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眨着两只小眼睛，耳朵摆来摆去，恶来在旁边小声喝道：“畜生！还不赶紧给主人磕头！”恶去终于点点头，伏在地上表示愿意投降。乌图朗声笑道：“恶来、恶去，跟我回城，给你们介绍两个朋友。”恶去恢复人身，两兄弟收起血魄双剑垂头丧气地跟着乌图回到光明巷百瑞堂。

院子里，猴头菇正指挥迟、叶二人张灯结彩，打扫庭院。乌图进门，被猴头菇一把拉住，“回来啦？怎么把这俩家伙还给带来了？”她转到恶氏兄弟身边皮笑肉不笑地捏捏这个，捅捅那个，“这就是恶来、恶去吧？听说你俩挺横啊？”弄得两兄弟一人一张大红脸。

乌图说：“你别闹，以后他们跟着我了。”

“瞧你收的这几块货，一个正常点的都没有。”猴头菇拍拍恶去的肩膀，“刚才迟伤和我提你们了。我就说呀，乌图要是一个人回来，你们现在就是死的，要是三个人回来，你们就都投降了，对不对？”恶来、恶去哪敢说不对？想想刚才的情形，如果不投降，真的没命了。

“见见老熟人吧。”猴头菇叫叶幽过来，让他把乌图的情况给恶氏兄弟交代详细，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上午猴头菇把乌图的事都告诉了叶幽。这些都是猴头菇亲身经历过的，包括乌氏被人暗算灭门，听得叶幽咬牙切齿。原来这几年听到的传说都是假的，神族也是这么灭绝人性！

自从乌家被灭掉以后，以明氏为首的神族编造了无数谎言，罗列了许多罪名安在乌家头上，又说是乌家想一家独大，暗算其余各家，结果被识破诡计，自取灭亡。江湖上的原修们虽然都是半信半疑，但大多以讹传讹，总认为乌家可能有罪，但罪不至灭门。现在叶幽听猴头菇一说，当然气得不轻。他本来是个正直的汉子，现在听到主人身世，开始从心底里产生了同情，同时对所谓神族更加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不说四个妖怪叙旧，乌图看院子整饬一新张灯结彩的样子有点皱眉，他把猴头菇叫到一边小声说：“你这是干什么，娶媳妇么？”

“哈哈！算你说对了，就是你娶媳妇哇！”猴头菇大笑着说。

“别闹！这话从何说起？”乌图的小脸有点发红。

“你说从何说起？”猴头菇酸溜溜地说：“不知道是谁在醉红尘捉着人家的手，腆着脸说嫁给我吧，我听大耗子转述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迟伤！”乌图看远处四头妖精朝着他嘻嘻地笑，有一种被好多人挖坑埋了的感觉。

“你自己说过的话，怨不得别人。我又问李沧海啦，她已经同意，我看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猴头菇拉着乌图到正房，那里有一套崭新的大红吉服。“看看合适不？”她好像比新郎官还着急。

乌图现在的脸比这身衣服红。他本不是扭捏的性格，但多少次在山洞里，在梦中幻想的事情一下活生生地来到眼前，让他还是感到紧张。咬了半天嘴唇，终于说：“她的衣服呢？也换上了么？”

“顾你自己的吧！反正行大礼之前你是见不到她咯。”猴头菇把吉服塞给乌图，转身进了李沧海的卧室，门窗都关严，不知道闺蜜二人准备什么花样。

二十一天，在一起的日子掰着手指头数都没多少。乌图不再犹豫，他把衣服收好，到厢房找到一张上好的花梨桌子，动手拆开。要了迟伤的匕首，认认真真地刻好三副牌位。第一副，乌氏列宗列宗之位第二副，乌边、兰心夫妇之位第三副乌氏兄弟之位。三副牌位都用金漆涂好，乌图划破自己手指，用鲜血把字迹涂红。

在正房大厅北墙，乌图亲手搭好架子，依次摆好三副牌位，然后领着新收的四个仆人郑重其事地给祖先上香设供，跪拜行礼。对着牌位乌图大声发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乌图在此立誓，一定杀尽仇人，把乌家发扬光大，再列神族，重受全宇宙原修敬仰！”

乌图发完誓，迟伤带着叶幽、恶来、恶去大声说：“我们兄弟以后尽心辅佐主人，此生此世绝不背叛主人。助他早日踏平蜀山，再列神族。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好！”乌图跪着转过身，对四人郑重地说：“以后你我主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诸位不弃乌图，乌图也绝不弃诸位，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对四人拜了三拜。四人震慑于乌图神功难测，又同情他的身世惨遇，乌图给他们这一跪，让他们顿时热血沸腾！他们围着乌图跪抱在一起，大声喊：“踏平蜀山，再列神族！踏平蜀山，再列神族！”

正喊着，猴头菇从房间里出来吼道：“造反呐你们！？怕人听不见是不是？知不知道自己是通缉犯？”一句话就把五个人的气焰打到九霄云外，大家相视一笑，各忙各的去了。

太阳落山以后，百瑞堂所有红灯笼点起，五色丝绸扎成的装饰把院子映地像过节。厨房里热气腾腾，都是炖好的鸡鸭鱼肉。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服，乌图和李沧海穿着大红吉服，两人在猴头菇的赞礼下先拜过天地，再拜过祖先、父母牌位，然后夫妻对拜。等把李沧海送进洞房，猴头菇迫不及待地跳到大厅，撸胳膊挽袖子地揪住乌图几个，“今天谁不喝趴下谁就是大姑娘养的！”

六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大鱼大肉，大碗喝酒，连小花面前都摆着一坛老酒。蜈蚣一头扎进坛子鲸吞牛饮，丝毫不逊色两头狗熊。

酒至半酣，猴头菇耍开酒疯，拉着乌图划拳，“人在江湖飘呀，谁能不挨刀啊！我一刀砍死你！我两刀砍死你！”完全没有一丝淑女气质。迟伤借着酒劲说：“这位姑奶奶比结婚的还兴奋！”

“老鼠精！说他妈什么呢？”猴头菇醉醺醺地薅住迟伤的脖领子，两只眼睛红红的，“说！今天谁结婚？”缘分51yuanxs

迟伤吓坏了！他战战兢兢地说：“主，主人结婚。”

“废话！你主人和谁结婚！？”猴头菇满嘴酒气，恶狠狠地盯着迟伤。

“和……和谁来着？我，我也不知道和……谁结婚，爱，爱谁谁！”迟伤舌头拌蒜，两腿一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这一趴下，剩下三个人也都噼里啪啦东倒西歪。叶幽出溜到桌子底下，抱着桌角流哈喇子，两头狗熊抱成一团打呼噜，看情况都“醉”了。

猴头菇还想找人拼酒，转眼间桌面上只剩乌图不尴不尬地朝她苦笑，猴头菇摆摆手，“赶紧洞房去，你媳妇都等急了。”乌图如蒙大赦！

“我走了啊，你少喝点吧！”

“赶紧滚！”猴头菇仰脖又灌了一碗。乌图捅捅趴着的迟伤，“看着点她。”迟伤哼了一声，表示收到。乌图摇摇头，整理衣服，进了洞房。

“小花，他们都装孙子，不是好人。你，陪我喝酒！”猴头菇扒着坛子对蜈蚣说话。蜈蚣的钳子“哒哒”轻响，很赞同猴头菇的提议。

“还是小花最好，比那些没良心缺了德的玩意儿强多了！”猴头菇不知骂谁。她和蜈蚣大碗小碗地灌酒，直到彻底喝醉。

当猴头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躺在床上，头疼得要命，一骨碌爬起来，吓了李沧海一跳。

“哎呦，这不是新娘子么？刚结婚，不和你老公恩爱去，反倒伺候我？”猴头菇嬉笑着端过李沧海奉上的浓茶，一饮而尽！

“新娘子煮的茶果然香！这叫什么来着？三天去煮茶，先给小姑喝……”猴头菇敲敲脑袋，搜肠刮肚地想一首残句。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乌图笑嘻嘻地走进房间，对猴头菇作揖道：“我们谢媒人来了。”

“不用，我可受不起。”猴头菇一撇嘴，“你们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婚，我顶多算传话的。”

李沧海抿着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能不能起床？咱俩逛街去吧？”

“没兴……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邀请我，就陪你逛逛去！”两个女人收拾地整整齐齐，携手上街血拼去了。

她们走后，乌图召集四个手下开会。

“我的身世大家都清楚，过去的事情不想再提，只说以后咱们该怎么干。”北风把窗子吹得“晃晃”地响，乌图面对四个妖精展开他的蓝图。

“沧海还剩下十九天生命，这几天我只想和她平平静静地过完。算是了她的心愿，也了我的心愿。这件事你们谁也不许和她提。”乌图环视众人，大家都把嘴巴闭得紧紧的，静听下文。“把她安葬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祭坟！”

“坟在哪里？”迟伤惊疑地问。

“鸡、鸣、岭。”乌图眼里含着泪花，一字一顿地说。

恶来想了想，对乌图说：“主人，我说了您可别激动。”乌图点头，表示能控制情绪。恶来这才慢悠悠的说：“前年我们兄弟在教里东方布道使手下干活的时候，去过鸡鸣山。据说当年神族把乌氏清除之后，所有能找到的尸体都埋在鸡鸣岭乌氏神宫里。然后把乌氏神宫付之一炬，砌上大石头，又用上万吨铜汁铁水把石头缝浇筑死了，叫罪人铁坟。剩下的铜铁水浇了一筒三丈多高的铁碑，立在坟前，叫原罪碑。他们还把树木全烧光，从老远都能看得到铁坟铁碑。说是要让世人明白一个道理，罪人的后代永远都是罪……”

“气死我了！”乌图大叫一声，直挺挺摔倒，昏死过去！几个人赶紧给他窝胳膊摁腿，拍前心捶后背，好半天才把乌图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