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法力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一夜冥想结束，顾泽感觉体内那股气从头发丝大小变成小指，这是量上的变化，除此之外，顾泽感觉自己的法力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呼应，但这种感觉微乎其微难以捉摸，时而有时而无，让人弄不真切。

“那就当它没有。”顾泽不再多想，吃喝完毕，继续修炼。

但随着意识内守拔高进入定境，顾泽终于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精神触手不再是虚无只可感应到存在而没有形体，它的表层发出一丝淡淡银光。

之前的修炼中，随着时间持续，顾泽的意识只有一个意念存在，那就是维系定境牵引元气入体，所以当他结束修炼从定境出来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样，但这变化是确实发生了的事情，所以他才有那种似有似无的感觉萦绕。

实际上，就算没有这次紧随其后的定境修炼，这二者的交互也会缓慢发生作用，只是进入定境，这种速度就会相应变快，毕竟定境修行才是正确的修炼姿势，所以进程中具体发生的各项细节也就被他真切感知到。

此刻，顾泽便看到自己的精神触手一端指向眉心，一端则连接到了自己的法力。一种交互作用随之产生，精神和法力相互浸染，法力品质似乎得到提升，但同时，幽寂阴凉的感觉逐渐充塞意识。

顾泽摇了摇头，定境遂被打断，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自己的情绪稍微寡淡了一点。

“干，这样修炼下去，最后不会变成冰山吧。”他吐槽一句，但还能照常吐槽就说明问题不大。

重入定境，任幽寂蔓延，似须臾似永恒，当这感觉盈满涨无可涨，便如退潮之水又似偶然错觉渺无影踪，这时再看那精神触手已经变成两根，而修炼效率自然是立马翻倍。

顾泽却又从定境出来，他感觉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总结一下了。

“如果说，第一次感受到幽寂阴凉，是自我意志作用下的精神升华，也就是说，精神从无形无质变成无形有质，进而能够捕捉外界元气入体，两厢交汇形成法力，然后意识感应到这法力特性，于是有幽寂阴凉之感回馈。

随之而来的第二阶段变化则是法力反哺下的精神再次升华，从无形有质变成有形有质。然后再次交汇互相浸染，法力品质得到提升，而幽寂之感也在此刻重新袭来，随后便是精神触手或说精神力，以本质退化为代价产生量的裂变。

这就是我的修行吗？冥想，感气，引气入体，最重要的是，这是性命双修啊，带感！”

“但是，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会是幽寂阴凉呢？”顾泽想不通，但他已经想到一个办法去验证是不是跟玄诃有关，那就是教导第二个人修出法力。

这真是个馊主意。

“闭上眼，然后意识内守，内守，就是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眉心位置，接着要忘我，忘记我的存在，这时候，你会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然后十分舒服，就像是徜徉在母亲的怀抱里，但这个时候你要明白自己是自己，要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用精神视角察知外界元气，然后把它们引到身体中形成法力啊！”

当天下午，从修炼洞窟中回来后，顾泽就兴致勃勃的开始教学，对象就是吕彤。

然则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每个词、每个句子翻来覆去的讲解，终于让他没了耐心：“干，这么简单都理解不了。”

吕彤有些瑟缩的看着气急败坏转圈圈的顾泽，如果她的见知能像顾泽一样丰富，此刻肯定会十分委屈的大叫一声“臣妾做不到啊”，但她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梗，甚至她如果真有那些见知，此刻说不定已经开窍入门了呢。

终于，顾泽停下脚步：“难不成，我还得先从识字读书开始教起？”

开什么玩笑，来一趟洪荒不容易，不好好修炼，伟力归于自身，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然而想到自己都是王了，该承担的责任总要担起来吧，真要是少了自己，这些目前还有个人样的族人们，八成就要上树摘叶子果腹了。所以，还真得把这事提上日程。

但在此之前，总得把郁闷心情发泄发泄。

又是一天到来，捕鱼队重新出发。

“雨势越发的小了。”顾泽仰头看天，掐着手指来回算计一下，“这该是补天后的第六天了。”

顾泽觉着要把历法搞起来，就算别人看不懂，他自己能看懂就行：“所以，今天就是补天历元年元月六日。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甚至，他还把前几天的日记都给脑补了出来：“元日，见五彩升，知神补天，是夜，兴奋而鼓掌，纳元于体。二日，吃，修炼。三日，显法，众人见我伟岸，尊为人王，兴奋而鼓掌。四日，插鱼，捕鱼，不知何时发我功德。啧，这功德不功德的，弄不好就成了催命符，还是别想了。是夜，修炼。五日，修炼，教学吕彤，怒而鼓掌。六日，捕鱼，夜入洞窟教学，修炼。”

“呃，这个啪的频率有点高啊，划掉划掉。“

一天劳作，渔获再次变少，但收网的难度变得容易不少，这让顾泽不知该喜该忧。喜的是，这迹象说明水势变缓，总体降水量大大减少；忧的是，水少，冲下来的渔获变少，就得想办法开源或者节流。

“希望雨停后，那些植物多给点力，早日开花结果。”

分派好食物，顾泽和吕彤一人背着一个包裹，往修炼洞窟那边走去。

“女人，我再重复一遍，就一个要求，一定要记牢，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但不能睡着！”黑漆漆的山洞中，顾泽再次叮嘱。

“嗯。”

黑暗中，顾泽看到吕彤的轮廓点了点头，他想要把手抽出来，但试了一次，却没能成功。

“乖，我就在你旁边。”他另一只手扶着吕彤的肩膀，说道。

“嗯。”

然而，手依旧没能抽出来。

“好吧好吧，你抓着我的手。”顾泽无奈。

在顾泽的引导下，他们依偎着慢慢坐好，顾泽说道：“我要开始修炼了，你也别闲着，现在闭上眼，按我说的，什么都别想，但不能睡着，我会检查的。另外，也不能打扰我，不然走火入魔，你就要守寡啦。”

然而，这次修炼肯定意外连连。

吕彤可不傻。这幽深黑暗的环境中，她只想顾泽能够多陪陪她，但她也记得不能在他修炼的时候去打扰，那句守寡她是知道意思的，所以，如果有行动一定要趁早。

而顾泽的弱点她比谁都清楚，想着，那罪恶之手已经探出，顾泽很快沦陷。

“臭娘们，好好修炼，不然的话，等我修行有成，可以与天地同寿的时候，你骨头都烂成土啦。”顾泽恶狠狠的恐吓吕彤。

黑暗中，吕彤吐了吐舌，也不知道听懂多少，但这次意外后，她倒是变得镇定很多。只是，虽然不再手拉着手，但她还是强烈要求背靠着背。

“嘁，女人。”顾泽屈服了。

静谧笼罩，顾泽的意识渐升渐高，很快进入定境。片刻，丝丝缕缕的元气被精神捕捉，化成法力通过祖窍滴入身体，然后是下一个循环。

从定境中醒来，各项感官依次回复，顾泽没有急着睁开双眼，他很是享受的感受一会暖烘烘的背部，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泽，你、醒了。”吕彤的声音瞬间响起。

顾泽内心哀叹一声，这娘们肯定没修出什么成果。

“好吧，我们回家。”顾泽握住她的手，站起来说道。

“麻、凉。”吕彤回道。

“好吧。”顾泽蹲下来，很是一阵按摩，才拉着咯咯笑的吕彤走出修炼洞窟。

雨丝轻柔，前所未有的天光充斥四野，几乎刺的顾泽睁大的双眼流出泪来。

“看，看！”吕彤眯着眼，指着某个方向雀跃说道。

那是一抹红，独属赤霞的红。

“哇哦，那后面肯定是太阳！”顾泽脱口而出，心中振奋极了，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就说怎么变成雨丝了，雨停了，太阳要出来咯，哈哈。”

他抱起吕彤，狠狠转了一个圈，又赶忙拉着她找了一个好点的观光点，排排坐下，说道：“我们就在这，等日出。啊，对了，我告诉你啊，我给你起的名，彤，就是红的意思，是跟那边云霞的颜色，是一个意思呢。是了，我之前跟你解释过。哈哈，一下子忘记了。来吧来吧，我们等日出。”

顾泽揽着吕彤，强迫她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而很快，吕彤就发觉这个姿势的妙处，蹭了蹭，找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

然而，顾泽想看的日出终究没有到来，赤霞逐渐黯淡，天光亦随之调低亮度。但谁也没有说话，哪怕有那么一瞬间，顾泽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是日落，不是日出，但他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等啊等，天黑了。

然后，好大一轮月亮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