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柄剑萧敬生看着眼熟，他的双眼渐渐变得有神。

而他双眼之中另一柄剑却渐渐代替了这三柄飞剑，那柄剑在月贤手中，没有剑鞘被一卷白布缠绕。

···

“要进去吗？”

“你可以选择不进去的。”

萧遇兰开口先是问道再是劝道，而姚倩雨似乎没有听进他的话。

她的视线看向大殿的最尽头，她的眼帘轻轻搭下又抬起，她的眼神望眼欲穿，似乎在远处有什么召唤着她。

萧遇兰罕见的神情有些紧张，

“不用担心，父···父亲他应该不会对你怎样。”

虽然这句话有些多余但也看得出萧遇兰的担心，尤其为了避免言语拨动姚倩雨内心隐藏的旧事，他还特意将父皇二字改成了父亲二字。

姚倩雨眨了眨眼，然后扭头看向萧遇兰。

萧遇兰她见的面不多，但听的传闻有很多，而这样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紧张兮兮的萧遇兰她着实没有听说。

噗嗤一笑，这一刻萧遇兰觉得好似当年百花园内，那个直起身的少女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姚倩雨收起笑容，但嘴角仍旧有着浅浅的弧度，

“我现在可是书院先生，可不是当年那个一窍不通的公主，我不用怕任何人好吗。”

语气有些傲娇，甚是自得，但却又像是掩饰，掩饰当年那二字，掩饰当年的故事。

萧遇兰就当姚倩雨这句话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摆了摆手询问姚倩雨是否要进，然而突然殿内传来一股凶戾之气，紧接着便是一声剑鸣。

剑鸣刺耳更是震耳，一声呼啸好似将整个大殿一分为二。

“这是···”

萧遇兰惊讶同时不解，而姚倩雨却是脚下一迈，整个人便冲了进去。

托音术的福，她对声音很敏感也很容易牢记，而这一声剑鸣，她曾听过，且是同样的地方也或许是同样的人。

···

萧敬生轻轻招手，三柄飞剑便飞快来到其掌边。

顺着萧敬生的手臂环绕，乖巧的哪像是剑，简直像是宠物一般温顺听话。

“这三柄剑是我铸的。”

萧敬生打量着剑身，三柄飞剑的剑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与裂痕，月贤这几年没少用这三柄剑，尤其他多数都是越阶作战，这三柄飞剑在关键时刻不知救了他多少次，有着磨损与裂痕也属正常。

“不好意思。”

“你不必抱歉，剑铸来本就是杀敌的，你若是不用将其好生保管反而是对剑的侮辱。”

这是萧敬生的话亦是见解，月贤不敢苟同只是唯唯点头。

“既然如此，哪能帮我铸修一下吗？”

“···”

嗖的一声，就在萧敬生沉默的一刹，一枚暗镖直飞月贤脑后。

砰！

一声巨响，袁天孝站在月贤身后，双掌骨头咯咯作响，虎啸声不绝，气势更是惊人。

而‘释仙神域’一方无人响应，虽然明知下手的出自他们一方，但却无人站出应答。

‘释仙神域’座旁的湖友赵天宇等人纷纷汗流不断，不断挪了挪了屁股下的坐垫，小心翼翼的与二者拉开距离。

月贤扭过头去，眼神平静的扫过‘释仙神域’的每一个人，除了车篱冷冷回了一眼外，其他人都是不屑与自己对视。

直到与丰司鸣的视线撞上。

月贤有些愣住，因为丰司鸣此刻竟是从头便在打坐练功，若非刚才那一声巨响以及自己的视线看来，此人或许还在冥想当中。

“真是个修炼狂人···”

月贤心里说到，然后眼神打算从丰司鸣身上移开时，，却见丰司鸣的眼神看向了一名元婴中期，尽管他只是一眼收回但却引起了月贤的注意。

眼神看去，只见那元婴中期把玩着酒杯，然后一脸的不屑，似乎不愿看向自己，但偏偏月贤却对其产生了兴趣。

那暗镖是不是出自此人之手他不清楚，但在之前的交手当中他曾看到过此人出手，他记忆很好，他记得此人施展过类似的法宝。

姑且先将此人记下。

心里想着，然后月贤回头又看向萧敬生，发现对于发生的一切萧敬生竟是用一种看客的眼神看着他们。

像是斗兽场外的观众，既不高声叫好，也不鼓掌吆喝，冷眼旁观像是对生命的漠视。

月贤还等着萧敬生的回答，而萧敬生手掌轻轻一抬，三柄飞剑嗖嗖嗖的重新飞回月贤身旁。

看来是没得谈了，萧敬生起身拿酒，而月贤见状仍不死心，看了眼萧敬生放在桌上的铁锤然后问到，

“那铁锤能借我用用吗？”

萧敬生拿酒的手顿住，而其他人也是一样。

萧敬生原本打算拿酒的手甩了甩，然后毫不犹豫拿起铁锤一把便朝着月贤扔了过去。

袁天孝在前，双手做出擒拿之势，铁锤袭来他双手一突犹如猛虎扑食。

虎啸先起，随之拳芒撼动整个大殿，袁天孝双手一出抓向铁锤，而铁锤突然显出凶芒，煞气之广杀伐之浓，像是无形之中形成一剑，直奔袁天孝命门。

噗！

铁锤未至，却先伤人。

袁天孝双眼瞪大，那铁锤上面附有的煞气超乎他的想象，煞气破开了他罩门，再撕裂了他的虎啸之势，剩余的煞气直接是穿透了他的小腹。

一口血咽在喉中，袁天孝岂会服输，脚下一动身体准备向前移动，但他眼神却是一变，因为他看到了铁锤身后的异象。

他看见了一片血海，血海里漂浮着的尽是断剑，断剑之下淹没人骨，而人骨之下他看见了一张脸。

那是他的脸。

砰！砰！砰！

铁锤撞在他的胸膛上，那口咽在喉中的血终于是忍不住喷了出来，而袁天孝更是飞退出去，连续再次跺脚，直到第三次将地面踏碎，将脚踩入地底才使身体停住。

小腹无伤，而胸膛也无伤。

可他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却犹如全部碎裂一遍。

这铁锤的威力超过所有人的想象，而眼钻看的更深的便会看出，这一锤强的不仅仅只是铁锤，出手的人也不会列外。

月贤看了眼袁天孝，袁天孝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渍，嘴角上翘似为冷笑。

看来问题不大，月贤心想然后看向落在地上的铁锤，心道真是件好宝贝。

弯腰伸出手想要去拿，但铁锤上煞气残留，如毒蝎一般蜇人。

一道伤口出现在月贤五指上，因为伤口裂开的太快，所以他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血流下让月贤感觉身子一虚。

“这铁锤竟还嗜血？！”

月贤诧异，诧异之余却又觉得古怪，因为这铁锤的造型与寻常铁锤有些不同，尽管有何不同他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这铁锤不仅仅只是铁锤。

他左手颤动，月贤一瞟，只见白布裹住的黄泉在抖动。

月贤左手紧握，然后右手一出将铁锤拿起。

“比想象的轻···”

月贤拿起铁锤后有些意外，原本他会以为很重，甚至可能拿不起来，但没想到的是这铁锤就是一般铁锤的重量。

萧敬生眼帘轻轻搭下，然后喝了口重新拿的酒，本是轻轻小口却突然仰头全部灌下。

喝了这么多的酒，他终于有了渴意，这种渴他只能继续用酒填补，脑海中闪烁着的是那把剑抖动的过程，他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酒，而是那把剑。

他对黄泉动了心！

月贤不知道萧敬生竟对他的剑动了心思，他还在打量着铁锤。

月贤自认自己如今的见识不算浅，所以他越看这柄铁锤越来越觉得这铁锤像是一把剑的剑柄。

尽管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但他有些忍不住想问问，但他还没看口萧敬生从座位上走了下来。

“喜欢的话，拿去便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愣住，而走回到月贤身后的袁天孝更是有些吃惊的望向走来的萧敬生。

萧寒玉起身，车篱也起身，太多的人也随之起身，好似一场大战就要拉开序幕，而月贤抬头看着萧敬生的双眼，知晓一切没那么简单。

没有回答，只是将铁锤扔了回去，月贤自然扔不出萧敬生那样的威力，但偏偏萧敬生为此皱了眉头。

轻轻抬手，铁锤悬浮空中，萧敬生与月贤对视，眼神之中如风雪弥漫，看不见生机。

“我可以送你。”

“条件呢？”

月贤问到，而萧敬生沉默了有那么一刻，像是思考，又像是在做着比较。

“让我看看你的佩剑。”

虽然是让字，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好像月贤自己拒绝的话，那铁锤就会将他的脑袋砸成碎裂的西瓜那般。

“确定只是看看？”

月贤一边解开白布，一边打趣，而萧敬生没有理会调侃，他的双眼看着一点一点露出的黄泉剑身，如盗墓的笨贼看着一点一点出土的稀世珍宝。

“能让我摸摸吗？”

萧敬生问到，而手已经伸了出来，月贤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剑递给了对方。

萧敬生握住剑柄，手先打了个激灵，再是浑身甚至灵魂都感受一股冲击。

“好剑。”

两个字却道出千言万语，萧敬生其实不用说仅仅是表情的那份满足就已说明剑好。

因为他是当今天下最好的铸剑师，连他都为之沉迷的剑怎能不好？

“可以把剑还来了吧。”

月贤出声打断了萧敬生的着迷，而萧敬生手指轻轻一划，剑没飞回倒是那柄铁锤飞了回来。

“什么意思？”

月贤问到，语气有些不善。

“送你。”

“···”

“那三柄飞剑我会帮你重新铸造，品阶皆可提升到‘婴’级下品。”

“···”

月贤还是不作声，而气氛此时显得有些压抑，但压抑不是来自萧敬生而是来自月少旭。

无形的黑火如幽灵出没，分明是火大殿的气温却急速下降，月贤瞳仁黑色如墨汁晕开，再然后化作无尽的黑，亦如黑洞将人吞噬。

“剑还我。”

这一声带着颤音，颤音却如惊雷，虽不震耳欲聋却响彻人的识海。

月贤怒了，而且是怒火冲天，要不然他不会毫不掩饰的将黑火释放出来。

萧敬生原本眼中露出的不屑却是渐渐消散，再然后指尖一点，铁锤在月贤手中崩碎。

月贤看了看手中大的剑柄，不错是剑柄，那铁锤之下竟是藏着一把剑柄，难怪之前他看那铁锤愈发觉得古怪。

但这又如何，这不是物比价廉的挑选，哪怕黄泉一文不值那也不是任人可以拿走的。

他将剑柄丢掉，而萧敬生手指再是一动好似下令，紧接着一声剑鸣从帘后传来响彻天地，好似要将大殿一分为二。

众人抬头，只见一把光秃秃的剑身从帘子后面飞了出来，然后飞到了扔掉的剑柄上，二者完美无缺的合在一起，顿时剑光大震，逼的在场所有人都不断后退。

“如何？”

这同样是柄不凡的剑，但月贤仍旧面无表情。

“剑还我。”

萧敬生冷眼，那柄完美融成一柄的剑高高立起，直挂月贤当头。

没有说话，但是胁迫的已经足够明显，月贤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有的只是身上的黑火越发明显，渐渐依附在月贤的身上犹如一件黑火铠甲。

“最后一次机会。”

可惜的是月贤没有领情，他甚至亲自出手誓要将黄泉夺回。

而那把剑在月贤动后也当头斩下，只是它还未落在月贤身后却突然消失不见，萧敬生猛地眨眼，再见殿外一个倩影缓缓走进，手中握住的正是那把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