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车篱不解,而问的对象是萧敬生,尽管出手的并非萧敬生。
因为若是萧敬生亲自出手,那么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一剑之下幸存的。
出手的是月少旭,但萧敬生为何会把剑还他?!
···
疑惑的人有很多,但真正看到的却不多,那黄泉剑究竟是自己飞回月贤手中,还是萧敬生把剑还到月贤手中的其实没几个人注意。
车篱也没看到,不然他也不会躲不过这一剑。
只是他那么肯定的质问萧敬生,是因为他清楚,萧敬生若不想还,那凭月少旭是没那个实力强抢的。
而此刻月贤看着掌心,一股炙热顺着掌纹流淌至全身,一瞬之间他感觉全身舒坦忍不住深吸口气。
然后他双眼带红,眼神徒增几分冷意。
萧敬生望着月贤,然后默默摊开手,掌心之中满是刺伤。
犹如穿过满是荆棘的园,被锋利的花枝残忍拒绝。
他看着掌心密集的伤口,虽然不大但足够糟心,因为他被黄泉给否定了。
···
萧寒玉在萧敬生身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他看见剑确实是从父皇手中飞出去飞回月贤手中的。
只是为何父皇掌心满是伤痕,为何黄泉飞出的那一刻父皇那么想要将其留住。
一切似乎都待萧敬生解释,车篱将黄泉剑从体内拔出,然后双手一捏竟是想将黄泉粉碎。
‘引雷珠’雷电集结听其号令,月贤手指一点‘引雷珠’当场冲向车篱。
“少旭兄,还是我来做你的对手吧。”
丰司鸣忽然出现,挡在车篱身前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掐诀、念咒、施法。
行云流水的动作竟比‘引雷珠’还要快上好几分。
‘引雷珠’冲来蛮不讲理,雷电闪烁将周围的酒杯统统击碎,丰司鸣伸出双掌,掌心之间犹如缺口,四周落下的雷电竟是统统被吸了过去。
车篱满手法力以及剑气施加到黄泉剑上,然后他将黄泉掷出,他手中‘天青’高举打算一把劈碎黄泉。
月贤想要阻拦,但被丰司鸣挡下,而姚倩雨没有出手,因为有人先出手。
萧敬生抬手,‘天青’便当失控,手臂轻轻一招,黄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回。
萧敬生伸手摸剑,但掌心刚一触碰到剑柄顿时逆鳞大开,萧敬生的手掌再被刺伤。
但他不肯罢休,非要将黄泉拿下,只是金鳞岂是池中物,当龙要跃走,岂是区区湖水可囚?
噗!
鲜血狂飙,伤势虽不比车篱,但血洒之景却还是惊心动魄。
哐当一声,黄泉摔在地上,黯淡无光。
月贤走近,弯腰拾起。
二人对视,萧敬生眼神之中大有不甘之色,只是这与月贤无关,他没有嘲讽或是露出不屑的眼神,只是将剑握在手中,就像本该这样。
“这是我的剑。”
一句话萧敬生却生不出丁点反驳之力。
这不仅仅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更像是在警告他,他的剑自己没资格碰。
没资格吗?
他铸了很多剑,也毁过很多剑,若说剑是性命,那他这双手绝对算得上沾满了无数条性命的血。
这样的他都没有资格吗,那那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又是凭什么呢?
···
车篱没再出手,他甚至拦下了丰司鸣。
他在等,他在等萧敬生的态度。
此刻尽管殿外已经有楠香的修士与剑士堵住门口,更有沈笑疯与鞠云见两大高手亲自镇守,而萧遇兰更是已经站到了姚倩雨身旁,但他仍只需萧敬生的态度。
因为萧敬生是皇,在楠香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哪怕是萧遇兰也不行。
他此刻算是看出黄泉离开萧敬生的掌控并非其故意为之,看着萧敬生脸上的一丝落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猜想,黄泉剑非萧敬生能掌握。
萧敬生阻止过他毁掉黄泉,虽然生气但车篱也萌发另一种想法。
‘腥无’是足以接近‘灵’级的法宝,这样的剑萧敬生却不管不顾,眼里唯有黄泉,那么这把名为黄泉的剑又是什么品阶?
若是他得了此剑,以他的剑术是否实力又能飞升大段?
只是看着萧敬生的下场,车篱的想法又只能止住于脑海之内,只是欲望以及贪念总是难以抹灭。
但剑的事先放一旁,若能收拾掉月贤等人,剑自然可以再做分配,车篱的等待是在等萧敬生做出决定。
他不是痴迷那把剑吗,那他是不是要不顾一切将剑留下呢?而这是否就意味这楠香要与书院为敌了呢?
这些是他现在关心的问题,所以他才看着萧敬生,看着他的双眼等着他的决定。
是敌?是友?
若萧敬生想要剑,那么他们便可以合作,那么便是友。
若萧敬生不管,而萧遇兰又站在书院一方,他们不可能对萧遇兰留手,那么就只能是敌!
“我楠香尊剑,但不会做别人手中的剑。”
这句话意义明显,两不相帮,不仅如此语毕过后萧敬生指尖一动,空气中形成一把无形的剑,直冲萧遇兰而去。
萧遇兰身躯一颤,自觉被什么穿透胸膛,呼吸紧促甚至快要呼不上气。
这一剑并非伤他,只是为了把他弄出大殿,萧遇兰被带走的同时他甚至还看向姚倩雨,眼神之中不舍明显。
只可惜姚倩雨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因为敌人在前面,不在后面。
“愚蠢。”
这句话说得是萧遇兰,明明是骂,但偏偏萧寒玉在萧敬生身后听出了不争气,这让他比萧敬生未能得到黄泉认可更糟心。
在这彷徨的大殿内,父皇对萧遇兰感到怒其不争,然而他才是当朝太子!
“你也退下吧。”
萧敬生看着被逼出大殿,然后被沈笑疯与鞠云见看守住的萧遇兰后才对身后的萧寒玉说到,而萧寒玉心闷如绞,闭上双眼不愿去想,低头唯唯诺诺应下,
“是,父皇。”
···
“剑还你。”
姚倩雨再次开口,然后将‘腥无’扔了出去。
接近‘灵’级的剑说扔就扔,毫不犹豫,姚倩雨此举就连袁天孝等人都心生敬佩。
‘腥无’飞回萧敬生手中,萧敬生接住然后沉默,久久酝酿终吐一口浊气,然后手臂一动。
‘腥无’飞回姚倩雨身前,
“拿着吧。”
但姚倩雨并没有接。
“‘腥无’有一半来自你父亲的‘思无’,你用很合适。”
萧敬生面无表情说着比气氛更冷的话,而姚倩雨却用一种更冷漠的方式回应,
“我不喜欢用剑。”
是啊,因为不喜欢,所以任凭你是何品阶的剑她都瞧不上,因为不喜欢,即便当年父亲怎样劝自己自己都不去碰剑,还是因为不喜欢,所以她连二师兄的话都可违逆,亲自跑到楠香国来。
姚倩雨其实一直都没有变,尽管她和萧遇兰怎样讲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蛮横有些不讲理的公主,但她其实还是那个她。
只凭爱恨,无谓对错。
而萧敬生也是如此,他要送剑,也不会理会你是否喜欢,收下便只能收下。
萧敬生竖起食指,轻轻向下一划,剑光一闪正中姚倩雨眉心。
姚倩雨脑袋向后微微一仰,识海顿开,‘腥无’趁机钻入识海之内。
只是一瞬,姚倩雨立即反应过来,识海立刻关闭,但为时已晚,因为‘腥无’已在识海。
这很可怕,因为若是萧敬生有恶意,他可轻易操纵‘腥无’摧毁姚倩雨的神识。
“···”
姚倩雨手指轻轻触碰眉心,不可否认,她还是小瞧了萧敬生。
剑已赠,再无萧敬生何事,他转身离开,打算将大殿留给剩下的人。
只是当他离去时,他还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月贤。
“你的剑我看不出品阶,若有一天你自认护不住此剑时,可以托付给我。”
“谢了,这些事就不劳烦萧皇操心。”
月贤面无表情,而萧敬生的头在转回去之前却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心不要落单。”
说完萧敬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徒留众人站在大殿之中,如茫茫一片的原野上,孤立无援的娇花,默默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大殿门外,沈笑疯鞠云见仍在,另外还多出了两名至少后期修为的元婴,以及八百剑士。
他们没有进来的意思,守在门外,更像是守住缺口。
“这是要干吗?”
‘释仙神域’有人疑惑的问到,不解的人还有很多。
“还没看出来吗?”
丰司鸣扭动着有些麻木的双手,身旁的人看着他等待着解答。
“楠香这是已经站队了。”
“他们帮谁?”
丰司鸣气息突然大增,元婴初期的实力却是爆发出让元婴中期都感到汗颜的压迫。
丰司鸣双瞳化作两种颜色,脖颈暴露的青筋让他显得有些凶狠,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再然后全身光辉四起,他脚下发力崩碎地面一片,直奔月贤而去。
“谁赢了帮谁!”
···
湖面之上,庭风微凉。
李佑勋坐在亭子内,双手握住剑,闭着眼将身心尽数放空。
晴雯的话依旧在脑海,他道心犹如磐石,他本可以清除这些杂念,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脑海之中响起的不仅仅是晴雯的话,类似的话他听过很多,田博均等人也说过很多。
“父亲给你说了什么?”
这是晴雯最后的提问,他自然没有回答,因为晴雯也没有说。
他与大哥李舒云还有小妹晴雯三人曾在大殿对峙,最后因为父皇突然召见纷纷赶往寝殿,而那也是三人与父皇的最后一面。
他们三人曾先后在寝内与父皇交谈,说了什么在场恐怕除了那个太监杨天擎之后绝无第二个人知晓。
他回想了父亲的话,再加上晴雯的一些话,他心中的磐石似乎有了裂缝。
“你知道田博均在哪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李佑勋下意识的伸出手指了指。
“谢谢。”
那声谢谢好似惊雷,让李佑勋如同被雷击,焦灼全身筋骨不留一寸完肤。
是谁?
闭着眼的李佑勋已经来不及睁眼去看,心中已是万分警惕起来,这个声音离他很近,但他却未察觉有人靠近。
他静心,也谨心,他的感知与神识同样可怕,即便是空气中风细小的流动他都能敏锐的察觉到,但偏偏这个来人却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忽然出现的孤魂野鬼。
若此人要杀他,或许只有当他心脏被洞穿的那一刻他才能反应过来吧。
猛地睁开眼,他看见一个头戴连帽的男孩正用打趣的眼神看着他,而这个人却出乎意料的认识。
“许···小晓?”
看着是此人,在回想起刚才那个声音,李佑勋嗖的站了起来,然后不可思议的放眼看去。
一个白色的背影已经走出数十步之远,而那与生俱来的儒雅与端庄,即便是背影也让人难以忘掉。
许小晓跟了上去,那个白色背影微微转过身来,左丘庭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轻轻说到,
“一起来吗,佑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