鞠破军已经夺路冲出客栈,指挥着跟他一起冲出去的黑衣人道:“那下面是水,她不一定死了,跟我追过去,一定要杀了······快走!”眼看着赵云追击出来,他连把话说完都来不及,飞身上马就走,其他黑衣人也紧紧跟随。

赵云一步冲出客栈,连夜照玉也不上,施展“瀚海步”追去。那些步行的黑衣人哪里赶得上他,没跑出几步便被追上。赵云虽然只想杀鞠破军,却被他们牢牢挡住,只好接连几枪将最后几人刺死。其他人一看,顿时慌乱的四散逃跑起来,惊慌之中有好几人一起甩出绳索套住了银枪,赵云一扯,虽又拉倒了几人,但是场面更加的混乱。那些黑衣人趁着黑夜和大雨,扰乱赵云的视线,同时夺路逃走。鞠破军也趁乱逃离,赵云找了一阵,根本没有发现鞠破军的踪影,他又怒又悲,狠狠地将银枪摔在地上,跪倒在地,任由大雨落在自己身上,夹杂着泪水一起滴在大地。

陈到和楚昭一起走到他身后,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窦香打着伞也赶了过来,站在赵云身边替他挡着雨,也是一言不发。

这可把到昭二人也给淋成了落汤鸡,但是两人也不打算走,楚昭知道肯定有情况,忍不住发问道:“子龙师兄,到底怎么了?”子龙只是摇头,却不说一个字。还是窦香叹道:“马云禄姑娘,她······掉下去了。”

“什么?”陈到和楚昭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后面客栈,一起跑了回去直回到床边,看着那黑暗而深邃不见底的深渊,楚昭不禁摇头道:“叔至哥哥,这······比栾安山的山崖看起来还要恐怖些,云禄她······”

“放心吧。”陈到看着她眼圈也红了起来,抱住她道:“云禄那么善良的姑娘,又和子龙如此恩爱,上天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拆散他们?不会的······”他自己也觉得这番话没什么道理可言,叹道:“我们还是去看看子龙吧。”楚昭也点头道:“是啊,那个姑娘是谁?似乎和子龙关系不太一般,我们去问问。”

两人正要出去,窦香便已架着赵云回来,赵云似乎是悲伤过度,外加上被雨淋了许久已经昏晕过去。楚昭看了看四周,道:“这里虽是客栈,但是掌柜的他们全都······都不在了······”她看了看一地的尸首,又道:“这里再不适合居住,今晚我们也只能定居这里了。叔至哥哥,你扶子龙师兄先找间房,这里有我们。”陈到点了点头,从窦香身上接过赵云走了出去。

楚昭清清楚楚的从窦香眼神中看出了真挚的情义,暗叹道:“真是造化弄人,我和叔至哥哥、晴儿之间的惨事居然让子龙师兄撞上了?老天真是不开眼!估计云禄出现这样的事和她也有关吧?”便拉住窦香道:“姑娘,你和子龙师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云禄又为什么会掉下去?”

窦香见她似乎有些敌意,也很警惕道:“我们都不想这样的。都是鞠破军······唉,这其实都是我和子龙带来的,跟马姑娘真的没有关系,她卷进来完全······唉······”

楚昭正色道:“对于云禄来说,子龙的事情就是云禄的事情,她卷进来也是心甘情愿的。姑娘,子龙和云禄相爱已经有四年了,你和子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否都说出来。”

“这······”窦香虽然听她称呼赵云为师兄,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太好意思都说出来。楚昭也明白她的心理,道:“我不讨厌你,也对你没有敌意。我和叔至哥哥也面临过这样的选择,你想听听吗?”

“你们······你们也······”窦香甚是惊讶,楚昭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但是你也不要隐瞒你和子龙师兄的事情,如何?”窦香也觉得瞒着没有任何意义,当即答应。

陈到费力的找了间屋子,将赵云放在了床上,便有些担心楚昭和窦香,便探出头看了看她俩,见她俩倒是聊得挺欢快,心道:“算了,这些事情小昭比我会处理,我还是······还是先歇歇吧。”他奔波了一整天,也疲惫的坐在了门口,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满心睡意的陈到便被楚昭拍醒。陈到一看楚昭的脸色便清醒了许多,问道:“怎么样了?”楚昭有些伤感的说道:“不怎么好啊,不论是对子龙师兄,还是云禄和窦香。也许这就是命运吧,就如我和叔至哥哥你,以及晴儿一样。”

“呃······这两者不会一样吧?”陈到半信半疑。楚昭摆手道:“当然不是,子龙师兄又没有失忆。只是他改变了窦香姑娘,窦香姑娘又救了他的命,两人在危难之中度过了一些时日,有些情感也是正常的。况且······同生死共患难的情感,叔至哥哥你应当是明白的。”

“同生死共患难······”陈到仰天喃喃了一番,又坚定道:“小昭,此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这些终究还是得子龙自己来决定才是。咋们既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想法,在他身边乱说,对他没有好处。”

“子龙师兄能决定吗?”楚昭倒是表示怀疑。陈到道:“那有什么不能决定的?自己的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子龙难道还能不知道吗?”楚昭一听,指着陈到的心口道:“是么?叔至哥哥,到头来你好像也没做出任何决定吧?晴儿不走,你难道不会一直继续耗下去?哎······”提起楚晴,她又有些难受起来,转身便走。

陈到连忙追上去道:“小昭小昭!这是我不对,但是子龙毕竟和我还是不一样嘛。至于晴儿······徐州附近我们找过了,我一定去其他地方找,一定会找到她的。”

“好了。”楚昭见他着急,心里也不是滋味,道:“云禄现在生死未卜,咋们也就别浪费时间了,怎么说也得去找找她才是啊。”两人刚要转身出去,赵云忽然从床上蹦了起来,高声道:“云禄!”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但是看他的脸色倒是不一般的清醒,都松了口气。赵云看了他俩一眼,道了一声:“多谢!”便冲出房外。两人担心他又做什么傻事,连忙跟着。赵云刚刚冲到大堂昨晚打斗的地方。那些尸首都已被楚昭和窦香拖出去埋了,只剩窦香还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赵云看了看窦香,随即猛地朝着窗外扑去,同时还大喊道:“云禄!云禄!”陈到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将他拉住,厉声道:“子龙你疯了?给我回来!你要找云禄也不能是这个找法!”

“那你想怎么样?”赵云使劲想甩开陈到的手,但是陈到力大,两人僵持在原地,谁也拉不动谁。楚昭在原地看着,心道:“子龙师兄看着也不像是失去了理智,看来他是真的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了。”

“去找马姑娘当然是应该的,但是不是这样去找。”窦香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三人一看,她已经被惊醒,并缓步走到了昨夜马云禄坠落的窗边,看了看下面,道:“这下面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我们不知道,总该找个了解的人问问才是。如果是河水、湖水,那边很有生还的可能。如果是陆地······”

“那也有机会。”陈到接口道:“我也从山崖上摔下去过,不过被藤蔓吊住没有摔死,凡事都是有机会的。子龙,放心吧,上天定会保佑云禄。”他只知道自己被藤网接过,却不知其实他也是掉进了湖里才逃得一命,不过却对此毫无印象,便就此说了出来。

赵云叹道:“希望如此。叔至、小昭师妹、阿香,我们去找当敌人问问吧。”于是四人走出客栈,去镇子上寻找百姓相问。经过了昨夜的恶战加狂风暴雨,百姓们全都吓得躲在屋中不敢出来,更有人直接逃出了小镇。四人敲了半天门,好不容易才敲开几间房,大部分人却坚决不肯离开房门,还担心他们不怀好意。四人无法,连心急如焚的赵云都不好强迫人家。直到遇到一家独居的老汉,他倒是不怕他们,楚昭给了他几两银子,他便跟了出来,走到了客栈之中。

他一进门便感叹道:“这里倒是打得挺愉快的啊,死人······”一看到地上没被清理干净的血迹,立刻闭上了嘴。陈到一听,扒了它一把道:“什么?你看到这些难道一点也不害怕?”老汉哆哆嗦嗦的道:“害······害怕······只是······只是第一次见到······似乎是死人了······”

“刚才你还一脸司空见惯的样子,怎么突然又吃惊了起来?”楚昭也凑到他身边道:“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老汉“哈哈”的强笑一声道:“咋们这里啊,虽然偏僻,但是到底是躲不了这乱世的侵袭啊。实话告诉你们吧,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大仗,但是小的乱子却层出不穷,今天出来什么盗贼,明儿又自己镇上的人打了起来。唉,咋们镇上的人啊,变脸也都快得很,昨天还同心协力的面对入侵的贼子,到第二天说不定就自己窝里斗了。不过呢,要是说是真的死人,那真的很少啊。这里······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啊。”

“鞠破军。”赵云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记得他说过,他们的那个什么军队叫什么黑风部队。不错,就是这个名字,昨晚就是他们潜伏在这里,还血洗了大半个客栈。”

“黑······黑风部队!”老汉身体一颤,险些摔倒在地。陈到扶了他一下,奇怪道:“老伯,您怎么在发抖?”老汉咳嗽了一声,道:“唉,你们不知道?可是我们却是清楚得很啊,这黑风部队乃是活跃于冀州、青州一带的刺客部队。他们······他们在这里作案无数,而且相当高调,他们好像并不是袁绍的手下,但是袁绍似乎也不管他们。”

“首领不是鞠破军,那就是鞠义。”赵云道:“袁绍之所以对他们在北方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不就是有些忌惮鞠义的本领和实力吗?眼下鞠义被袁绍赐死,鞠破军和黑风部队自然也就背叛,现在估计也再不受袁绍管辖,在周围必然就是为所欲为了。袁绍把注意力都集中于对付曹操,估计也无暇整治他们。嘿嘿,不得不说,袁绍这一步棋,走的真是差极了。也算是我为各位一起奋战的弟兄们报了一次仇吧。”

“想不到他们居然会来到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老汉感叹道:“我说啊,咋们这穷地方平日里也就是那些小盗贼才会光顾,没想到这支千人部队也会来洗劫?”

“千人?”陈到有些惊讶道:“他们有那么多人?可是昨天充其量也就一百多啊。”老汉一听,疑惑道:“这就奇怪了,他们黑风部队确确实实的是有实打实的一千人的。也许是在以前作案的时候损失了些吧。”

楚昭想了想,解释道:“原因其实也挺好解释的。他们就算以前有些损失,也不至于损失了一大半。其实这里离青州袁谭的军营不远,黑风部队说到底也不能在人家眼皮子地下作案,所以只能派出少数人,相信他们大部分人应该也不会离得太远。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派出了百人却依旧没能成事。”

“死人!唉,又是死人!咋们镇子上啊,每天几乎都会死点人,没想到啊,这次死的格外多。”老汉叹了口气走到了对面的窗边,往下看了看道:“对了,你们为什么对这个峡谷这么感兴趣啊?这里被称为暗黑鬼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什么?”赵云一听,情绪激动的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扯到自己面前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掉下去肯定就死了的意思吗?”

“啊?什么什么?有人掉下去了?”老汉被赵云晃得有些找不着北,奇怪道:“为什么要掉下去?这么高的地儿是有多蠢才会往下跳啊?”

赵云听他胡诌八扯,说的完全不知所云,气得怒骂道:“闭嘴!你以为有人会主动跳下去吗?说重点,说重点!到底会不会死?”那老汉对他很是恐惧,只是舌头打颤道:“这······这······”还是楚昭和窦香将赵云拉开,道:“子龙(师兄),你这样凶,是问不出东西的。”

陈到道:“老伯,您就说重点吧,人命关天啊。”老汉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道:“我个人认为啊,如果有谁跳下悬崖了,那不就是不想活了吗?就算他还能活,也救不了了,干脆提前准备后事算了。”

“你······”赵云又要朝他冲过去,陈到连忙拉住他道:“子龙!你······你冷静点,他······他不懂事,你也······也不能不懂事啊。”楚昭伸手示意赵云冷静,对那老汉道:“老伯,您就别管到底人为何会掉下去了。这峡谷下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啊?您就告诉我们这些,还有如果真的有人掉下去了,到底会有几成活着的机会?”

“嗯······”老汉想了想道:“据说······这里下面是一条深邃无比的黑河,水流湍急,里面······有很多尖锐的石头······”

“什么?”赵云奋力挣脱开陈到和窦香,狠狠抓住老汉的双臂,道:“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活不了······”他不敢往下想,松开手低着头走出两步,便抱住柱子不住地撞头。窦香也不劝阻,只是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老汉捂着被掐痛的双臂,看着赵云道:“如果真的有人掉下去了,那是他老婆吧?我看他这么疯狂的样子,十有八九咯。”楚昭见他想走,拉住他道:“哎老伯,如果摔下去的话,真的就没有活路了吗?”

“其实······也不一定。我说那什么水流湍急和深邃无比那都是真的,我们去过那里的下游,的确如此。不过尖锐的石头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了,那都是我们的祖辈传下来的说法,其实呢,他们自己有没有下去看过,也没人知道。我个人认为呢,人命难得,既然此事还未有个结果,就没到放弃的时候,对吧?”说着,笑呵呵的走了出去,不住地把玩楚昭给的银子。

陈到走到赵云身后,拍了拍他道:“子龙,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老伯说得对,我们还未完全丧失希望,理应去寻找云禄才是。”窦香也道:“子龙,现在不宜再浪费时间了。”

“嗯······”赵云哼了一声,道:“是啊······那老伯说有下游,我们······我们这就去那下游看看。”四人刚刚走出客栈,突然看见孙乾带着不少人赶了进来,他一看见陈到和赵云便上前道:“赵将军,你也在这啊。陈将军,出事了,主公叫你快快回去呢。”

陈到看着他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奇怪道:“怎么了?公祐,主公他又出了什么事吗?”孙乾道:“三个月前袁绍派遣了颜良进军白马,一直围攻却并未攻下。曹操没有立刻派兵支援,而是引兵至延津,似乎渡河要攻袁绍后方,使袁绍分兵向西。结果这些却都是伪装,袁军围攻白马的兵力一时有些不足,曹操便派遣轻骑军队突击白马。颜良防备不足,竟被一举击溃,连他自己也丢了性命。”

“什么?”陈到吃惊道:“颜良死了?”在他印象里,颜良一直是袁绍手下的第一猛将,没想到竟一战丢了性命。楚昭和赵云也都震惊不已,在赵云看来,曾经与他战得平手的文丑比起颜良都要稍逊一分,没想到颜良反而这么早便被击杀。楚昭心道:“颜良吹得那么厉害,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是曹操的军队太厉害,还是他太弱了啊?”

孙乾又道:“正是如此啊,曹操解了白马之围后,便迁徙白马的百姓沿黄河向西撤退。袁绍因为颜良的死震怒不已,要率军渡河追击,同时还命令主公和文丑一同追击,誓要为颜良报仇。文丑调兵极快,已经调集了好几千精兵奔赴了白马,主公和傅将军、邓将军和卢将军他们全都赶去了,就差陈将军你了,所以陈将军你还是快点跟过去吧。”

陈到很是为难,转头对赵云道:“子龙,此事······”赵云却凛然道:“叔至你尽管去吧。云禄让我去找即可,放心,此生若是不能娶云禄,我绝不会再娶他人。毕竟······这都是我的过错。”说着,便牵着窦香骑上夜照玉和窦香的马迅速离开。窦香自始至终一直深情的望着他,顺着他,并未说一句话。

孙乾倒是奇怪道:“这窦姑娘难道不是子龙的妻子吗?怎么子龙还说那么奇怪的话?”陈到叹道:“公祐,此事复杂,等子龙解决了之后,你定会明白。我们快走吧,主公还等着我们呢。”便带着楚昭一同上马,跟随孙乾奔赴白马前线。

马云禄被人踢出窗外,自知无法得救,绝望的看了赵云一眼,却只看见他奋力击退敌兵的身姿。她眼中的痛苦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绝望,在空中一闭双眼,夹杂了无限情感的泪水,落了下去。

时间是如此的漫长,以至于她根本不知她落到了哪里。重新睁开眼后,屋子、窗子、赵云和鞠破军等人全都消失,眼前只有者无尽的黑暗。她暗暗道:“这就是地狱吗?我······我终究还是死了?呵呵呵呵呵呵。”她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马云禄啊马云禄,白白爱了一个人,终究却看着他死去,这一切······值吗?”

她并未伤感多久,又奇怪道:“这么感觉来看,死亡······似乎也没有那么痛苦啊。我怜悯了那么多死去的人,还以为他们遭遇了多大的折磨,也许······死亡对他们来说还是种解脱。感谢······感谢上天,将我从痛苦之中解脱出来。”

“啊!”直到她被树枝刮中,那痛感才将她从思想之中揪出,转而身后一阵冰冷,飞溅的水花扬在她的眼前,蒙蔽了一切的光景。随后,头脑的混沌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黑河之中随波漂流。

等她再次挣开眼睛,那已不在之前的冰冷之域,而是在一张草床之上。她很是惊恐,“腾”的坐了起来,惊叫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什么?”一声苍老的质问之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刚想朝着那声音看去,却被后背的疼痛重重的刺激到,她清醒的意识到:“是的,我没死······我还没死······”

“什么你想死你不想死的?你又没死。”苍老而深邃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马云禄一看,只见一个鬓髪皆白,却腰杆挺拔的老者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木凳上,不知是在自言自语的哼唧什么。她看了看四周,这房屋很小,只有自己身下这么一张床,却收拾的十分整洁,家具也都是清新的木制品,倒是散发着阵阵香气。里面种植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呈现出绿色与棕木色相交汇的景象。

马云禄看着那老者扫了自己一眼,眼神便扫到了其他方向,心里也猜到了自己是他所救,连忙答谢道:“多谢老伯您的救命之······”那老者连连摆手道:“别,你谢错人了。我一把年纪了,哪里搬得动你?救你的人在那。”说着他朝着门外一指。

马云禄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似乎看见了有人影若隐若现,心道:“原来还有人,我说为何这里只有一个老伯,或许······是他儿子吧?”便勉强扶着旁边的桌子下了床。

老者看着她双腿还在不住地打颤,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道:“姑娘,对你的那位救命恩人,切莫露出你柔弱的一面。”马云禄奇道:“为······为什么?”老者并不回答,只是闭上双目靠在后面木板上道:“你照做便是。”

马云禄也不好打搅他,只好扶着墙走了出去。只见门外一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坐在木椅上似乎正在研究他手上的另一个木凳。他上身并未穿着什么,肩膀上挂着一件草衣,在阳光下照耀着一身汗液,却难掩身上一股男子气息。健硕的胸肌和手臂肌肉似乎是在诉说他身份的不凡,古铜色的皮肤和蓬乱的头发虽说让他的外貌不那么出众,但光看他的侧脸,马云禄就敢确定,他定然是个英俊美男子。

不等马云禄开口,这男子便先道:“谁?”转头一看她,马云禄脸色本就苍白,再被他这么一看,更站不住,扶着门框这才没有摔倒。那男子猛然站起道:“姑娘,你没事吧?你身子没好出来干什么?”

马云禄却呆呆的瞪视着他的面容,他的五官自是标致俊朗,但是左脸以及额头各有一条醒目的伤疤,而且看起来并未痊愈,显然是不久之前所伤。马云禄不禁叹道:“可惜,可惜。”

男子笑道:“什么可惜?”马云禄坐落在地上,也不隐瞒,道:“公子你相貌英俊,可是上天不长眼啊,怎么把你······”

那男子一听,摆手道:“不要叫我公子,我可不是什么公子。你叫我将军好了。”“将军?”马云禄更加奇怪,道:“将军······敢问你是哪家的将军?”看着他双臂上有着些许刮破的伤痕,她心里疑惑:“他是经常做这些修木头的活吗?”

那男子托腮道:“恐怕你不会相信我,而且会当我是个疯子吧。”说着拿着一旁的柴刀,仔仔细细的给他手中的木凳修整。

马云禄看着他能够轻松一只手举着那木凳,心道:“他力气不小,不过看他使刀的手段还稍显笨拙,显然这种细活他做的不多。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展现出一丝内力,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将军吧?”想到这,她还是道:“不,将军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哦?”男子停下手中的活,甩了甩手中的木凳又将它接住,道:“那我就和你说实话了,我乃孙策孙伯符,在江南的时候,有些人都叫我小霸王。”

“什么?”马云禄把眼一瞪,哪里相信眼前这个落魄汉子便是威震江东的霸王孙策?她爽朗的笑了一声,道:“将军,你就别开玩笑了。你若真是小霸王孙策,不在江东治理自己的土地,跑到中原来修凳子做什么?”

“不是修凳子,只是陶冶情操、修养身心而已。”男子一边继续修整那木凳一边答道。他看了看马云禄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想必你的身份也不一般吧?姑娘,你又是谁呢?”

马云禄也笑道:“将军,我想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也会以为我是疯子吧?”男子倒不着急否认,凝神道:“你先说说看,我再回答。”马云禄便道:“我叫马云禄,你应该不知道我,但我爹是马腾,我哥哥是马超。你应当知道他们。”

“哦?西凉马腾的女儿?”男子半信半疑道:“西凉和中原关系比较紧张,你一个人也敢孤身来到中原?你为何要冒这么大险?”马云禄一听,眼色又暗淡了下去,叹道:“这也是我后悔的地方,我······我为何要来此?”

男子有些奇怪,刚刚道:“马姑娘······”忽然脸色一变,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里面哪老者听见声响,跑了出来,严肃道:“怎么?又痛了?”男子脸色忽然苍白了许多,额头上也冒出许多豆大的汗珠。此时他已无力回答,只能奋力点了点头。老者连忙道:“进来,我再替你抵御。”便架着男子想要走进屋内,男子的体重甚重,虽然距离很近,但两人走得依旧艰难。马云禄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担心不已,不顾自己腿脚不稳,也帮他俩一起走进了屋内。

老者扶着那男子盘膝坐在一张木桌上,自己也坐在了他背后,喃喃道:“你中毒后,禁受不了江南的潮湿气候,我才带你来此。不过我也说过,无法确定这里的干热的气候是否适合。你可得挺住。”男子的嘴唇一阵发紫,咬牙道:“这都是······是第几次了······来吧······”双手各自抓住对面的手腕,同时将挂在他肩膀的草衣直接塞进了嘴里。

马云禄在一旁看着骇然,坐在凳子上思索道:“这老伯伯刚才说他们是来自江南,还说这位将军是中了毒,受不了江南的气候才来此。那么······他真的是小霸王孙策吗?他······他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她刚想到这,那老者突然运功抵在了男子的后背,男子哼了一声,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叫声,手掌也发劲用力的掐住手臂。马云禄看着老者的左掌突然收回,在男子的后背各处穴道点了起来,没点一处,男子上身的颤抖都会剧烈几分,同时他的头顶不住的冒出几股细微的黑气。

马云禄清楚的感觉得到那是毒素,心道:“不好!他······他真的是中毒了······”知道自己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得在一旁默默地祈祷,愿上天保佑他平安无事。

等老者将他背后处处穴道都打了一遍之后,他便重新撤了左掌在身前一凝,又抵在了他的后背。男子又“呜”的发出了沉闷的呼声。马云禄听得出那是多么沉痛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也难受不已。只见他双掌其实也没什么指甲,却也被抓出了数道血痕。马云禄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手臂上会有那么多伤痕,原来并不是干活伤的,是他······是他自己抓的。这······他承受的这究竟是有多痛苦······”心里越来越相信他便是传闻中称霸江东的孙伯符了,毕竟在她心里,也只有他们这类人才能够承受此等痛苦。

又过了许久,马云禄的心情已从急切转变为了平静,毕竟着急是没有用的。他们俩既然都在坚持,自己便没有着急的理由。终于那老者缓缓将双手放下,又闭着眼睛自己运起功来。男子的双臂无力的垂了下去,被抓着的地方已是鲜血淋漓,伤口虽然不深,却也透出了血液。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嘴巴一张将几乎被咬烂的一坨草衣吐在地上,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马云禄见他想要起身,却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向着旁边就要滚下来。马云禄一惊,立刻伸手将他扶住,却不小心摸中了他的心口,那结实的肌肉的触摸感是那么的真实。男子的吐气就在她耳边,给她一阵阵温暖之意,让她脸不禁一红,奋力将他托住,帮他重新坐好。

男子也不说话,只是不断的用鼻子喘着粗气,并用感谢的眼神看着马云禄。马云禄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转过身去,不看着他道:“将军······痛苦吗?”

她本以为男子并不会回答,没想到他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道:“痛苦,非常痛苦。但是却痛苦的让我不能说我痛苦。”

一听这话,马云禄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立刻拱手道:“马云禄有眼不识泰山,竟认不出孙将军,还请孙将军见谅。”孙策嘴角一扬,道:“不必如此,你······你的力气不小,我看你的武功定然也不低。你受到的创伤,我想并不仅仅在于身体,更多在于内心。”

“内心?”马云禄眨了眨眼睛,并不愿意承认。孙策叹了口气,道:“我离开的时候,我妻子的眼神和你的一模一样。”

“这······”马云禄忽然感到了无比的哀伤,为孙策,也为他的妻子而惋惜,同时对自己的未来也充满了迷茫。孙策还想说什么,他身后的老者却挣开了双眼道:“行了,你身子这么虚,还不老老实实的休息?有什么话睡一觉醒来再说。”孙策点了点头,一把将地上的草衣捡起。老者也起身又重新坐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孙策便在那木桌上一趟,将草衣盖在身上便闭上了双眼。

“这样······真的合适吗?”马云禄觉得就睡在这个地方对身体不仅没好处反而有伤害。那老者却以为她嫌弃孙策,笑道:“伯符,现在有姑娘在了,你这一身臭汗就不怕影响到人家?”马云禄连忙道:“没有没有,没有问题。”忽然她肚子叫了一声,她这才感到了令人慌张的饥饿感。老者一看她的神情,笑道:“那我是知道了,姑娘,你睡了整整三天。我们只喂了你些许粥,现在饿了吧?行,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马云禄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孙策,担心道:“我们出去了,那孙将军怎么办?”老者道:“咋们这一个穷地方,你觉得谁会来抢来偷?就算谁眼力见不好来了,这里的可是小霸王孙策,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他?走吧,不会有事的。”便率先走出门去,马云禄有些担心地扫了孙策一眼,只好跟了出去。

老者心里其实还是放心不下孙策一个人在屋里,和马云禄直接选了隔壁的一家饭店。马云禄向他问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孙策在外出打猎之时被刺客袭击,虽然成功杀了刺客,他却受了重伤。刺客的武器上都涂有剧毒,那时华佗并不在江南,光凭他的徒弟医不好孙策的剧毒。眼看孙策生命垂危之时,是他于吉正好在江东传法,告知了江东众人唯一解救孙策之法。但是如果将孙策带离江东,江东将会群龙无首。众人终究不能看着孙策就此死去,只好答应了于吉,由孙策假意授命将于吉抓入大牢并严刑拷打致死。同时于吉偷偷带着孙策离开,一路北上到达此地。孙策的位置则由他刚刚年满十八的弟弟孙权接任。

马云禄好奇道:“于先生,您将孙将军带来这里,有多大的把握能够治好他呢?”于吉抖了抖眉毛,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此乃天意,这把握什么的东西都是虚的。就算是有十成的把握,不顺天意,还是活不了。”

“啊?”马云禄瞪大眼睛道:“那······那也就是说,孙将军到此受了那么多苦,活下来的概率依旧很低咯?”于吉点头道:“是啊,这也是我钦佩他的地方。明知几率近乎没有,他也要拼死一试。若是他没这个心思,我也不会陪他来这里。好好的在江南传法不好吗?还让江南的人都觉得我死了?”

马云禄道:“那······为何孙将军要制造出他杀了您的假象呢?”于吉“嘿”了一声道:“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了。他这伤啊,实在是难治。我和他的家人们和手下都说了,即使我将他带走,也不能怀有什么期望。毕竟这毒已入骨能存活的概率太小了,他的那老母亲和美人妻子本来是坚决不允许,还是他坚决的说如果不走他必死,倒不如拼一次。如果活了,他会回来孝敬母亲、疼爱妻儿,且决不再沾染已经给了他弟弟的位置。为了让人认为他真的死了,他便传出假消息说他杀了我,结果他自己也被天谴而死。这样世人都会觉得是他咎由自取,而让他弟弟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位置了。”

“咎由自取?”马云禄不太理解。于吉道:“这还不简单?我不仅仅是去江南传法,也是治病救人、济救百姓的,我名声多好啊?被他杀了,人们能不说他咎由自取吗?”

“啊?”马云禄叹道:“他······他干嘛这样毁自己声誉啊?”于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他的名声差了,百姓们自然会对他的继任者抱有更大的期望,只要他弟弟干得好,必然深得民心。唉,他的考虑实在是周全,可惜啊······那个位置永远不会属于他了。”马云禄一听,也陷入了沉思。

等两人返回木屋,孙策兀自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于吉也重新坐在了之前他一直靠着的木椅上又哼唧了起来。马云禄眼看着天色已晚,在门口孙策刚才修木凳的地方转了又转,脑海里尽是赵云撇下自己相救窦香的情景。她难以自己,也难以释怀,自己好不容易原谅了赵云并理解了他的一切行为。没想到在那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却选择了相救窦香而丢下了自己。更让她心寒的是,当时自己唯一用作支撑的绳索也是被赵云亲手一枪扫断的,在她看来,赵云不可能不知道。幽幽的叹了口气,马云禄心道:“也许这就是命吧,我跌落下去,也并未看见他有什么行动。但我终究还活着,也许上天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

“想什么呢?”马云禄一看,孙策已经换上了之前的草衣,搬着凳子坐在了门口,连忙摇头道:“没什么。”却不知眼中晶莹了泪珠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孙策还不点破,只是指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眼神不太对嘛,这是什么心情?”马云禄一听,擦了擦眼睛道:“不······我只是很同情你。”

“同情我?”孙策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道:“不,你不应该同情我。需要同情的人成千上万,同情我一个事业有成的人做什么?”马云禄道:“难道你不需要同情吗?你失去了你的一切啊,你的权力地位、你的家人朋友,难道······”

孙策一边拿着水袋喝着茶水,一边摇头道:“不,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死了,那你说的这些都毫无意义,全天下成千上万的无辜的人被残害、被屠杀,你在这里同情我,倒不如去同情他们。像你所说的一般,失去了权利地位、家人朋友,自然是痛苦的,但我毕竟还活着,这就比那些人要幸运得多了。”

“活着······”马云禄自言自语道:“活着······真的那么重要吗?”孙策一听,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不是自己跳河的,要不然你苏醒了之后也会立刻寻死。而且你现在似乎是死去了一些生活上的希望,我猜啊,你是为情所困。”

“什么?”马云禄愣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孙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马姑娘,你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情究竟是缘,还是劫?这是一个值得追寻的问题。其实每一份感情都是缘,但也都是劫,只是这个劫有的时候不会出来。马姑娘,我走的时候,我妻子就是这个神情,我永远也忘不了。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切勿因此失去了希望。”

马云禄听着他语气平静,似乎并未带着任何情感,奇怪道:“孙将军,你就不想你的妻子吗?”“呃······”孙策的眼眶似乎红了些,他用力掐着自己的鼻子,思索着道:“当然······但是不能。我此次离开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了,我的任务就是让自己活下来。但是我不能运功,也不能带有太多的情感,否则我会死。因为我知道为了大家我不能死,所以······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忍······”

“这也太难······”马云禄又想到刚才孙策在承受于吉对他运功的时候,叹道:“也是······那么痛苦孙将军你都能忍,这些想必也能坚持下来。”孙策道:“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不论是否发作,每天的子时、卯时、午时、酉时四个时辰我都必须接受运功。那种日子有多难熬?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但是那种日子我都经受住了,未来想必也没什么更可怕的了吧?所以啊,马姑娘,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了,不论遭遇什么挫折,都没必要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世人心中的孙策已经死去了,但是我还活着。”

马云禄心里暗暗赞叹,却又不得不叹息道:“孙将军,感谢你对我的鼓励。但是你我的遭遇毕竟不同······”孙策一听,奇怪道:“你不会要寻死吧?”马云禄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会寻死······”便把自己和赵云、窦香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孙策凝神细听,终于挠头道:“看来情这玩意到底还是说不太清啊。马姑娘,不过情在你这里倒是成了毒啊,还是解不掉的毒。不过我想你们之前的感情那么真挚,想必他是有原因的。你在听他亲口承认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那可不行。”马云禄道:“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最爱我一个,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靠不住?不行不行,你们男人若是光靠嘴,我是不相信的,得拿出行动来。现在来看,他是没什么行动能够证明了。”说着黯然落泪,显然是非常希望赵云能够证明。

孙策又喝了口茶水道:“不过你还是见了他再说吧。依我看他先去救另一位姑娘更多的是因为责任,他不能放任另一位姑娘去死。对于你,他若是救不了你,恐怕他也不会独活吧?你摔下河里,他肯定发疯似地找你,若是找不到你,估计他也会寻短见了。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着急的定义了他。唉,我自己都败给了情字,怎么现在反而还来教导别人了?”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马云禄当然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正要开口,忽然外面风声一紧,有几道黑影从空中飘过,落在了各处屋顶上。

孙策毫不在意的又喝了口茶,喃喃道:“什么东西?在这种时候穿的这么怪是要打家劫舍?”马云禄却清楚的认得他们乃是黑风部队的人,连忙起身要拉着孙策进屋。孙策奇怪道:“干嘛?你认得他们吗?”马云禄道:“他们就是将我击落的人,估计来这里也是为我而来的。来者不善,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孙策“哎哟”了一声,道:“看起来那个鞠义的儿子对这里挺了解的嘛,老东西别闭目养神了,该动手了!”伸手将地上插着的柴刀拔出,跟着马云禄一起退到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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