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把万夫搞到哑然失语的东西。
是一副黑长直假发套。
当然不是家里的那套,而是在岛国新买的。
“你懂得,我们这些人走南闯北的,总会遇到些特殊情况的……”
兰河阳有些模糊不清地解释道。
从万夫的话,再结合他的发型可以推知,这方世界,或者说是这个黄土之国的民族,似乎并没有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说法,所以才会留有一头短发。
这样的话,河阳觉得自己可以开开玩笑,再说得模糊一些,反正万夫都会自己脑补的。
“女,女装,许鲁之好?!”
(注:许鲁之好的典故,许鲁不是人名,而是上古时的两个地名,那时候纷争大陆上还没有国家的概念。
许和鲁是相近的两个村落的名字。
故事的起因很简单,因为同用一条水源,许村在上游,鲁村在下游。因为水源一直充足,两村还算和睦,甚至互有通婚。
但有一年天下大旱,他们赖以生存的水流几近断流。为了庄稼有足够的水成长,许村之长不顾两村多年交情,强行在上游截取水源,供给给自家田地,让下游逐渐干涸。
鲁村之长带着一村青壮携着各种农具来理论。
虽说大灾之年各有各的难处,两个村子也是打断胳膊连着筋,都是实在亲戚,但许村毕竟理亏。
相执之下,许村长提出了一个和解的想法。
那就是两村合并,共用上游的土地,先把灾年度过去再说。
但鲁村的人却不同意,凭什么他们就要舍家舍业地寄人篱下。
因为谁也说不过谁,鲁村的人也提出了一个方法,只要许村之长可以穿上女人的衣服一整天,他们就同意并村。
注意,在当时男装和女装在形制上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并不像现在这样各式各样,渭泾分明,但是却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穿女装对于男人来说也就是奇耻大辱,尤其是像一村首领这样的显赫人物。
也不知是出于羞愧,还是真心想要帮助鲁村的亲戚们,许村之长居然真的肯受这种耻辱,最终帮助两村的人共渡难关。
这个词语一开始是用来形容许村之长能忍人之所不能忍的精神,但后来却因为某位提出“男女大防”的思想家和他的门徒们,让社会风气为之一变。
虽然他提出的观点没有多少人接受,但还是激化了男女性别观念的加深,使性别的色彩更加鲜艳。
也因此,“许鲁之好”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因为性别歧化的缘故,而从一个偏褒义的中性词变成了贬义词。)
万夫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
‘你还真是好懂啊……不过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兰河阳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就这么想我?”
然后斩钉截铁地赌咒发誓道:“女装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
毕竟女装一时爽……
“那是……”
“这个天下还是很大的,有些地方会有些不为人知的独特独特风俗。”
河阳顺嘴胡说着:“我曾经到过极北之地,那里因为太冷了,所以人们都会留长头发,用来阻碍寒冷的侵蚀。
而有一个地方就很奇特,他们以长发飘飘为美,只欢迎长发之人。像我们这样的短发,到了那里会被轰出来,如果强闯的话,甚至有杀身之祸。”
“不行,我想说他们选出来的那个美男子就想笑……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竟捧腹大笑起来。
而这种让读者裤子都脱了,却说“请看下回分解”的断章行为,显然勾起了小萌新万夫的兴趣。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河阳问道:“大兄,给我说说呗。”
这就叫上大兄了。
“他们啊……哈哈……选出来一个……哈哈……长发拖地……哈……还满脸大胡子的人……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还要派他出去,让天下看看他的美……”
别看兰河阳瞎编了个故事,他能笑声不缀完全是靠联想。
说到这个形象,他脑子里瞬间就想到了中国的两个人——拜月教主和面筋哥。
当然不是贬低他们的意思,相反他对这两个人但是很欣赏。
拜月教主就不说了,豹子头、巴图鲁、西门坚和未央生这些经典形象,还有专注撞脸西方三十年的MJ伴舞、狮子王、雷神、海王和圣诞老人⊙ω⊙……
他本身又是国画大师关山月的关门弟子,还是个宠妻二十年的专一之人。
没得黑,没得黑。
至于面筋哥,本人其貌不扬,无可称道,发迹于民间,凭着一首荒腔走板的市井小调走红网络,哪怕一开始被大量负面信息包围着,很快也因为自己的认真态度收割了一批粉丝,成为一个具有励志意义的喜感歌手,而且他的歌魔性得很有趣。
虽然被人诟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努力的人应该得到尊重。
“这……”
万夫也有些忍俊不禁。
“而且你猜这个人平时最爱说什么话?”
兰河阳狡黠地看着他道。
“什么话?”
“论美貌你是比不过我的。”
“噗——”
万夫再也绷不住了,直接笑喷。
‘没经过各种神剧、中二剧洗礼过的孩子啊,对这些尺度爆表的台词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天知道我们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看吧,万一再有这种地方怎么办,总得防一手。”
万夫听得一脸受用,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我听说极北之地好像一毛不拔,在冰山之国以后貌似很久都没有人了。”
“是没有国家。”兰河阳出声纠正道:“并不代表没人在那儿。毕竟战乱频发,总有些人活不下去的,就拖家携口地搬了过去。”
“那里是不毛之地不假,但也是法外之地,自由之地,罪恶之地。不交税,不服管,想要做人上之人,就只能看自己的拳头来打。。”
“不过,确实是挺危险的。”
这番话也是河阳的即兴发挥,他根据万夫给出的命题泼墨,绘制了一幅生动地北地风情画。
任谁,只要不是那边的人,大概都会被唬住吧。
“不是听你说,我还不知道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万夫颇为感慨地说道。
“要不怎么说呢,画万张图,不如行万里路。你应该出去走走了。”
看到他还有些迷茫,兰河阳知道过犹不及,于是招呼他:“来来来,看看我的大宝贝。”
仓浪浪拔出西瓜刀,随便对着空气挥了挥,感受着空气被切割来的尖锐碎裂声,还有那种脱手欲出的压迫感。
这一刻,他仿佛是山鸡哥附体。
“来,试试。”
他递过刀柄,笑着对万夫说。
万夫可没他这么随意,而是从角落里搬出了一个大木头桩子,直接挥刀就砍。
“扛!”
这迅捷的一刀划出了一条笔直的白线,不仅轻松切断了木桩的一角,更是余力未尽地猛地扎进硬地里一寸有余。
“果然好刀,好彩!”
看到这幕,万夫忍不住喝彩道。
‘这还算好刀,那我要是搞来一把大马士革刀,哪怕是把大狗腿,怕也是什么神兵利器吧。’
“这个是……”
他又指了指小座钟,脸上挂着疑惑之色。
“这个啊,”兰河阳露出一副缅怀之色:“这个东西我叫它时计。是我在西域周游的时候,在集市上淘到的。”
“对了,你们这里有集市吗?”他颇感兴趣地笑道:“我总能在那里淘到些对于事主一钱不值,却被别人看做无价之宝的东西。”
“集市啊……”万夫思索了一下,问道:“就是那种大家一起买卖东西的地方吗?(兰河阳:“对。”)我在黄土王城但是见过,不过村子里就……”
河阳表示理解和遗憾。
“对了,你叫这东西时计?是因为什么啊?”万夫又指着小座钟问着:“我看了一下,这上面才十二个刻度,但一天明明有16个桓时啊。”
(注:桓时,桓天之国最先使用的比较准确的计时方法,后为秦川之国所灭,被作为统一的计时方法通传天下。秦川之国崩灭之后,被各国沿用。)
16个。
兰河阳瞳孔微缩,不过很好地掩饰住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发现……你看。”
他用手点了点正在跳动的秒针:“数数看,是不是每跳动一下的时间都一样,就像水滴一样。”
“我猜啊,像这么精密的东西,大概也只有时间能够匹配了。”
“的确。”一遇到关于研究的事情,万夫的智商仿佛重新上线。
“在桓时历通行天下之前,的确还有很多不同的算时方式。现在我越来越能感觉到秦川之王,帝争的伟大之处了。可惜这么英伟的人物,竟然英年早逝,不然现在的天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格局呢……”
又多出来一个叫帝争的人物,貌似还是什么英雄。
“谁说不是呢……”
兰河阳也叹了口气,附和道。
果然,当初去学捧哏算是学对了。
也愿你们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不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