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放明,叶知凡走出休憩的客舍,在院子里舒展了一阵拳脚。然后盘膝而坐,迎着初生的红日,体表氤氲着黄色的火焰,开始调动体内那一丝火之真意。
昨日唐敬遥送给他一册《火甲术》,利用火之真意在体表覆盖一层护甲,这种护甲在防御灼伤有着非常好的效果。修炼至半夜,已基本掌握了诀窍,奈何体内火之真意太过稀少,只能以地焰形成护甲,让那一丝真意在地焰中游走。
地焰营造的火甲术施展很顺利,那一丝真意在护甲上却显得有些呆滞,只有在体内真气催动下,方才有一点点灵动。这是火之真意太过稀薄,能附着于火甲上就很不容易了。若能完全掌握火之真意,他所释放的火系术法就能带上真意的力量,穿透性、附着性和蔓延性都会无数倍的提升。
刚散了火甲,唐思璇娇俏的身影就出现在不远处,阳光下的容颜显得清丽绝伦。与叶知凡对视一笑,贝齿轻启:“先吃饭。”
用过丰盛的早餐,唐敬遥独自带着叶知凡离开,向后山的火焰禁地而去。
对火焰禁地,唐思璇不感兴趣,现在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得到的礼物——银白色带有古朴花纹和神秘文字的手镯。这是唐敬遥送给小云狮的礼物“兽圈”,据说这个手镯来源于妖族,以秘法连接云狮神魂后,小云狮就可以根据主人意愿出入手镯。
这样的手镯,也只有灵兽阁才有,通常是与实力强大的灵兽一起出售。那些丹鼎境以下的灵兽,灵兽阁都不会配备这样的物品,顶多上一个项圈,方便主人控制。可以说,这个手镯的价值,绝不会比小云狮便宜。
除了这个手镯,唐敬遥还给女儿准备了一部训练云狮的典籍。叶知凡甚至怀疑,若妖族愿意出售狮族的修行功法,唐敬遥这个宠女狂魔都会帮她买来。
两人进入后山,走了近半个时辰,在一片乱石丛前停了下来。周边全是一块块硕大的黑色巨石,方圆五里没有草木。唐敬遥开声道:“忠叔,我要带人进入禁地,烦劳您老给开个门。”
等了半晌,毫无动静,唐敬遥点点头,招呼了叶知凡,当先行入乱石丛中。黑色巨石排布的十分杂乱,行走其间只感觉到一股逼仄和压抑。左拐右绕,盏茶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黑色山壁前。山壁轧轧有声,往两边徐徐移动,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洞口处,一名佝偻着腰背的老头,用浑浊的目光打量着叶知凡。
“敬遥,这娃娃不是唐家人吧?”老头的声音似乎很虚弱,给人一种命若游丝的错觉。
唐敬遥笑道:“忠叔,这是太仓公最小的孙儿,叶知凡。也是我我女儿的好友。”
老头缓缓收回目光:“太仓公的孙儿?叶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
老头似乎对叶家有些不满:“他要进去?不怕死在里面?”
叶知凡正色道:“我来此地,是求了唐叔叔,与叶家无关。”
老头桀桀笑道:“唐叔叔?叶家后人已经这么不要脸面了?敬遥,他不要脸愿意喊你叔叔,你真敢应?”
对这老头表现出来的敌意,叶知凡感觉莫名其妙,少年人心性让他觉得难以忍受。遂冷冷回道:“思璇与我交好,我和她年纪相当,称呼一声叔叔有何过错?看前辈如此老迈,这点道理也不懂?”
老头冷冷地看向他,浑浊的目光中透出慑人的精光,一股庞大的力量降临在叶知凡身上,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窒息。
“你是叶镇沅儿子?难道他没教过你尊敬前辈?”
巨大的力量让他浑身骨骼嘎嘎作响,却硬着头皮顶道:”我不认识叶镇沅!你自己为老不尊,以大欺小,怎敢以前辈自居!“
一旁的唐敬遥看的心惊肉跳,他知道忠叔对叶家后辈有些不满,觉得他们玷污了太仓公的威名。不过他并未当回事,顶多就是被数落两句。没想到,叶知凡却有一股子倔劲,竟敢当面顶撞。
“忠叔,不至于如此,小凡年纪小,你别和他计较。”唐敬遥劝道。
“就算你爹在我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老人不为所动,施加在叶知凡身上的力量愈加强横。
巨大的压力由上而下,要压低他的头颅,压弯他的膝盖。他咬紧牙关,倔强地与这股压力对抗,体内御真诀疯狂运转,将一股股力量输送至体内每一个角落,一起抗衡这股强绝的力量。
老头施加在他身上的并非精神威压,无法引导至观想图世界,他只能凭借肉身硬扛着。重压之下,他已无法开口说话,口鼻中冒出殷红的血水,只有清澈明亮的眼神,仍然在无力地表达着倔强的对抗之意。
“还不服?当年我追随太仓公,杀敌无数,你这样的倔小子见的多了,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重压之下,一股灼热的火焰席卷而来,将叶知凡层层包裹,仿佛瞬间便能将他炼为焦炭。在这样的火焰中,叶知凡体表陡然冒出一层虚幻的红光,如一件铠甲将其护在中央。火甲术快速完成防护,那丝纤弱的真意像是沉睡中被惊醒,不复清晨时的呆滞,灵动地周身游走,贪婪地吸食着外界的热流。
忠叔突然惊讶地“咦”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包裹住叶知凡的火焰陡然变色,晕红浅黄中带了一丝蓝意,温度骤然上升了数倍。覆盖在叶知凡体表的火甲渐渐转变成浅黄色,竟慢慢透出圆润柔和的光泽。
初始并不觉得,慢慢的,叶知凡感受到那缕纤细的火之真意在不断膨胀。它疯狂地吸食外界火焰,且不断吞食着体内真气,并释放出金黄色的细小微粒,扩散至组成火甲术的地焰之中。它们就像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火星,贪婪地吸收、融合、膨胀、分裂、再吸收,在瑰丽神秘的光影中,周而复始地循环着。
火甲术的护持下,带着蓝意的火焰尽管仍旧灼热,但无法伤及叶知凡肉体。而施加于身上的巨大力量,却像一柄重锤,不断敲击着他的骨骼和血肉,无数杂质在这股重压下被分离,混合着汗液,顺着体表毛孔析出腥臭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