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跟着橘月沿着着小径前进，他们穿过一层薄膜，如同出掀开一层轻纱。

深林里的昏暗被淡淡的柔光取代，人沐浴在光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之前因为浓雾而造成的沉郁，也随之消散。

在外面看，白光另一头似乎是一个广阔的世界，只有到了里面才发现那里连宽敞都称不上，是一条小小的通道，。

和水族馆里面海底隧道有些类似。

四周由薄薄的光壁包裹着的。

一边是沐云两人所行走的狭小的地方，另一边则是无边的涌动的黑暗。

深浅不一的黑暗，千万种的黑暗。

沐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黑暗也有那么多，它们翻滚着，变换着不同的形状，一会儿是一张惨叫的女性的脸，一会儿是一闪而过的邪恶笑容。

恍惚间，在里面像是有某种难明低语在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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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不是存在于世界上的某一种语言，听起来像是人噩梦时说出的无意义的呓语。

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疯狂和无序。

它怪异而可怕，但是又让人不禁去倾听，去探究。

“那些是什么？”

沐云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黑暗。

“那是失败者的挣扎。一群追逐着虚幻之物的徒劳的努力。”橘月嗤之以鼻地说道。

“是它们制造空洞？”

“不是，它们只是一颗颗棋子。他们自以为高高在上，但是到底不过是一群可怜虫。”

“那是我的敌人吗？我要做什么？”沐云又问。

“你不需要做什么？你这小身板小胳膊能做什么？你还想做什么？你只要活着就行了，苟住就好了。”

橘月又说出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而后又不忘嘲讽沐云一句。

橘月无时无刻，不是在怼沐云，就是走在怼沐云的路上。

“我能打你吗？”

“你能打得过我吗？别发白日梦了。”橘月高冷地给了一记白眼，“就算我让你一只爪子，你也打不过我。我就在这里告诉你，你现在连一只猫都打不过。”

说着，它扭着身体，走起了猫步，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转着，慢悠悠往前进。

还真是瞎眼。

一只猫能够到这种程度也是种天赋。

沐云不由地吐槽。

至于橘月所说的话——

那是信一半就好了。

隧道并不长，沐云和橘月两人走了十分钟就快到了出口，可能因为快到达终点的缘故，之前摸摸跟在他们身后的灵发生了一阵的躁动。

一时间各种可怕的声音响起。

它们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沐云的耳朵生痛生痛的。

橘月显得有些不耐烦。

“叫什么叫！”它回头对着那些灵怪怒斥，“你们鬼叫什么啊，能不能好好说话。要是不能就给我好好地闭上嘴。”

说着，它的瞳孔中闪烁起淡蓝的光。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仿佛被手捏住脖子的鸭子那样，那些灵的眼睛鼓鼓地胀起，露出畏惧和痛苦的表情。

“听得懂人话吗？要是明白，你们就给我闭嘴，不然就给我去死！”

橘月再次不耐烦地说道。

“嗖”的一声，灵纷纷地地闭上了嘴巴，拼命对地着橘月猛点头。

虽然不通人性，但是嘛，生存本能这回事无论是人还是灵都是共通的。

求生欲贼强的。

“那就好了。”橘月满意地点头，“出去时候不要一窝蜂的出去，给我排好队。你们虽然是鬼。也给我做好鬼样，明白吗？”

灵再一次地整齐划一地点头，然后就真的自觉地像小学生那样排好了队。

当他们走出通道时，迎面一阵冷冽的阴风吹来。

它拂过沐云的皮肤，夺去上面的体温，如同一对冰冷的手指擦过，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四周温度低的可怕，身边的空气都凝结成了淡淡的雾气。

头顶的天空被合拢一片灰色的云朵遮蔽着，只有朦胧的月色从云层的缝隙透出，投落在地面，映照出一块块怪异的阴影。

风越来越大，远处的山林吹来，发出呼呼地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郁。

显然，天气并不好，仿佛要下雨似的。

沐云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狭窄的小巷，脚下是由泥石压实的地面。

举目四周，尽是草顶木结构的低矮的房子，上面铺着一层层枯黄的茅草。房子的木门紧紧地闭着，它们静静地占据着黑暗的一处角落。

窗户上满是污迹的玻璃在月色中反射着不定的光芒，如同一双浑浊的眼眸，正注视着沐云这个外来者。

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

沐云本以为.......以为这个世界会更加的诡异，或者更加地奇幻。

是和他所处的世界完全相异的世界。

本来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面对强大的敌人，未知的恐怖。

可这里太平常了。

虽然周围萦绕着一种不详的气息，远处不时有白色的虚影闪过，有低沉的叫声从远处传来。

四处显得阴深恐怖。

但那又怎么样？

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

沐云正是做这行的，更诡异的情况他也见过。他常常和它们进行亲切的交流，虽然用的是拳头。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也是称得上另一种的不打不相识，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里没有一丝人的气息，老旧木门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被荒废了很久。

“还真是熟悉的气味。”

沐云望向远处，一处被黑暗所吞没的巨大的宅邸。

“是地狱黄泉的气息。为什么到了异世界，我还会遇到这种东西？”

黄泉。

每次除灵，要是遇到比较棘手的委托时，这玩意十有八九都是诱因。在他的世界，黄泉与现世的界限有时会出现暧昧的模糊。

原本没有多大的事情，一旦和它沾上关系，难度都会成倍地增加，要完美解决都要耗费更大的功夫。

话说到这里，沐云又想起鬼灯，想起每次自己搞定委托后，负责这一块的这个混姗姗来迟，收拾残局的情景。

要是沐云问他。

他就会目无表情，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回答:有免费又好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说真的，在这个陌生地方，沐云倒是有些想他了。要是他在，事情会变得简单多了。

这时在小巷的转角，老熟人又出现了，它们穿着粗糙的麻衣，手里拿着草叉，摇摇摆摆地想着沐云走来。

它们走得很慢，口里嗷嗷地叫着，露出黄泥色的牙齿。

恶心。

“好久没运动了，就当帮这里收拾一下垃圾吧。”沐云松了松肩膀，“就从你开始吧。”

可还没等他走上去，几十个白影比他更快的冲到那些灵面前，也不管其他，它们一窝蜂地冲上去，把几个灵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对其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沐云甚至可以看见那几个灵一脸蒙蔽的样子。

兄弟，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大概就是它们现在的想法。

然后，在它们还不清楚状况的时候。

它们被围殴了，遭受了惨无人道的社会性的毒打。

原本干瘪瘪的脸，这时更是被捶得差点扁了，整个灵在地面翻滚，发出悲惨的叫声。

可谓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沐云仔细一看，那施行如此暴行的人，不是刚才跟在几人身后的灵吗？

而且有几个看来就是有练过的，简直就是招招都是往要害的部分去。

在打完后，它们又慢悠悠地回到橘月身后，整整齐齐地排好队，向它露出讨好的笑容。

喂，你们不能不这么真实啊？

你们是灵而不是天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