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的大军蝗虫压境,不紧不慢点点啃食着大唐的沃土。
修士被一座山挡下,但那座山在天上,能挡下修士却挡不住百万雄兵。
尽管大军的步伐还是因此而停滞了数日,但数日之后矛头依旧直至大唐首都。
北方来犯的联盟大军有三十万人之多,而其中以赵国一名大将为领头,率二十万人做为先锋。
砰的一声,大好头颅落在了地上。
战马奔腾,它似乎还未醒悟过来,身上骑着的实则已经是个死人。
语布伟,四十有三,身为赵国大将一生戎马。
他来过大唐数次,皆是坐的马车,今生唯一一次是骑着战马踏入大唐国土,却不料还未进入大唐心脏,便被人摘了脑袋。
而出手的竟然只是一介悍匪。
那颗脑袋脸上还满是不可置信,他以为自己会遇到大唐的五大上将,与任何一人一战高下从此扬名立万。
虽然他现在也确实做到了。
被一悍匪万马丛中直取首级,这样惨死的还是身为大将的自己也足够让人记住名谓。
那悍匪还站在兵马之中,他手中溅血的刀正在被他擦拭,他认真的擦拭着刀,丝毫没有把周围的兵马放在眼中。
“找死!”
语布伟的副将上前,长矛朝着悍匪胸膛刺去,悍匪一头乱发遮住面庞,这一刺又来的突然,他似乎躲不过去。
因为他本就没有想躲。
他一个跳起手舞狂刀,刀光一闪再是一颗大好头颅滚下。
“啧!”
他似乎有些不爽,因为他刚擦完的刀上有沾满了血。
“所以说啊老四,你不要老是擦拭你那刀,人是杀不完的,那血也是擦不完的。”
来人如山,砰的落下,掀起好一阵尘土飞扬。
袒胸露*乳,双手怀抱露出胸前双龙张牙舞爪。
此人又胖又壮,双手各持一柄大斧,斧头足有半人大小,看上去就仿佛重达千斤。
二人一前一后,周围围上的人马不下百人,而二人竟是毫不慌乱。
“杀!”
再有副将下令,这一次围上的是百杆长枪,枪头寒光闪烁,二人却丝毫不惧。
“放箭!”
不知哪传来一声,再一刻只见千支利箭从两旁山崖落下。
冷箭比枪头寒意更甚,来的也是突然,触不及防之下二人周围便是倒下一片。
“三哥四哥!上!”
一名箭客从崖上跳下,手中弯弓拉满,上面放了足足五支利箭。
嗖嗖嗖,利箭穿过,竟是跟在拿斧头的胖子与拿刀的长发身后。
二人上前,胖子双斧落下,直将两名士兵一分为二,双斧重重落地震的四周士卒脚下不稳。
而他头顶,拿到的长发男子一个跳起,大刀一挥,将前方迎来的几名重甲骑兵斩落,而利剑竟是绕过骑兵马下,从马健硕发达的四肢穿过,然后射中跟在后面的几名重甲步兵膝盖。
再然后,是第二轮利箭紧随射出。
···
关安山。
一座不太险峻的山,甚至也不太出名。
倒八字入口,越到后面路道越窄,大军缓行甚至没有防范。
因为太窄,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进行两军交战,那样不论双方都只会被自己人挤的腾不出手。
而两边山崖也并不适合伏击,因为范围并不大,能藏身容下的最多也不过千人,尤其山坡较缓也容易冲上去,一般没有军队会选择在这里下手。
而下手的也并非军队。
无论是那个拿双斧的胖子,还是大刀的长发男子,这些人杀意浓,戾气重,一身打扮,分明就是悍匪强盗一流。
然而偏偏这几个强盗的实力还尤为惊人,当大军调整出人手,准备不留余力碾碎二人,弓箭手也拉满弓准备对付山间的弓弩手的时候,而两人对视忽然转身便走。
毫不停留。
这让原本杀上的重甲步兵还有骑兵皆是愣在原地。
然后再见山崖之间,纷纷离去的近千名弓弩手逃走,其打扮着装也皆是归于山贼一类。
这就不打了?
那这又算的上什么呢?
打劫肯定不可能,难道这是伏击?
一群山贼悍匪伏击二十万大军,以卵击石的举动尽管还是造成了百多人的伤亡,以及几名大将副将毙命,但这又有何意呢?
此番联军百万之众,将士官阶的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语布伟死了,会有人顶替他的位置,若那群山贼悍匪只是为了去敌军将领首级,以此来拖住大军前行,未免显得有些愚蠢。
大军收拾清理,准备继续前行。
“这他*妈*的哪是什么山贼悍匪,分明就是唐军伪装的!”
大军上方,十几名修士远远瞭望,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身影。
他们几人是坐镇此行的修士,修为高低不等,金丹元婴皆有。
开口的是一名元婴,元婴初期的修为已经在几人之中算的上很高,所以他开口便无人反驳。
“如此实力的山贼,甚至有些修为,若当真存在大唐之前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也有眼尖的人察觉到那持刀的拿斧的甚至包括后面那个出箭的都至少是打通奇经的,甚至可能是入微的高手。
这样的人并不入他们的眼,但对上凡人的军队可就是一大麻烦。
“那又如何,我军铁骑不下两万,即便是守宫在前都可生生将其碾死于蹄下,管这些山贼是真是假,不过只是打个突然,要不然正面对抗只需半柱香就可将他们赶尽杀绝。”
说话的只是一介金丹,实力也不过中期,但他是赵国的修士,这北方行军中,将近一半皆是他赵国的兵马。
“是是是,老肖你赵国兵强马壮,区区几个山贼你何必动怒。”
有人劝道,而那金丹哼哼两声,显然也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中。
十几人看着又重振而发的几十万大军,开始不断交谈着如何所向披靡,当中唯有一人至始至终沉默,包括哪些山贼突袭时都没有发话。
此人名为赵兴,赵国的元婴巅峰。
书院山前那一战他没有参与,因为他要坐镇大军。
他与身旁的这些人不一样,他不仅仅是个修士,出身赵国皇室的他更是一名策略家,政治家。
他的选择与决定,往往都是站在利益的角度去观看问题。
书院横亘,大军停滞数日,这数日看上去或许不多,百万大军所耗费的口粮却是惊人。
而今日他二十万先锋大军也是如此。
那么多人的粮食想要运输本就艰难,他们如今深入大唐,路途更可谓遥远,几个山贼将他们拦下半柱香,若前面还有源源不断的山贼不断出面阻拦,既不硬战只做周旋,不断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人疲马乏不说,每消耗一日,赵国所支付的粮饷数目也会极为恐怖。
这些山贼应该是受人所托,是不是真的山贼实则都很难说。
“···”
他沉默了数息,当大军再次行军一路又遇到一股小的阻击之后,他身影一动在众人错愕之下消失不见,决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
关安山几十里外,一座小寨显得格外冷清。
因为寨里的人几乎都出去了,出去干吗呢,当然是杀人。
拿斧的胖子持刀的男子都是从这出来的,而今天出去了太多人,才至于这寨子此刻了无人影。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年迈步伐沉重的老人,拖着菜篮的妇孺,虽然人很少但却不失一幅温馨。
这跟那群山贼显得格格不入。
但赵兴能够确定这里就是那群家伙的营寨,因为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他走了进来,真正意义上的走。
走进寨子,无声无息。
没人注意到他,尽管他步伐很慢,而且不断左右打量着寨子,像个外人误入其中,打量着前所未见的奇景。
甚至一名妇人带着孩子从他正面走过,都未能察觉到他。
赵兴挑了挑眉,不是因为孩子与他擦过,即便有人从他正面走来,也只会从他身体穿过。
他挑眉,实则是因为他走过的一间房。
他转身,双眼微眯,那房间房门紧闭,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是那房门关不住的,正不断从门缝中流出。
什么东西?
他心中暗想,一个小小的寨子,能有什么东西是他都能感到不对的。
那是高阶修士的自觉,他能感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抬手似乎打算推开门,然后他的手又突然顿住,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抬起的手掌心光芒忽闪,然后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直接轰碎。
寨子内传来女人的尖叫,以及小孩的哭嚎声,年迈的老人与意志坚强的妇女握着镰刀锄头朝着炸响的方向靠去。
他们看不见人,因为炸响的地方除了落下的碎屑再无其他,甚至包括那间房间。
就像在那炸响之后,皆归化为虚无。
赵兴回头,看了眼已经不存在的房门,以及满室黑暗。
他竖起一指,指头燃起一丝火焰,火焰很旺能照亮这昏暗的房间。
以及昏暗角落里的人。
一把刀,泛着沉重的光泽,一身衣服也不失厚重。
而那把刀,那身衣服的主人坐在角落里,犹如与黑暗融为一块。
“真是与你们这一行贴切啊。”
赵兴开口,似乎对于对方在此没有感到意外。
“我们这一行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杀些见不得人的人。”
那声音很年轻,而此人的容貌更年轻,但赵兴心里清楚,对方年龄不比自己相差多少,尤其二人还有个相同之处。
都是为了皇室办事。
“绣春刀飞鱼服,锦衣卫统领燕凌云?”
···
燕凌云起身,他原本是盘腿坐着的,他起身的动作有些缓,不是镇定而是因为有些伤还没有完全愈合。
他将绣春刀拔出,刀上还残留着血渍。
赵兴看着燕凌云的动作,一点一点,甚至拔刀,刀尖寒光闪到他的双眼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什么时候,锦衣卫的统领也开始当起山贼头子了。”
燕凌云没有回答,但赵兴也肯定了他的身份,尤其这一句颇更像是嘲讽。
“我不是山贼头子。”
燕凌云说到,而赵兴对于他到底是不是山贼头子根本就不感兴趣,他脚下一动,突然来到燕凌云身前,将他那握在手中不知是打算收入刀鞘还是斩他的绣春刀握住。
他握住的甚至是刀身。
“我不管你要干吗,为何会在这,但至少有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你受了伤,而且伤似乎还不轻。”
燕凌云有些挣扎,似乎想要挣脱赵兴的控制,但事实却如赵兴所说,他受了伤,而他们两人又境界相当,所以此刻他占不了上风。
但谁又说过锦衣卫在此的只有他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