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
就在兰河阳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的时候,只听得身下一声巨响传来,那道对于斗鬼来说与纸糊无异的坝墙被硬生生地撞出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窟窿。
连还在半空中的河阳都能感觉坝体里凝重的空气随之一震,而且断口还在不断扩大着,不停有碎石断砖哗啦哗啦地一点点崩开,落下。
比起他用鬼骨卖力挖墙角的那会儿可要轻松无数倍了。
可是现在攻守交换,兰河阳不再是需要进入堤坝的人,而是要指望堤坝帮助他阻挡敌人的,所以这么轻松就不是什么美事了。
没有光亮的堤坝里黑得要命,被飞船笼罩住的外面也是。
所以即便是在半空中与外面相连,这里面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
兰河阳在半空中单凭肉眼没办法看到对方,只能通过声音和模糊的精神感知来判断位置。
但是从另一个角落里传来的隐藏在落石声中的低低的呻吟却是让他脸色微变,便不再隐藏自己的精神波动,反而肆无忌惮地释放起来。
这群土著碰到这种有如山崩地裂的场面,尤其是在黑暗中经历的,不仅不会跑,就连尖叫这样表达自己情绪的方式都学不会,只会在那里抱在一起,似是祈祷,又似是认命地,像一个蒙昧的原始人一样地在那里呻吟。
不过兰河阳也没有功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他能听到的声音,听觉更加发达的斗鬼们自然也听得到,而且他们不同于河阳还需要靠精神力去确定对方的动态。
以斗鬼们的夜视能力是完全可以看清楚的。
卡瓦乔在坝体上撞出了一个大窟窿,而且冲势不减,直接冲到了对面的坝墙上,把第二面墙给撞得四分五裂抵消了冲击力之后,才落在了固定在墙上的铁皮楼梯上。
然后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兰河阳之前的一个猜想。
生锈的楼梯果然不牢靠。
早已在被岁月阴蚀得松松垮垮、摇摇欲坠的楼梯回廊在经历了兰河阳和众多土著人的踩踏之后,终于毁在了斗鬼卡瓦乔的手里。
在下落的过程中卡瓦乔凭借着出色的控制能力很轻松地回正了身体,安稳地落地。
在双脚踩在堤坝底层的时候,他却是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惊讶,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他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这里面内有乾坤,一次都没有。
而随后跟进来的加瓦隆没他那一层情怀,却是表现出另一种兴奋,因为他一眼就瞟见了在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土著人们。
‘果然有问题。’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父亲一眼,却愕然发现对方神情专注地盯着头顶看,并且战意盈天。
加瓦隆立即顺势望去,在那里一个身影逐渐在眼前变大变大。
没错,兰河阳此时还没有落地。
虽然他也有在用念动力在身后推着自己,但因为他目前所能干涉现实的力量太小,河阳能够凝念化实,做成绳子以供攀爬,却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出色的推动力,所以还是要给异界牛顿一些面子的,只能“慢慢”地自由落体。
对精力反应并不敏感的加瓦隆并不知道刚刚那一瞬头顶之人所释放出的威势有多么磅礴,就连他身为第五等斗鬼的尊贵的父上都不敢等闲视之,如临大敌。
但加瓦隆深深知道,斗鬼族内崇尚一对一的对决,尤其是像他父亲这一辈的老派斗鬼,他们非常鄙视围而殴之的粗鄙行径,认为是对战斗的侮辱。
所以他很自觉地退开了,去寻找另一群能够让他放开手脚的对手。
加瓦隆朝着呻吟传来的地方狂奔而去,嘴角露出屠夫的微笑。斗鬼视人类犹如人类视猪羊。
此时兰河阳已经暗道情况不妙了,不仅那个紧盯自己的斗鬼给了他很大的压力,那个稍微弱一些的斗鬼却更让他心头一紧。
这些土著可是他特意留下来的文明的种子,可不能让这群恶鬼就这样给毁掉。
哪怕他是来自异域,但也始终希望能够主导世界的会是人族。
而且好不容易教会了他们一些基本尝试,如果这一批人死了,他还上哪儿去找下一批学生呢?
河阳蓦然间有些眼圈发涩,他当机立断地将身体转向加瓦隆的方向,并且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拼命地使用念动力推着自己,希望能缩短一些距离。
谁知……
下面的老将卡瓦乔却是先发制人,直接从深坳中径直起跳,直奔河阳而来!
讲真,哪怕河阳已经在前几头斗鬼的记忆中了解到这一族运动神经的恐怖,但战斗基本都是在平面中进行的,他还没有充分了解到对方恐怖的弹跳。
这一跳,就是石破天惊。
虽然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用尽全力能够原地挑个四五米,参加奥运会一定能够刷破各项记录,但这将近十米的高度却还是他心中的安全距离。
哪知一眨眼,对方就越过自己来到了头顶之上。
几支骨匕瞬间出窍,在兰河阳精神力的操纵下就像是传说中的飞剑一样朝着卡瓦乔的几处要害直袭而来。
即便在这个时候,河阳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一样胡乱地挥舞着武器,做着无用功。反而因为距离离得近了,虽然目不能视,但精神力却帮他更有把握地判断着对方的身形、位置。
几剑齐飞,精准而狠辣。
卡瓦乔虽然没见过这样精巧的操纵方式,但他的经验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深深地相信着自己的防御能力,而且对方的攻击虽然凌乱而难以捉摸,但却始终有着一个来源,那就是兰河阳。
他用手捂住自己最脆弱的双眼,而选择重新开启眉心处的精神之眼用来视物。
虽然很诧异这个时候对方布下的精神力领域为什么还没有散去,那种在精神上的粘稠感依旧让他不适应,但意外地,不知道是因为走到了施者面前,还是已经正视了心中的不安,此时的卡瓦乔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畏足不前,反而狠狠地踏出双脚!
胜者,当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