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小兰两眼失神,几乎要站不住。
“为什么会这么重的责罚?”小兰眼巴巴地望着乌果,只盼他是在开玩笑。李沧海和辛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走过来,详问究竟。乌果无奈地看着三个少女,说了一遍因由。
赵小曼和乌图被林正义带走问话,赵小曼把乌图在兰城的所作所为详说一遍。尤其说到乌图等三人假冒赵小曼骗赵金龙这段,赵小曼几乎泣不成声!林正义察言观色,知道赵小曼没有说谎,乌图的所作所为实在对不起乌氏的列祖列宗。
听到后来,林正义一挥手,不让赵小曼再讲。对乌图喝道:“还不给我跪下!”
吓得乌图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乌图,我问你,咱们乌氏的第一条家规是什么?”
“不可……欺凌妇女。”乌图哆哆嗦嗦地回答。
“不可欺凌妇女,这条是通天爷当初给先祖‘知非公’定的第一条家规!你知不知道大丈夫处世,最忌色令智昏!”
“奶奶,我没有!”
“还顶嘴!”林正义一改慈祥面容,“乌图啊乌图,有好多事你不明白。你说你没有,但那个李姑娘和你万水千山走来,你能说她对你一点心思没有?我看这个姑娘还算忠厚,如果她稍微有一点别的意思,你第一条家规在半路上就得破了!”
乌图本想辩驳,但实在没勇气再说了。
林正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继续道:“你这次下山,别的都不是大事。而且还在无意中除了江放歌这个败类,其实有功。但赵姑娘这件事上,却实实在在地错了,赵姑娘还是一个黄花闺女,这种事传出去,她一生该如何?”
“奶奶,我错了……”乌图整个人的精神垮掉,这在他的生命里还是头一回。堆委在地上,回想起自己干过的荒唐事,汗珠不断滚落。他后悔自己太轻狂,只图好玩,把赵小曼的声誉尽毁。耳朵里听着赵小曼嘤嘤哭泣的声音,好像万斤重的铁锤敲在后脑壳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林正义看乌图已经认错,于是说道:“乌图,你这次犯错,已经不同以前。第一,你是跑去外面闯祸,第二,你已经年满十八岁,该有约束了。我要罚你,你心服么?”
“我服,凭您怎么处罚,乌图认了。”少年轻声说道。
“好吧,现在罚你去海角堂悔过三年。”
“啊?”乌图有点咧嘴,海角堂就在碧云峰西边的海角崖上,那里是乌氏处罚子弟,令其悔过的地方。说是“堂”,其实是在海角崖的半山石洞中用符咒精钢打造的囚神牢,人被关在里面,除非炼体术到达第六层“金刚不磨”的程度,否则休想硬闯出来。
赵小曼虽然不懂“海角堂”是什么,但她又不傻,听说“罚去三年”,知道肯定要把“马冬”关三年小黑屋了。她急忙摸摸眼泪,对林正义道:“大长老在上,刚才我听到马冬他已经知道错了,不用罚这么重吧?”
林正义脸色一沉:“乌家自有家法,姑娘不用给他说情。请先去碧玉宫报到,等大考过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回昆国,向赵城主还有昆国各位大王致歉。”林正义一摆手,有人过来,乌图把身上的轻羽扇连同睡神还有几件灵器、册子之类统统上交。至于丁不二送乌图的《本原太阳经》抄本,乌图早就背的滚瓜烂熟,把本子毁掉了。
乌图拍拍身上,再没有别的灵器。林正义点头,让人押着乌图往二十里外的海角崖去了。赵小曼看着乌图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愁。
这些经过乌果没亲眼看到,只听说乌图因为赵小曼的事被罚在海角堂思过三年。这样一弄,李沧海拜师肯定泡汤。因此乌果告诉李沧海主仆,问她们下一步打算,要不要送她回兰城。
李沧海犹豫一下,没有开口。辛彤道:“你们神族怎么对自己人都这么狠啊?多大点事,要被关三年?”
乌果苦笑道:“对图图未必是坏事,他从小到大好动不好静,给他蹲蹲性子也好。更何况海角崖一带原能纯正充沛,其实也是修炼的好地方。”
“好地方也没见有人抢着去。”辛彤叨咕一声,看着李沧海。
李沧海终于说话:“乌公子因为我才被关的,我想去看他。乌先生,可以么?”
两只单纯而又坚定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乌果大感挠头。想了半天,觉得李沧海提的要求并不过分,于是道:“今天肯定不行。这样,明天一早,我来找你们,就说送你们回兰城。咱们绕个弯子,先去海角堂看老三,好吧?”
“好。”李沧海不再说话。她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准备就在海角崖的山沟里陪乌图三年,无论多苦多难,也要等着他平安无事地出来!她几乎可以想象现在乌图的样子,一定会觉得悲哀无助、心情低落。
好在她对乌图了解地不深。
所谓的“悲哀无助、心情低落、懊恼悔恨”等等负面情绪在乌图这里只存在了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当他一只脚踏进海角堂的铁牢门口的时候,乌图笑了。因为他忘了一件事,忘了一样东西还在他身上——没有上交。
乌家子弟被关进海角堂之前要把身上所有的灵器、书籍、金银等等之类上交。原则上只可以携带衣服,其余所需,由海角堂提供。当然,这仅仅是“原则”上。
原则全凭自觉,没人会对乌图或者其他人搜身。倒不是他不自觉,关键他忘了还有一张他本来要上交到红泥宫“汇经阁”里去的,软软的羊皮。这卷羊皮一直裹在乌图腰间,上面记载着一位原修异人的毕生心血。
这个异人就是“阴伏之”,他的羊皮卷上记录的是“洪荒魔法”。
乌图的小心脏开始狂跳。“我要在这关三年,如果只修炼普渡神功和太阳经有点无聊。这回倒要瞧瞧大人们讳莫如深,闻之色变的‘魔功’究竟是个啥样?”
乌图打好主意,只看不练。“只看看的话,出不了事吧?”乌图坐在海角堂的小桌子前,打开了羊皮卷。他不担心有人发现,因为这的管理员刘正师兄除了每天给他送一次饭,其余时间绝不打扰。
“本原生万物,而非万物构成本原。本原的规律可以被人探究、学习,你可以被本原控制,但你不能控制本原,就如同人不能控制神。宇宙从过去到将来,有且仅有一位神魔王——阴无灭。只有神魔王才是本原的代言人,本原的化身。顺应本原,而不是要妄图改变祂,功力自然增益。若依蒋逆所言,本原有情,人可胜天,则如深陷沼泽,逆行大江,出力多而进步小。功力不论,是非当明,入我门者慎之!”
这篇开头绪论和乌图学过的原功大相径庭,可以说完全悖逆。按照乌氏“普渡神功”的说法,本原虽然没有思维和感情,但是人有。原能波动好比刀剑,好人拿在手里,可以扶正祛邪,坏人刀剑在手,可以为非作歹。所以是人控制原能,能力强如天羽神者也可以影响本原的波动。正如天羽神在八百年前所做的,把自己已经无限的生命融入到本原中,使本原有情,才阻止了一场大浩劫。
乌图从小是被这样教育长大的,虽然在懵懂的时候也提出过反对意见,但绝没有《洪荒魔法》的绪论离经叛道。虽然叛逆,但这篇绪论读起来也是别开生面,因为它否定了操控本原的艰难,肯定了顺应本原的容易。完全顺应原能波动修炼,顺风顺水,从道理上应该比“普渡神功”进步更快。毕竟化原能为己所用,太难了!
只看了个开头,乌图就被《洪荒魔法》吸引住了,他很想看看具体是怎么个“顺应”法?又或者——练上一段两段,看到底有多快的进境?乌图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想法有多危险,好奇心驱使他往下看。
晚上,海角堂里只有一只小油灯,不过乌图并不在乎。他听着外面秋虫的鸣叫,意识飞过万水千山、冥冥太空,飞去了八百年前天羽神与魔王那场战斗的中心。那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战斗好像在乌图头脑里再现了,如漩涡一样吸引人,令人欲罢不能,深陷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连串的震动从乌图脚下传来,仿佛整座山峰开始摇晃起来。乌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难道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少年猛地惊醒,麻利地收好羊皮,刚站起身,又一阵动荡传来,海角堂顶上的大石块裂开一道一寸多宽的口子,碎石屑“沙沙”地往下落。
“我去!看几眼坏书而已,至于用地震吓唬我么?”乌图赶紧走到堂口的铁栏杆门前,大声喊:“刘师兄!刘师兄!”
连喊两声,没人应他。他透过铁栏杆向外望去,西边的天空升起一朵紫色的、夹杂着电弧的蘑菇云,连天上的云彩都被原能之火映成淡紫色。那片云下面,就是碧云峰!
他紧握栏杆用力撼动,一边叫人。可是刘正不知死哪去了,其他人更没有。一阵西风吹来,从碧云峰传来阵阵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和爆炸声。
“出事了!”乌图感到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揉来揉去,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