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乌图也从房檐上跳下来。他瞥了一眼正在倒气的黑面蜂,觉得这个家伙可能要归位。拉住段雷低声急道:“他活不成了,好汉快走!”
段雷不以为然,向乌图一拱手:“多谢小兄弟啦!不是你,就让这小子跑了!”说罢将铜锤别在腰间,就好像堆在墙角七窍流血的那个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看热闹的闲人见黑面蜂一动不动,大声喊起来:“死了!这个人死了!”人群一阵大乱!段雷倒不着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铁筒,拧动机关,一只红色火弹打上高空!这时听远处马踏青石的声音响起,是巡城卫队到了!
段雷“嘿嘿”冷笑,从腰间抽出铜锤,迎上巡城卫队,不管三七二十八,一招“通天炮”,蹦起来抡圆了向队长脑袋砸去!
那队长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使三亭大刀,借着马力,用刀背勉强磕开铜锤,仍被震得手臂发麻!
“好强盗!留下姓名!”
“哈哈,你爷爷我是莲花山的掌柜,今天趁着过节,跟赵三环借点钱花!”段雷双锤一碰,打个霹雷赛的,震耳欲聋!
队长不清楚这小子是不是疯了,如果是真的,这莲花山的强盗也太疯狂了!一个人就敢闯兰城!这时候听见东面有人大喊:“不好啦!着火啦!”声音刚落,西面大火也烧起来!没有一分钟时间,城中四下都是火,段雷高呼道:“弟兄们,亮家伙,动手!”
乌图听段雷这么喊,暗暗笑道:“这个段雷还真机灵,这招‘虚张声势’用得真不赖呢!”
结果,是乌图想多了。段雷藏身在暗处的同伙按照计划,纷纷抽出短刀利斧,向官兵杀去!不是虚张声势,人家是有备而来,就憋着闹事的!
街上一片大乱!百姓们哪还有心思看灯?你推我搡、哭爹叫妈,只想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乌图远远看见李沧海与辛彤但这种混乱场面下,有些昏头。眼看一支马队驰援,队长嫌街心的百姓碍事,抡起精钢狼牙棒,不论是不是强盗,只管砸去。
李沧海和辛彤正不知所措,驰援队长马到眼前,“呜”地一声,狼牙棒挂着风声向少女砸来!
辛彤“呀”地一声,想用胳膊去挡,肉胳膊挡铁棍子,打上准得折!乌图及时赶到,他伸手往队长腕上一搭,斜着一挑,狼牙棒“呼”地一声飞上天去。乌图推着两个姑娘,没命地往小巷中奔去。
跑了一会儿,街上打斗的声音终于小下来。三个人停下。李沧海回头看去,少年正在她们身后擦汗。
“你俩该减肥了!”尽管气喘吁吁,乌图的脸上依旧带着坏笑。
“你去死吧!”辛彤道:“我们都不胖,是你体力太差而已!”
李沧海整一整衣裙,见乌图正微笑看着自己,少女脸上一红:“多谢你了。”拉起辛彤就要走。
“李沧海,等一下。”
少女微微皱眉,觉得这个人怎么上来就直接喊自己的名字,有点没礼貌。但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好站住,问道:“马少侠,你还有事?”
“我的‘入城证’在外套里,刚才被那小子一起绞碎了。没那个,住不了店。”
辛彤口快:“住不了店可以来我家。”
“好啊,好啊!”乌图打蛇随棍,一口应承。李沧海瞪了辛彤一眼,辛彤耸耸眉毛,并不在意。
三个人穿街过巷,尽量绕开大路,转了半天,终于回到“李府”。
辛忠早听见街上大乱,据说有莲花山的强盗放火打劫,已经和官兵动上了手。他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抻着脖子东边看看,西边瞅瞅。
见姑娘们终于回来,老人长出一口气,“回来就好!可别出去了……,这位公子是?”
李沧海有些不好意思,“这是马冬公子,不是他出手相救,我们恐怕就死在官兵手下了。”
“原来是救命恩人!快请进!”辛忠赶紧请乌图进院,又将院门紧锁。
辛忠给“马冬”沏茶压惊,和客人闲聊几句。少年说他是龙兴国鸡鸣山人,来兰城投亲,亲没投着,盘缠也花光了,没有地方落脚。
这时辛彤已经把一间闲置的书房整理好,请乌图休息。少年哈哈一笑,也不谢,径直到书房中躺下便睡。不一会,鼾声响起,少年已经睡熟了。
辛忠听乌图睡下,叫辛彤把小姐请来。老人表情严肃,向二人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辛彤道:“他啊,他是个木匠!会做木桶。”
“不许胡说,这人可不简单!我看他不是‘龙兴国’的王族,就必定是个土匪强盗!”
李沧海讶道:“忠伯,您怎么这么说?”
辛忠一咧嘴,“哎呀!你们没见他身上穿的中衣,是蜀锦的料子么?”
李沧海道:“蜀锦?那不是王族和……神族用的东西么?”
辛忠点头道:“赤火洲蜀山一带,自古就是神族地盘儿。当地百姓织的锦缎天下第一,叫做‘蜀锦’,称得上‘匹锦寸金’。因为产量小,所以只供应神族和两大国的王族,咱老百姓可不能用。”
李沧海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但是忠伯怎么又说马大哥可能是强盗呢?”
辛彤道:“脚趾头也能想明白啊!老百姓不敢用,土匪强盗哪管这一套?抢来就用呗!对吧,爹爹?”
辛忠点头,继续说道:“我八年前跟夫人上昆仑山找老爷,曾经见山上修士穿的,才知道蜀锦是什么样子。”
李沧海听辛忠又提起往事,长叹一声,眼圈红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辛忠摇头道:“算了,不提啦!没他咱们也能过!”言语中有怨恨,也有些许无奈。
李沧海道:“忠伯,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辛忠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刚才看他和你们说话,好像挺熟的。你们实话对我说,究竟这人怎么救的你们?”
李沧海与辛彤互相看看,只好从白天讲起,从乌图摆摊出租洗衣车一直说到痛揍小流氓。辛忠听完,慢慢点头:“按你们说的,这个人会对残句,应该不是坏人。”
辛彤听爹爹这么说,“噗嗤”一笑:“您这什么道理?我不会残句,是不是现在就该上莲花山当土匪去呀?”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辛忠皱眉道:“你们说那个莲花山段雷打死了黑面蜂,又大闹兰城,可别和咱们家扯上关系才好!”
“咱们又不认识他,能有啥关系嘛?”
“你们两个还是太年轻!”辛忠不想再说什么,让辛彤陪小姐休息。他自己在书房外屋床上,和衣而睡。说是睡下,外面杀声震天,书房里又躺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小伙,辛忠哪能睡得着?老人在床上睡一阵醒一阵,尽力去听两下里的动静。直到后半夜,喊杀声渐息,老人这才睡着。
次日清晨,辛忠还在熟睡,听书房内有人喊道:“茶!”老人从梦中惊醒,趿着鞋子,推开书房的门,看见“马冬”在床上翻了个身,两条腿夹着被子,披头散发、迷迷糊糊地要茶喝。
辛忠找出一件旧外衣,给乌图放在床头。然后轻轻退出门外,生火烧水,准备早饭。
这时天光放亮,辛彤与李沧海也都已经起来。少女迎着秋日的晨曦,在院内活动身体,练习拳法。辛彤忙着劈柴、扫地,整理庭院。清晨的阳光把姑娘们的身影拉得纤细柔长,影子来来往往,好像比人还要忙碌。
辛彤忙完了自己的事,向辛忠请示:“要不我去街上买些油条回来,顺便看看情况?”
“哪也不能去!昨天出那么大事,现在一定是全城戒严,你还敢上街!去把茶水给马公子端进去。”
“他哪里像个公子了?哼!”辛彤嘟嘟囔囔,把茶壶、茶碗端进书房。她刚进去,就听外面一片嘈杂声音响起,紧接着有人开始砸门!
“开门!我们是捕盗司的。”
辛忠吓了一跳!赶紧让李沧海回房间躲避。自己颤巍巍来到门口,向外看去。外面人影晃动,乱糟糟的,的确是兰城捕盗司的公差!
这么缓了一缓,外面喊骂声更急,辛忠只好把门打开。砸门的捕头一巴掌甩在辛忠脸上,“老狗,聋啦!?”
辛忠满面赔笑,连连鞠躬:“各位老爷来我们家有什么事?”
捕头掏出“搜查令”在辛忠眼前一晃,“奉赵城主的命令,搜查李府,看你们家有没有窝藏贼寇!”
原来昨夜虽然兵荒马乱,但还是有人看见段雷和乌图拱手告别。而乌图又在官军狼牙棒下救走辛、李二人。捕盗司捉不到莲花山的巨匪,只好先找乌图的晦气。
捕头翻着眼皮打量一下辛忠,“户主李沧海,是你么?”
“回老爷,我叫辛忠,是李家仆人,李沧海是我家小姐,但有什么事您和我说就成,我家小姐还不满十八岁,什么事都不懂。”
“糟老头,废什么话啊?”捕头一把推开辛忠,带人进宅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