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赶来的身影很快，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萧敬生背部中了刀，皮开肉绽伤至骨头。

然后苏言的剑赶到，直至迦尔索后背，这一剑锋芒很盛，加上迦尔索刚刚挥出一刀，他的背部破绽留的还很大，这一剑他很难躲掉。

但迦尔索压根就没想过要躲，格莫勒越到迦尔索上方，大掌一挥朝着苏言来的方向洒下一片毒雾。

苏言入毒雾之中，瞬间肉身开始溃烂，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以剑气扫除毒雾。

但也就是这么几息的时间，迦尔索已经躲开躲得远远。

格莫勒也与苏言拉开了距离，只剩下身负重伤的萧敬生在原地弯腰吐气。

吐的不是恶气，而是一口浊气。

压在心中太久总归有些难受，萧敬生借着这伤势的压迫将其与血一起吐了出来。

迦尔索与格莫勒这才叫配合，才叫并肩作战，而他与苏言不过是在分担对手。

他们二人没有交谈，对方也一样，不过他们之间是真没交谈，而迦尔索与格莫勒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尽管他们二人道不同，想不同，但为同族所做自然是以己而益。

就像这一次偷袭萧敬生，尽管迦尔索没有说，尽管这么做并不符合格莫勒的行事风格，但他还是没有犹豫的在第一时间出手拦住了苏言。

如果一起的是蓝泓，苏言自然不会担心此事，因为蓝泓只会比迦尔索更多心思去偷袭阴人，别人想偷袭他？别做梦了，与之实力相当的人交手那家伙就从不是个肯正面硬战的主儿。

苏言想着这些看着俯下身姿的萧敬生沉默无言。

萧敬生有些累，很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活动筋骨了，再加上很久没有受过的重伤，他感觉此刻自己就像是丢在火堆了烧了一半的竹简。

“真是够逊的。”

萧敬生开口，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至少苏言无法回答。

“剑不错，只是差了些。”

苏言的话听上去有些矛盾但却是真心而论。

剑不错是真心不错，无论是从外到内，甚至苏言无需细看，只是感受便能感受到。

但同样也是因为感受，他能感受到那剑还差了一点。

或许不是剑的问题，也不是萧敬生，但他们二者之间却有问题，存了一些差异。

犹如医者与屠刀，春风配落叶，酒和茶。

大同小异，却又相差甚远。

“你最好换把剑。”

苏言提醒，萧敬生谢过，但并没有松手的打算。

他伸出食指，在肩膀以及胸膛处快速点了几下，后背的血为此止住，苏言默视一眼，看到萧敬生封住了自己几道筋脉。

“出了事我不一定救得了你。”

他似乎看出了萧敬生想要做什么，但他也仅仅只是嘴上提醒。

“这里是楠香，我是皇，何须救。”

伴随着这一句话的落幕，萧敬生提剑而上，苍穹隐有轰鸣，不是雷电更像是上天在咆哮。

苏言望着对方的背影，迦尔索留下的伤口尽管没有流血却依旧醒目。

萧敬生说的对，他可是一国皇帝，怎么会轻易倒在这里。

迦尔索与格莫勒看着走近的萧敬生，以及萧敬生周身绽放的黄色玄气，那是皇者浩气，帝君之威。

“借剑一用。”

萧敬生开口，苏言本是一愣以为此话是对他讲，但三柄飞剑而至位于萧敬生左右。

苏言见此顿时看向飞剑飞来的方向，只见月少旭缓缓走来。

···

“呃···”

月少旭不得不现身，因为如果他不主动出来，那么接下来迦尔索和格莫勒甚至可能包括苏师兄那足以杀人的眼神便会将他洞穿。

但他出现之后更显突兀，因为在场的四人与他而言无疑是天上地下的存在，他们之间没有可比性，就像和四只狮子关在一起的羊。

但迦尔索几人真正在意的是月少旭是如何掩饰自身气息而不被察觉的，他只是月少旭又不是苏言。

还是说书院的人都会这一手？

这一手自然不是出自书院，全是‘黑骨’的本事，照它的说法只要让它依附在身躯表面，没人的神识能够穿透它发现里面的自己。

也确实如此，而萧敬生能察觉却完完全全是因为那三把飞剑。

‘刺鸢’‘锯虎’‘惊鲨’，这三把剑是他所锻造，他能感受到它们的气息。

“你跑这干吗？”

苏言问到，语气听上去怎么都不算亲切，质问之中更有几分怒意。

他不该出现在这，迦尔索从未想过要正大光明的公平决斗，他要的是他们死，为此他可用任何手段。

他才算计了萧敬生，那么他也可以借用月少旭算计他。

因为他们是师兄弟。

果然，不出他所料，迦尔索突然抬手，月少旭脚下生出一道风眼，风暴骤起而他就身处风暴之中。

苏言一动，打算斩碎这风暴，但他还未出手风暴却已被冲散。

月少旭屹立在原地，散去的风吹起他的衣袍吹乱他的长发，但却不失威武。

没了三把飞剑的他‘赤霄铜炉’立于头顶，‘引雷珠’环绕其身，他双眼微眯看着迦尔索充满讥讽。

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点本事也想伤他。

“火云老祖炼药不要了的破炉子以及雷延冲渡劫后剩下的珠子，没想到在你手上却还能发挥出这等威力。”

迦尔索轻轻开口，语气听上去像是赞扬，月少旭嘴角一翘突然苏言却横亘在前，然后剑气护体。

剑影在二人身前穿梭不断，然后空中传出厉鬼的狂啸，最后空气中浮现出数张惊恐尖叫的鬼脸然后被剑影斩灭。

迦尔索与月少旭说话之余，也在偷偷施展着法术。

月少旭反应过来时那些藏在风中的厉鬼已被苏言用剑气尽数根除，但他回想起之后还是不免有些汗颜。

迦尔索一笑，与之前月少旭的笑一样，充满讥讽。

月少旭上前，两件法宝随之而动，但却被苏言的剑气生生逼退。

“走！”

苏言转过头用冰冷的语气说着不容拒绝的指令，月少旭顿住没有动作，而另一边萧敬生没有理会他们二人，抬手一指三柄飞剑一出，竟是朝着迦尔索而去。

“区区三把‘丹’级飞剑，还不如那破炉子和珠子呢。”

迦尔索眼中讽刺更浓，但萧敬生面沉如水，却又暗藏汹涌。

“小心！”

开口的是格莫勒，与萧敬生交手更久的他看出了些许端倪所以才开口提醒。

只见三把飞剑合成一柄，气息涨至‘婴’级，但这不足以让迦尔索谨慎。

“剑狱，狩猎。”

无形的剑气从迦尔索周围一一升起，如犬牙交错穿透迦尔索的身躯，将他的身体牢牢定住。

然后接着又是万千剑气形成的各式各样的飞剑，它们剑尖朝向迦尔索身躯，就仿佛他是剑鞘一般一柄柄的插入他的身体。

迦尔索想动，但奈何剑太多，每一次洞穿他的身体他便会止不住的颤抖，甚至是灵魂。

格莫勒动了，抬手一记带毒的掌印打向萧敬生，然后一手的紫色毒雾朝着迦尔索飘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刹那之中，萧敬生在此刻出手，迦尔索与格莫勒二人迎战，萧敬生要控制那所谓的‘剑狱’他不可能再去挡住格莫勒的攻击。

但苏言可以。

这是个大好的机会，没人想到萧敬生还有这么强的法力或者说是招式，能够直接控制住一名元婴巅峰。

苏言出手了，没有多的动作和话语。

一剑而来，但不是救助萧敬生，这大好的机会应该是一剑斩了迦尔索。

迦尔索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的返祖之身开始膨胀，虎躯上被苏言一剑洞穿的头颅重新长了出来。

三把合一的飞剑落在他的头顶还未落下，那剑尖朝下，剑身映射月光照在迦尔索的身上就像是画地为牢将对方困住。

那带毒的一掌来到掠过苏言，苏言侧目一看，只是一眼然后眼光转去。

萧敬生看着那一击，双手一只控制着剑一手控制着迦尔索的方向，他没有防备而苏言也没有替他拦下，他在那一击毒掌前显得脆弱不堪。

‘思无’在身旁，但他没有御剑的打算，不知是无法分心还是不愿。

他又看了眼苏言的背影，但眼中并没有怨意。

他的脸平静而祥和。

然后月少旭横亘在了他的身前，就像之前苏言挡在月少旭身前一样。

只不过是个金丹，却敢挡在这里，挡在他的身前，挡在一个元婴巅峰的对面。

他何来的自信挡下格莫勒这并不轻易的一掌？

‘赤霄铜炉’在其头顶，散放着炎热的光辉，而‘引雷珠’在身前直接聚集了一大团的雷电，形成一道雷电隔墙。

月少旭眉心一点而亮，《都天坤罗大法》让他周身炽热的像太阳一样，他抬起双手做出抵挡的手势，然后毒掌而至。

格莫勒瞟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向悬浮于迦尔索头顶的剑，他这时才意识到他可能弄错了对象。

他那一掌如期而至来到月少旭身前，毒气泯灭了铜炉的光辉，雷电被轻易穿透然后腐蚀掉，只有在遇到《都天坤罗大法》释放出的金火时才稍稍滞慢。

然后噗的一声月少旭喷出一口浑浊的血。

那毒气还没靠近，只是问到一丝气味便让他五脏欲裂。

这毒让他想起了凉云鹤，可凉云鹤的毒在这面前显得太过稚嫩。

“焚天煮海！”

月少旭将法力提升到顶点，才将毒雾彻底融毁，然而格莫勒根本没有关心这边的动向，他做不到像苏言那样选择不救迦尔索而取萧敬生性命。

苏言的剑斩向迦尔索的身躯，此刻迦尔索的身上已经插上了上百把剑，或许他已不在意再多一把。

而迦尔索也没放弃挣扎，他的返祖不断令他的身躯动弹的弧度增大，尽管两颗脑袋都露出极度的痛楚。

“想杀我？”

迦尔索皱着眉头看向来的苏言以及快要赶到的格莫勒，眼中的盛怒亦如苏言眼中的杀意一般。

“太小看我了吧！”

说完迦尔索身躯突然法力外泄余波浩荡，萧敬生的‘剑狱’被挣脱，而迦尔索竟是舍弃了返祖之身恢复了本来面貌。

但他没有罢休，躲开了囚禁的他就像是没事一般竟朝着苏言冲了过去，手中一把镰刀挥手一斩与之对上。

苏言同样挥剑，但他的剑要比对方的镰刀锋芒更甚。

剑与镰刀相撞，迦尔索瞬间落了下风，从返祖之身变回原貌，并且挣脱了‘剑狱’束缚，没人清楚他付出了如何代价，但从这落了下风来看代价绝不好受。

格莫勒拍出一掌，掌心对在剑上。

这一刻换苏言落了下风，而且是很明显的下风。

而且这一次出掌格莫勒没有忘记还在上方的那把剑，这一次他还出了两招，分别是打向那把剑以及月少旭萧敬生他们，他们二人的默契又一次显现。

他们趁着距离还远，还有招式牵制着其他时向苏言发难，格莫勒帮助迦尔索分担了苏言剑上大部分的攻势，迦尔索趁机再次返祖，尽管只是部分身躯，但身后有着倒钩的尾巴还是长了出来，而且是直奔苏言胸膛。

苏言双手都在剑上，他没得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