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老妪，叶知凡心中欢喜，忙上前见礼，并将姚凤年等人准备的雕像取出。

虽然都是石头雕凿，但一群虚境大能做这些事情，都完成的一丝不苟，这些雕像栩栩如生，与宝塔九层圣贤殿中雕像绝无二致。

姚凤年上前，拱手道：“尊驾便是祈圣城之主，耿孤寒吧？我等只想尽一份人族后辈心意，并无冒犯先贤之意，天地可鉴，道友勿疑。”

姚凤年只以祈圣城之主称呼，绝口不提“人皇”二字，白麟在一旁厉声呵斥道：“没见识的东西，见到人皇，还不跪拜相迎？”

他转身向着耿孤寒跪拜，朗声道：“老祖宗，小麟儿这厢有礼了。”

姚凤年在九州灵域地位尊崇，四大洞天之主见到，也需以礼相待。今日却被一个黄口小儿出言呵斥，东域众人皆是满脸怒色。

耿孤寒脸色陡然一黑：“若儿，你罚他去寒冰禁狱闭关二十年，太轻了！五十年吧，押下去！”

若儿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声是，也不管这白麟如何哭嚎求情，在他身上连点数下，封禁了扔给那些随他同来的人。淡淡吩咐道：“婆婆的话，都听见了？送过去吧！”

那些跟随白麟而来的人个个苦了脸，心中虽极其不愿，却不敢言语半句，押了白麟转身而去。

耿孤寒看向姚凤年，这老头不愿以人皇称呼，却令她的观感好了不少，点头回礼道：“老身不过一个守墓人罢了。”

又扭头去看叶知凡：“你先祖何人？”

“先祖叶天望！”

耿孤寒神情一怔，这个看着颇为顺眼的少年，竟是天望大帝后人，真正的“人皇”苗裔。九州灵域人族或许无人知晓叶天望，但她岂能不知？这祈圣城、圣人山，就是出自天望大帝年代。

犹豫了一下，耿孤寒问道：“你说你曾见过大帝英灵？”

叶知凡愣了一下，有些后悔当时提及此事。随他来圣人山的人员颇为复杂，大部分是元辰学府的虚境院长、导师，另有浊浪海殷家、叶家的虚境人物。非是不信这些人，但罡煞锁界大阵是地灵界得以残喘这么些年的根基所在，提及叶天望，必然会提及此阵。

想了想，叶知凡道：“自端阳帝以来，二十四人皇，陨落了二十三人，他们的英灵早已不在了。先祖英灵，曾有过一面之缘。”

耿孤寒似看出了叶知凡不愿多言，便不再追问，当即领着众人进入圣人山。若儿从鹤妖背上翩然飘下，来到叶知凡身边，低声问道：“你识得这座大阵？”

若儿身段高挑，容颜绝美，肤如凝脂，眸若星辰，一袭白色长裙飘飘然似天女下凡。此时离得近了，幽香浮动，却令人产生不了任何邪念，反倒生出些自惭形秽之感。

叶知凡默默运转御真诀，凝定心神，轻声道：“地阕阴阳往返风火颠倒大阵是上古道门四大奇阵之一，相传来自天外，非地灵界阵法。”

若儿神情淡然，与叶知凡并肩而行，轻声漫语：“你说此阵残破，可是真的？”

“方才所立在巽位，他们曾入杜门探查，未引发大阵变化。此乃中平之门，若在其它阵法中，似乎本该如此。但地阕阴阳往返风火颠倒大阵则不然，此门以天机纹为纲，中平之门吉凶不定，变化之数少则四种，多则一十六种。却偏偏不生变化，是何道理？“

“再者，观圣人山地形，此门虽变化无端，但木属为本，因此必有火劫。然而，莫说甲木丁火之变，便是火纹也已消泯无形，这便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破绽。我只需在此门中另布一套地慧纹对冲，天机纲纹必然崩毁，八门毁去其一，再破其它七门又有何难？”

叶知凡本不是这般喜欢炫耀之人，但不知为何，在这若儿面前却忍不住侃侃而谈，将深奥晦涩的阵道尽量以浅显话语剖析开来，便是不懂阵法之人也能听得明白。

林坤炜和钱同继原本就深谙阵道，此时听来登时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惭愧，对叶知凡又高看了几分。

若儿仍旧神情淡然，不为所动，轻声问道：“你可能修复此大阵？”

叶知凡苦笑摇头：“不能！在下修为浅薄，阵道更非主修，若不是取巧，便是此阵残缺，也没有能力破除。”

如今东域两千万遗民尚未安置，莫说没有本事修复阵法，便是能修复，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大乱之下，自身修为才是根本，他岂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梓静风随在他身侧，心情却十分复杂。若儿对其他人都视若无睹，单单找上叶知凡攀谈，虽有询问阵法的名义，但身为女子，难免想得更多一些。

自相识以来，两人一同经历了不少事情，虽暧昧于心却从未说透。她时常将叶知凡当做钟鼎，一腔柔情总是难以自抑，惊觉之时又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让叶知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若即若离。

若儿的出现，在她心里敲响了警钟，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绪不断沸腾，膨胀，令她心神悸动。身为虚境修士，心境本不该如此，奈何她的修为本就是取巧而来，出现这样的变故实在太正常不过。

在耿孤寒带领下，众人在一处断崖边停了下来。崖壁似被利刃劈开，光滑如镜，崖下深不见底，魔意滔天，阴煞之气翻腾，叶知凡只看了一眼便感觉神魂震荡。

耿孤寒在他后背轻拍一掌，度入一股真元助其稳定心神，沉声道：”据传，当年端阳大帝于此斩杀三尊魔皇，力竭而陨。魔皇虽死，但体内魔气却将此地变成魔域，生灵沾染后极易入魔。诸位拜祭完毕，还请尽快离开。”

姚凤年等人开始布设祭台，率众人拈香祝祷，又取出一篇祭文，朗声吟诵毕，献祭于天地。不仅是端阳帝，诸圣陨落后，其神魂血肉早已为魔族吞噬，英灵不存，此番祭奠，不过是聊寄哀思罢了。

圣人山上并无圣贤坟墓，四十四圣也非陨落此地，阵法所禁者，其实是担心魔气遗毒，祸害人、妖二族。众人拜罢，均觉得此地不适合修建先贤祠，耿孤寒不以为意道：“此山阵法多有破损，平时也很少开启，先贤祠建在城中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