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疑问在乌图脑袋里一闪而过,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车店老板和伙计们见门外这些人一个个拿刀带剑,显然极不好惹,有点向后缩。住店的客商好多起来瞧热闹,站在门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段雷虽然没有乌图看得清楚,但他大致也能看出这些人精神饱满,光芒内敛,显然都是习武修原的高手!尤其那个青年,不知道会不会已经到达飞剑御敌的程度?
老板正和老仆求情,“客官您瞧,满地上都睡着人,我和伙计都挤一间屋子。真有空屋,还能不给您安排么?”
老仆上下看看,的确人满为患。他和青年公子商量一下,向老板抱抱拳:“我们因为连投几家店,都没地方,我家公子有些着急,老板你担待。”
“哎哎,我们这没事,没事。要没别的事,您几位请回吧。”
老仆一伸手,“等等,我还有事。”
“有事您说。”老板汗都快吓出来了。
“我们有两匹骆驼走坏了,你们这里有牲口市么?”
老板如释重负,“有!有!就挨着我们店东边,那里好大一大片空地方,明天天不亮就有人了。”稍顿,又道:“可是您一下卖两匹骆驼,又买两匹骆驼,恐怕得等一天呢。”
大车店紧邻牲口市,老板对行情熟悉无比。骆驼这样的牲口平常交易很少,他们一进一出总共四匹骆驼,说一天能成,还是少的。
老仆向公子请示,青年道:“怎么着也得换,离山上还有一千多里,那两匹不成。”
没有别的事,这些人转身离开。有伙计想叫他们赔偿打伤人的药钱,被老板赶紧拉住,小声道:“他们没去轰别的客人就万幸啦,你们还向他们要钱,找死呢?药钱我出了。”
老板换根门闩,刚要关门,老仆又带着人返回,老板吓了一跳,不知这些“爷”又来干什么?
老仆道:“把你们店里柴火拿出来,我们晚上露营。”这人虽老,但丝毫不客气,简直一派主子使唤奴才的腔调。
看到这里,乌图都生气了!“我们乌氏可没这么没家教的!如果他们是神族,真太不应该了!”
伙计们气得直咬牙,老板不愿惹事,柴火又值不了几个铜板,老板叫他们随意去搬。
那些人抱了不少柴火出门,老仆扔下几十个铜板,扬长而去。大车店里的往来客商见了,一个个都气得咬牙切齿,真是“见过不懂事的,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
段雷把一切看在眼里,气得重重“哼”了一声,怒道:“年轻人不懂事,那老头六十多岁了,也他妈不懂事!这说不定是哪家的公子王孙,连家里的老屌都他妈比别人横!”
老板吓得,脸都白了!冲着段雷他们连作揖带鞠躬:“爷!您几位都是爷,求您少说几句。我知道您几位都是好汉,不怕惹事,可我怕!”
听老板央告,段雷也不再骂了。这要是搁平时,哪能骂几句就完了?早出手啦!只因为这次兰城那边闹得挺大,三十里铺离城不远,想想还是少惹麻烦,抓紧回山。
乌图一直躲在灯火暗处,气得话也不说。等到和段雷回到房间,少年把门闩好,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可不简单。”
“这个自然,看那个带头公子哥的穿着打扮,嘿嘿!”段雷不再说话。
乌图一笑:“段大哥,你只看见那人穿的了,我注意到他门口还有一匹宝马!”
其实乌图压根没看到公子哥的马,他只不过刚才听见了马蹄声。如果他猜得没错,但凡神族成年子弟下山办事,都有极品宝马用的。
段雷神色一变,“宝马?比我的‘云里飞’如何?”
“只强不差!”
“哈哈!”段雷轻轻一笑,“既然兄弟看上,抢了就是!”
干这种买卖,段雷当然是行家里手。可对方人多势众,乌图不知道段雷打算怎么下手。于是问道:“大哥,只有咱们两个……”
段雷笑道:“这票买卖还用两个人?有哥哥我就办啦!”
“一个人可不成!我看那个公子哥的功夫就不在兄长之下。”他说这话还是给段雷留面子,万一“公子哥”可以御剑杀敌,段雷绝不是他对手!
“弄的就是这小子!”段雷丝毫不以为意,“兄弟你想帮忙也行,你明天早起骑我的‘云里飞’在牲口市东面等着,什么时候看我连打三个喷嚏,你就到我身边找碴。记住,要如此、如此……等我骑马赶上来,咱们再跑。”
段雷说完便睡,少年听了他的计划,虽然不全明白,但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更多的还是好奇,翻来覆去睡不着,只盼天赶紧亮,第一笔没本的买卖就要来了!
次日清晨,段雷和乌图早早算过店钱,出了门,乌图乘着段雷的“云里飞”往牲口市东面溜达。段雷却大摇大摆地走向镇中的一家木器店。
乌图远远瞧着,不知这位老兄去木器店要干什么。不一会儿,段雷走出店门,身后跟出来一名伙计,伙计肩上扛着一只楠木矮凳。只见段雷仰头挺胸,派头十足。加上这一身华服,真不知是哪里的豪门大爷,哪国的贵族王孙?
这个情况段雷可没和乌图说!少年觉得奇怪,不知道段雷买只凳子做什么?但大哥又嘱咐,只许他远远看着。否则凭他的好奇心,早就凑过去,问问详情。
段雷晃里晃荡,来到牲口市上,他不往昨晚那群商队过去,却走向马匹贸易区。市场里有牙行掮客看见段雷这路“货色”过来,在他们眼里,这哪是人?简直就是一个明晃晃、鼓囊囊,会走路的钱包!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马匹经纪向段雷弯腰行礼,满面堆笑:“这位主顾,您是买马?”
“买两匹好马!”段雷中气十足。
经纪脸上的褶子顿时多了一倍,笑成一朵花。“买好马您找我!咱们三十里铺的骏马最出名!西边过来的汗血马,就算不去兰城,也得来咱们这买卖!”
“你少大话,爷我不差钱,马孬了,我拆了你的老骨头!”
“瞧您说的!我黄三在这干了二十年,好马劣马都买卖过,从来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提起好马,黄三说话挺有底气。一般贩马经纪手中都有一、两匹压箱底的良驹,否则也不用在牲口市混了。而黄三手中,就有一匹来自昆仑山脚下千里马场的宝马,所以才敢大话。
段雷不吃这一套,他把手一挥,“光说顶个屌用?把你最好的马牵来,我试试。”
经纪连忙从市场角落拴马桩上解开一匹栗色高头大马,牵到段雷面前。
段雷一见此马,从心里赞了声好!这匹马宽臀细腹,鸟颈碗足。两只鼻孔张开,几乎可以放进小孩的拳头。段雷又掰开马嘴,看看牙口。
“你这马还成,三岁口,刚好。”
“您是行家!”马经纪哈腰点头。
“看着不错,跑起来怎么样?”
“您上马试试不就成啦?”
段雷笑道:“好,试试就试试!小陈,凳子给爷放下。”一直扛着矮凳的木器店伙计姓陈,他把凳子放在马身边,段雷踩凳上马,一抖缰绳,栗色马飞似的向南面大路奔去。
转瞬间段雷的身影消失在三十里铺的街中。黄三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干笑两声,跟木器店陈伙计道:“你家主人骑术不错哈!”
陈伙计一听就急了,“谁是我家主人!?我是‘庆祥木器店’伙计,他要了我这凳子,还没给钱呢!”
“啊!?”黄三感觉上当,刚要喊人,远处马蹄声又回来了,段雷骑快马从南面返回!
眼看段雷骑马来到场心,所有人心都放了下来。黄三赶紧上前拢住缰绳,抬头笑道:“这位爷,您真是好身手!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段雷“哈哈”大笑!“老小子,你怕爷拐你的马?”他翻身下马,拍拍马脖子,“这匹马我要了!你开个价。”
陈伙计在一旁嘟囔:“这么贵的马不眨眼就要,小凳子都还没付钱。”
段雷听见陈伙计牢骚,掏出两枚银元丢给他,“这么点小钱,叨叨个没完。一元是凳子钱,剩下的雇你今天扛着凳子,跟着爷。伺候好了,凳子送你。”
伙计拿了钱,嘴都合不拢,磕头虫一样跟在段雷身后。
黄三和段雷两人用袖子遮住手,拉了一下,段雷笑道:“值这个价!”兜里掏出一根金条,丢给黄三,“马我要了,这是定金,我还缺一匹。”
明晃晃金条入手,黄三满面春光!听说还要,急忙又去牵马。段雷伸手拦住,“你剩下的马我都相过,拉车都嫌慢。这样吧……”段雷一指黄三与陈伙计:“你俩一个扛着凳子,一个牵着马,跟我转转,看这里还有什么宝贝。可有一条,我买马,你们只许看着,敢说一句话,咱们的买卖就都黄了!”
牲口市方圆好几里,到处是驴鸣牛吼,他们在一角说话,远处根本听不清。人们只看见这条大汉排场十足,策马来去,豪气干云。更离谱的是,这个人上马,还有“仆人”专门扛着凳子伺候,这样贵重的矮凳,居然只用来垫脚。整个市场的人纷纷侧目,不知道哪里来的乡绅土豪,架子可真不小!
乌图在牲口市东边远远看着,实在弄不懂段大哥搞啥名堂。见段雷骑马去而又回,乌图很好奇,看他怎样把昨晚那人的宝马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