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搀扶起老太婆,“大娘,既然你没有亲人,就让我们送你回家吧!”
老太婆感动得热泪盈眶,步履蹒跚,踉踉跄跄踏上了蜿蜒曲折的田间小路。
冬冰把红薯藤捆绑在竹篓上面,弯腰套上背索,紧紧跟在她们的后面。
翻过一座山梁,就到了老太婆所住的清河村,村庄不大,也就四五十户人家。
一位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向老太婆打了一声招呼,“王大嫂,你大清早去挖红薯,怎么还拾到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娃崽?”
王大嫂眉开眼笑,指着冬冰和星语,“他们是两个善良的中学生,我的老毛病高血压突然间发作,晕倒在了红薯地里,幸亏遇到了这俩个好青年,才让我又捡回来了一条老命!”
中年妇女目不转睛审视着冬冰和星语,如同在欣赏贴在墙上的年画,嘴里发出啧啧赞叹。
“多俊的一对娃崽!女孩子如同仙女下凡,胜过任何一个大名星。男孩子玉树临风,就像电视剧里的高富帅。”
星语不想听到村民的风言风语,“大娘,咱们赶紧回家吧!我有些唇焦舌燥了!”
老太婆真的以为星语口喝了,领着他们走进了一个竹篱笆围成的院子里。
冬冰把背篓放在院子里,几只羽毛花白的大母鸡和一只红公鸡,立刻飞奔过来,争先恐后啄食着红薯藤。
冬冰仔细打量着这个农家小院,院子不大,也就是五六十个平方。右边是一间低矮的牲口棚和鸡舍,左边堆放着一些木柴。
正房是两间土坯子砌成的瓦屋,墙壁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大小不一,有宽有窄,有深有浅。宽的有十多公分,窄的像一条条蚯蚓爬满了山墙四周。
这种土坯房由于年久失修,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可是王大娘却漫不在乎,领着他们走进了屋里。
虽然房屋简陋,危在旦夕,可是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一张圆木桌子和几个小木凳子就是最好的家具,土灶上放着一口大铁锅。灶台旁边支着一个旧式碗柜。
星语反客为主,她打开桌子上的唯一一个保温壶的木塞,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王大娘,“大娘,你才吃过降压药,应该多喝开水。”
王大娘一脸难为情,“我一个孤老婆子,连样体面的家具也没有,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你们。既然你们喜欢吃红薯,我就请你俩吃上一餐红薯饭。”
星语心里乐开了花,她从未见过红薯饭,“大娘,我俩最喜欢吃红薯饭,我来帮你打下手,顺便向你拜师学艺!”
王大娘摆了摆手,“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这高血压已经是老毛病了,吃上几片药就没事。你俩是尊贵的客人,不用帮我!”
星语看着王大娘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知道她已经恢复了健康,也就不再免强。“大娘,我们到寨子里走走看看,等会回来吃红薯大餐。”她牵着冬冰的手走出了院子。
冬冰一脸忧虑,“王大娘住的是危房,土坯墙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倒塌下来的危险。咱们得帮她想想办法,让她有个安心的家。”
“我悄悄地邀约你出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王大娘肯定不愿意搬到养老院,咱俩也不可能为她另外修建上一幢房屋。只能想办法加固一下开裂的墙体,修缮一番屋顶。”
冬冰自小生活在大山里,每年他家的屋顶,就是他和舅舅一起修葺。他也参加过和村民们一起夯实土坯墙。
星语在一家商店里,为王大娘买了五十斤的两袋大米,还买了两桶三升的菜籽油。
冬冰扛起两袋大米,星语提着两桶菜籽油,俩人兴高采烈回到了王大娘家。
王大娘激动得热泪盈眶,一身颤颤巍巍,“你俩真是菩萨心肠!真是俩个好心人耶!”
冬冰把大米倒进了王大娘家的米缸里,“大娘,你不用客气。以后我俩就是你的儿女,我们会经常来看望你老人家。我们现在先帮你修缮一番危房,让你住着更安心。”
老太婆感激涕零,“娃崽!我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已经快到了古稀之年,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不必修缮了。”
星语紧紧拥抱住王大娘,柔声细语,“大娘,你身体硬朗,至少可以活到一百岁!”
王大娘自从老伴去世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白天看看鸡鸭、喂喂猪,一到天黑就躺在床上,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或许天堂里没有孤独和寂寞,她又能和老伴相聚。她不想修缮摇摇欲坠的房屋,就让坍塌下来的废墟把她掩埋,还省得麻烦村民。
她也不想住进养老院,必竟这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和眷恋。
冬冰说干就干,他卷起袖子和裤筒,他先砍了几根长木料,撑住就要坍塌的山墙。然后挖土加水合成稀泥。
星语负责把稀泥铲进水桶里,提到冬冰的面前。两人如同两个泥水师傅,有条不紊为王大娘修补着墙上的裂缝。
王大娘在院子里追撵着一只又大又肥的花母鸡,她想杀上一只老母鸡,招待可亲可敬的两个好少年。
可是老母鸡窜来跳去,王大娘始终碰不到它的一根羽毛。她招呼冬冰和星语过来帮忙,“你们先停下手里的活计,过来帮我抓住这只老母鸡。”
这群老母鸡就是王大娘的钱袋子,她全靠卖上一些鸡蛋,然后再买回一些油盐酱醋茶生活必需品。
冬冰和星语相视一笑,俩人也帮忙着王大娘去抓鸡。大母鸡似乎也知道它在劫难逃,它使出浑身解数东蹿西逃,让三人全部扑了一个空。
冬冰和星语有意放大母鸡一条生路,他俩不想断了王大娘的钱袋子,始终和大母鸡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蓦地,王大娘向前一扑,一把抓住了大母鸡,“这回看你还住哪里逃?”
星语舍不得让王大娘杀了这只大母鸡,她眼前一亮,计上心头。“大娘,我帮你抓住鸡脚,你去拿菜刀。”
王大娘转身走进了厨房,星语松开了手,大母鸡一下飞上了屋顶,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星语佯装惋惜,“真是眼看就要进口的美味,却让它给逃跑了!”
王大娘一脸无奈,手里紧握着菜刀站在房门口,“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连只母鸡也抓不住。”
星语柔声说道,“大娘,或许是大母鸡命不该绝,它还想多为你攒上一点生活费。”
“可是家里一样菜也没有,怎么招待你们呢!你让我如何安心?”
星语毫不介意,“大娘,你千万别客气!我俩最喜欢吃红薯饭,现在我们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味,肚子里都呱呱叫了!”
王大娘无可奈何,“既然大母鸡也被你放跑了,只能随便吃上一餐红薯饭,等到下次再好好款待你们。”
冬冰和星语洗干净了手上的污泥,走进了伙房。木桌上摆着一碟腌萝卜,一碟腌豆腐和一盆青菜汤。
王大娘一脸难为情,“只能委屈你们俩个孩子了,吃上一顿粗茶淡饭。”王大娘说着为他们每人盛了一碗红薯饭。
星语从未见过红薯饭,她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再也禁不住美味的诱惑,拣了一块红薯放进了嘴里,连连夸赞,“大娘,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可口。以后我们一定要经常来你家蹭饭吃,让你老人家赶也赶不走!”
星语自小就喜欢素食,不喜欢大鱼大肉,这红薯饭就是她的最爱。
王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自从老伴去世后,家里第一次来客人,还是俩个心底善良的好少年。
“既然你们喜欢吃红薯饭,你们有空就来看望我这个孤老婆子,我别的没有,却能让你们把红薯饭吃个够。”
冬冰的老家地处深山,村民们也会偶尔吃上一顿红薯饭。但是他天性爱吃肉,不喜欢吃清淡的食物。
既然星语都对红薯饭赞不绝口,视为美味佳肴。他也只好狼吞虎咽,把红薯饭当成了山肴野素。
星语扒上几口红薯,搛上一点腌萝卜,吃得津津有味,如同在品尝满汉全席。
王大娘看看如花似玉的星语,又瞅瞅英俊潇洒的冬冰,如同在欣赏两幅年画。“孩子,你们不但救了我一命,还帮我修缮了大半天的房子,可是我还不知道你们姓啥名谁呢!”
星语轻声说道,“大娘,我叫星语,他叫冬冰。我俩是同学,也是好朋友。”
王大娘喃喃自语,“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河里的冰快。星星的光亮映照在晶莹剔透的冰块上,应该是一幅多么绚丽多姿的画面。”
星语两腮绯红,“大娘,听你说话文质彬彬,你年青时一定看了不少书吧?”
王大娘没有回答星语的问话,而是用抑扬顿挫的圆润声音,朗诵着一首小诗:
“银河闪烁万颗星,
犹似无数小精灵。
冬来湖面千层冰,
星光冰块连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