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图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陡然间剑已出手!
赖川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暗叫“不好!”身体用力向后弹去,同时短刀出鞘,在胸前使一招“缠头裹脑”,不管挡不挡得上,先划拉一下再说!
二当家挥过一招,发现乌图已经把软剑插回腰间,根本没瞧见他这一剑究竟刺在什么地方。
赖川刚要说话,桌子上的色盅“吧嗒”一声,从中间分成两半!原来是刚才乌图用剑把色盅劈开!
“有印子!”人群里有眼尖的,忍不住大声喊出来。
“什么印子?”赖川往半片色盅看去,只见色盅黑色的内壁上密密麻麻,全是色子留下的印记!
另一片也是!
乌图靠一粒牛角色子,把竹制的色盅内壁上印满了点数!
“赖二哥,咱们刚才说好,只比点子,点子多的胜。要不,您数数?”乌图脸上带笑,有点坏坏的。
赖川一个劲儿地冒冷汗!刚才那一剑,如果对方刺自己的脖子,那是怎样都躲不开的!看来,不论智谋还是武功,自己都比人家差一大截。赖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对乌图说道:“你点子多,我输了。”说完,他摸出十个银元,推给乌图。
乌图灿然一笑:“我这也是被哥哥您逼得没法子啦!”他也不碰银元,对围观的众人道:“皮大哥的十个银元在这啦,欠谁的谁拿走。”说完,他和皮猴子一前一后,轻轻快快地走向贵宾楼。
皮猴子想不到跟着“马兄弟”走一圈能有这么大收获!“马兄弟,你可真神了!这功夫是咋练的呢?我就算回炉重造,也赶不上马兄弟一个脚趾头啊!真是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他无债一身轻,喜孜孜地颠着两枚银元,清脆的响声传出去老远。
“这就有本钱啦,借马兄弟的光,明天祭完了湖,把以前的损失都捞回来!”皮猴子还在做着发财梦。
乌图看皮猴子的得意劲,心里觉得这是在害他。想使个什么法子让他明白“十赌九诈”的道理。正想着,登上一座山梁,眼前出现一眼深潭,山梁的斜坡处,背对潭水,有一座两起的石楼。
小楼不大,但在一片粗制滥造的土匪窝里显得还算整齐。这时候夜已经深了,门前的灯笼早就亮起。乌图抬头看,在灯笼的红光中映出“贵宾楼”三个字。
皮猴子招呼乌图进门,贵宾楼里面幽静雅致,只有两个小伙计伺候着。皮猴子跟伙计交代过,带着乌图登上二楼主客房。
客房里的被褥、洁具都很干净整齐,完全没有占山为王的土匪气。推开窗子,外面就是黑黢黢的潭水,乌图向潭水望去,天上缓缓旋转的云雾正对着深潭,潭水和云雾之间,有极紧密的原能波动联系。
“这座潭挺邪门!看来布阵的人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这座迷魂阵沟通天地,已经有点高等阵法的意思了。”乌图忽然想起刚才段雷在大厅里说的话,跟皮猴子问道:“老兄,刚才段大哥在聚义厅说什么‘莲蓬潭’,是不是这里?”
“对的,这就是咱们莲花峰的正中心。山像莲花,这眼潭水就是莲花中间的莲蓬。”
乌图眼睛扫了一圈,似不经意问道:“我听大哥说祭潭水,这是为什么?”
皮猴子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就是挑一些好的珍珠宝贝扔水里呗!明天你就知道了。”
他不肯多说,乌图也就不再问。心想:“问点这个他都吞吞吐吐地,要是再问迷魂阵的事,他肯定就更不能说了。他不愿意说,我何必碰钉子呢?不如……”想到这里,乌图眼睛一转,说道:“老兄,我看你挺爱玩钱的,但是不是总输?”
提起赌钱,皮猴子眼睛当时就闪出小星星,他一脸得意,掂着两只银元,对乌图道:“我没别的嗜好,就爱耍钱,实话说,输多赢少。今天不是兄弟你,那十块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了!”
乌图伸手抄过来一块银元,拿在手里。这块银元一两重,正面印着“昆国银币”四个字,背面的花纹是昆仑山的“坐忘峰”。乌图把银元在桌面上轻轻一扭,银元像风车一样转动起来。皮猴子看乌图笑嘻嘻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兄,想不想学个一辈子不输的秘技?”
“想!做梦都想!”皮猴子像老母鸡啄碎米,脑袋点起来没完。
“想学的话,你先跟我赌一把,赢了我就教你。”
“跟你赌?”皮猴子有点泄气,“还是算了,我要是能赢你,就不用学秘技了。”
“还没赌你就先泄气,这就是赌钱的大忌。”乌图晃着脑袋,随口胡诌:“记得,一定要有信心,你自己要是都不相信能赢,赌神菩萨凭什么照顾你发财呢?”
“也对哈!”皮猴子来了精神,“你等着,我去找色子。”
乌图伸手拦住,“不用色子,咱们就猜枚怎样?”
“好,就猜枚!你说怎么猜?”
乌图捻起银币,往上一抛,在空中抓住,“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
“字!”皮猴子大声吆喝。
乌图手轻轻挪开,“坐忘峰”出现在桌面上,皮猴子猜输了。
乌图又把银元抛起,还跟刚才一样,皮猴子还是猜“字”,结果银元依旧“画”朝上。
皮猴子眼角抽动,脸上冒汗,“再来!”
“字!”
又猜错了。
一连五十七把,皮猴子赌气似的连猜了五十七个“字”,乌图手底下的银元就连着翻出来五十七个“画”。
第五十八把,皮猴子脸上已经没有人色,眼睛都直了!他刚要开口,乌图笑笑:“这把要不换一下?”
“不换!我还猜‘字’!”皮猴子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手抬起,还是坐忘峰。
皮猴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像被人放了气,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乌图“哈哈”大笑!手腕一抖,另一枚银元“叮”地一声砸在另一枚银元上。滚了几下,停在皮猴子眼前。
皮猴子一愣,上下摸摸,他的另一块银元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原来是乌图刚才故意用话吸引皮猴子的注意力,等他的精神都集中在猜“字、面”上以后,乌图趁机偷了另一枚银元,藏在袖口。
两枚银元,一枚朝上,一枚朝下。不管皮猴子怎么猜,都必输无疑!
“马兄弟,你是要告诉我,只有出老千,才是永不失败的秘技么!?”皮猴子原地复活。
乌图摇摇头,拇指和食指捏住两枚银元,运起原能之力,把两枚银元捏成一个!一抬手,银元“嗖”地一下子从窗户飞出去,潭水中心一声轻响,这两枚“连体”银元被乌图丢进水里。
看着还在发呆的皮猴子,乌图少有的郑重其事,“皮老兄,我只是想告诉你,十赌九诈,无赌不骗。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上了赌场,都要勾心斗角,恨不得把对方赢光才好。这样,就算你赢了钱,却把朋友输了。”
“所以,赌博永远没有赢家。”
皮猴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对乌图说:“所谓永不失败的秘技,其实是没有的?”
“当然有!”乌图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永远不赌,就永不失败!”
“永远不赌……永不失败。”皮猴子好像真的懂了。
“好啦皮大哥,您累了一天,也该休息去了。”乌图起身送客。
皮猴子站起来,走又不走,看一眼乌图,嘴巴动动,终于还是忍住,“明天完了事,再带马兄弟各处转转,我先回去了。”
看皮猴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乌图觉得有事儿。送走皮猴子,贵宾楼的伙计伺候乌图洗漱、更衣,又端上夜宵。少年吃了几块云片糕,用几口香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段大哥不让他入伙,这事儿不对!
“明明说好了嘛!上山之前妥妥的,怎么忽然变卦了呢?”乌图有点犯嘀咕,“段大哥把我安排在贵宾楼,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就不提入伙的事。难道……他真的怕我入伙之后,抢走他的风头?”
“净瞎想!段大哥怎么会有这种担心?我年纪轻轻的,什么都不懂……段大哥一定是怕我出危险,或者是三分钟热度……才不让我入伙。”
“嗯,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证明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山贼……可是,要怎么证明呢?要不我明天下山劫道去?抢他十个八个的!哈哈,等我当上通缉犯,段大哥就拦不住我啦!”
乌图毕竟还算个半大孩子,虽然“闯荡江湖”已经有两个月了,但还是绝对新鲜热辣的“菜鸟”一只——虽然这只“菜鸟”功夫还是很可以的。
躺在床上的乌图想了半天,最后乐观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想到明天要“祭潭”,乌图觉得这事儿挺有趣。
想着想着,乌图困意袭来,终于睡去。
少年从小修炼灵功,即使在熟睡状态,外界的异动大都难逃他的灵识。迷迷糊糊之间,乌图好像听到有人以极快的身法越过贵宾楼!乌图上眼皮和下眼皮牢牢地抱在一起,可不愿意分开!所幸只是那么一下子,然后就没动静了。
“也许是巡逻的哨兵吧。这是莲花山腹地,就算有事,也得从外边闹过来。”乌图倒是挺能安慰自己。
接着睡!
过了一会儿,又有声音传过来。
“哗……,哗……”像是水声。
洗澡盆里的水可没这么大动静。那就只有……莲蓬潭!这天气连个风丝儿都没有,哪来的水声?难不成有大姑娘在莲蓬潭洗澡?又或者……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