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你的爪子拿开，我这样说话很不方便。”

月贤声音沙哑的说道，然后手中黄泉抵在杨天擎手腕处，一点一点将其手臂弄开。

杨天擎并非无力反抗，只是他已被月贤此时气势彻底震住，他乃‘问虚’，心境通明双眼可以从月贤杀机之中看出那一具具尸首堆出的血海山峦。

这些人周身怨气前所未有的浓烈，这是因为越阶击杀使其死不瞑目，但这份怨气之浓超乎寻常，就仿佛每一具尸身的主人都是被月贤越阶斩杀···

“此人，竟从修道以来尽是越阶杀人！”

杨天擎的震惊未完，接着的便是自己原本的杀机被月贤所释放的杀机之中彻底压制，原本二人因为修为的差距形成的巨大反差在这一刻竟然神奇的齐平。

手掌松开，然后慢慢放下，他的眼底尽是惊愕，但对此月贤却不以为然，或者说他修真以来这个眼神他已习惯到麻木，好像第一个对他露出这个眼神的人就已经成他剑下亡魂···

“你是怎么做到的···”

杨天擎开口问道，月贤只是摇了摇头，对此杨天擎不解其意，而月贤心中却是另有所想，杨天擎的杀机却是可怕，但那是来自他‘问虚’境界，在其不知对方高度的情况下加之位置的恐惧，若要真是仅仅单论杀机此人与书院三师兄李雨清相比却还差的甚远。

月贤曾感受过，若说自己的杀机是血海山峦，那三师兄的杀机就好比血海深渊山峦之巅，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杀机即便是眼前的杨天擎都无法比拟。

而他在书院修行的两年时间里，也曾和面容慈善的三师兄待过一段···

杨天擎叹了口气，在月贤的目光之下收起一身杀机以及气势，顿时月贤自觉浑身一阵轻松，然后正准备收起杀机之时，杨天擎却是抬手阻拦，

“别，让我再见识见识这让人心惊的杀机吧。”

月贤一愣，但看着杨天擎眼神之中流露出的落寞，就像是垂暮已久的老人在昏暗烛火之中看见年轻时的身影一般感叹。

一时之间二人皆是站在原地，原本势不两立的气氛似乎稍显和谐但一太监眼神似迷离似向往的紧紧盯视着年轻俊美的青年这样一幅画面在外人眼中怎一句话了得。

月贤察觉到因先前气势而引来的许多目光，对此尴尬的吞咽一声，正想开口打断杨天擎雅兴却见杨天擎手臂一挥二人便消失不见。

···

月贤左右望去，只见眼前一切陌生到了极点。

“这里是···”

“这里是大明皇朝与玉灵皇朝的分隔地带。”

“什么！？”

闻言月贤张大嘴巴仿佛能吞下一张拳头，只是一瞬之间杨天擎竟然就将他从大明皇朝的中心地带带到这里，这速度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月贤小心翼翼问道，而杨天擎也不回头，只是哼一声说道，

“你不是说向要我教导你吗，怎么怕了？”

闻言月贤心中一喜，

“怎么会怕。”

“那就跟上。”

说完径直走去，月贤愣在原地片刻，嘴上说不害怕但没半点警惕那才是假，毕竟前一刻还因自己的挑衅而怒动杀机的人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打算教导自己，这其中是否有诈就很难说了。

虽然跟在其身后，但是十步距离始终未曾逾越半分，既未多半步也未少半步让人心疑。

“哼警惕的小子。”

杨天擎对此倒是点头心中很是肯定月贤的做法，谨慎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坏事。

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警惕也无能为力，这般想着杨天擎猛的转身一瞬而来，十步距离对于聚灵来说眨眼即到，月贤所谓的谨慎起见十步之遥在杨天擎看来与随意挪动一下脚步没有任何区别。

唰的一声，下一刻杨天擎孤身站在原地抬手抓着空气，而不远之处月贤幸灾乐祸的望来。

“原来···十步距离并不是为我留的而是为你自己留的。”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我又不傻即便留一百步的距离你若动手我还是难逃。”

说完月贤竟直接又走了回来，杨天擎收手然后纳闷的看着月贤，

“你刚逃掉为何又过来。”

“能躲过你的出手完全是运气但这运气绝不会再有第二次，索性让你出手擒下我受皮肉之苦不如我主动投降来的好些。”

说完很是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落在杨天擎的眼里只觉得眼前这个时而不着调时而又让人刮目相看的家伙当真是有种，至少他从没见过金丹在‘问虚’面前可以做到这般淡然的。

“你当真一点不害怕？”

“我为何要害怕？”

“我把你带这荒无人烟之地，莫非你就不怕我另有图谋？”

“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问。”

月贤开口问道，而经过杨天擎同意之后月贤则开始绕着杨天擎打量，一圈接着一圈杨天擎却是反常的耐心极好一直等着，直到月贤再次开口，

“敢问凭我金丹巅峰修为有没有一丁点的可能击败你？”

杨天擎扭头与月贤视线对上，见其眼神真挚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摇头，

“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伤到你？”

“没有。”

“那不就完了。”

月贤说着耸了耸肩，脸上却是极为轻松，杨天擎对此疑问，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没有丝毫的可能能够伤到你，那么你费劲把我带到此地也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我，毕竟对付我这种小角色对你来说随手可捏，除非你有某种怪癖非要将人带到某个隐蔽之处下手才有快感，那样我就只能自认倒霉。”

看着月贤毫不在乎的样子，杨天擎不知该说月贤是心大还是胆大，但有一点就是他对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小子越发觉得有趣。

但，有趣总归有趣，此子先前出言有辱自己一事也不是因为一些改变而轻易可以放下的。

手掌一翻，顿时天地变色，月贤面上虽然仍旧处变不惊，但心中却是暗暗叹到，

“还是来了！”

虽然杨天擎的态度大变但他从未想过杨天擎会就此罢手，只不过现在的出手至少不用担心性命之忧。

“小子，你先前出言不逊即便我出手杀你都不为过，不过看在老夫爱才之心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若真有能力那就活下来再谈其他吧。”

语毕一掌拍出，顿时整个天地仿佛化作囚牢将月贤死死困住，月贤身体不受控制般的开始拉扯，筋骨仿佛错位，身体在这一刻像是化作了无数个个体，每一个部分都有了自己的意识然后开始挣扎，就好像要从月贤的身体上逃脱出来。

最可怕的是就连月贤体内的法力也同样发生了战乱，兵戈扰攘混乱不堪，它们像是将月贤的身体当做战场一般肆无顾忌的冲撞着，每一次都足以震碎月贤的五脏六腑。

噗！

只是几息月贤便是大口鲜血喷洒而出，双膝毫不犹豫就已跪下，只手撑地另一只手则是立刻点在周身上下所有穴道，然后彻底封死周天以及丹田。

“啧！”

即便已经咬紧牙关，但血液还是撬开牙关从缝隙喷出，月贤深吸口气努力平息自己那颗快要炸裂般剧烈起伏的心脏。

临危不乱！

这是自己书院时二师兄曾反复强调过的，在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面前本就胜负渺茫的时候若再是一乱那就是自己再给自己的后退添堵。

强撑不是办法，而且他手中并没有适合的功法供他使用，原本他突破金丹在左丘庭的计划内还要晚上一些，所以在内院两年并未教导他太高深的法术，单单是以剑意寒意抵抗无疑是痴人说梦。

奈何他以金丹境界呆回书院的时间又太少连些许典籍都未来得及翻越，不然若是苏师兄的《默言剑法》心经即可让他稳下身心，或是蓝师兄的‘深蓝极魄’些许可行。

“虽然是现学现卖···但现在或许只有此术可行了···”

月贤嘴角一翘带着丝丝血迹，在杨天擎的注视之下，顿时周身精光璀璨，月贤眉宇之间一点金光如一小小跳动火烛徐徐而动。

突然金色火烛一动钻入月贤脑海，然后在其识海之内绽放，将一切杂念驱逐出境。

“《都天坤罗大法》！”

“这是什么功法？！”

杨天擎再是露出惊色，在人间一小小偏远皇朝，一群最高不过聚灵的地方，他却因为一个金丹露出了他这十几年都未曾露出的脸色。

他看不出《都天坤罗大法》的品阶，做为‘问虚’修士他竟不能看出一介金丹所修功法的品阶，甚至连是何类型的法术都难以看出。

他用那双足以忘穿虚无的双眼看到的除却一片茫茫无尽的金焰之外便是那甚至可以灼伤他神识的金色光芒，高高挂举苍天如一赤艳金阳。

杨天擎一时无语，他没想到月贤就这般放心在自己面前施展这般高阶的功法，说来倒是惭愧，没想到此子这般信任自己不会真的害他，须知他现在展现的法术品阶之高已经足以惹来贪婪之人杀其夺之。

但殊不知月贤自己也不清楚《都天坤罗大法》有多强，至少他没想过会强过眼前的杨天擎，况且他现在一心想要压制快要崩裂的身体即便杨天擎目露贪念他也无法察觉。

随着肌肤上一条条金色的脉络一一凸显，月贤的呼吸渐渐平稳，杨天擎心中暗道即便是聚灵在自己这一手上虽然不足重伤但想要这般快恢复也绝对做不到。

“好生可怕的小子，书院···”

一时之间杨天擎回想起李存仁曾讲给自己的一些故事，他原本还只是当做流言未曾计较一笑了之，如今想来月少旭能习的如此功法必然是与书院有关，或许李存仁当初讲的并非只是故事···

好吧，一时之间杨天擎又因为月贤而错误的估算了书院，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即便真如李存仁所说，书院是连他都会棘手的存在，但现在他的目的还未达成。

掌心再是一翻，同样的一招不过比先前还要浩大数倍，丝毫没有犹豫一掌拍下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打向月贤，而是打向月贤脚下的土地。

杨天擎身后的景象变得虚晃，而杨天擎一步踏入其中，剩下半边身子还未踏入之时突然顿住，然后回头一看整个如同末日的背景，以及在这背景之下苦苦独自支撑的月少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