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一个县的消失(一)
丁选武艺虽好,但手下却是一群乌合之众。面对冲上来的一众匪徒,县寺护卫无奈之下只得还击。这一交手才发现敌人不过尔尔,最后由反击变成了追杀。县寺护卫一路追赶,与朝县寺走来的韦铭相遇。
韦铭正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都是麻衣葛布,多是平民。地面上的尸体如此之多,甚至找不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韦铭抬起头,质问道:“匪徒不堪一击,你们为何坐视他们杀人?”
“你又是谁?敢来管爷爷的事情。”说话之人,便是之前将石仲卿驱赶出院落的县寺护卫。
韦铭不理他,而是问向其他县寺护卫:“你们是否坐视匪徒乱杀平民?”
“便是坐视了,你又当如何?”
韦铭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看这县寺护卫多舌,一副冷血模样,直接将霜刃送入那县寺护卫的心口,大喊道:“那便要付出代价!”话音刚落,霜刃已经从县寺护卫的心口拔出,归鞘。
那名县寺护卫便直接倒在地上,一阵抽搐死去。
韦铭盯着其他县寺护卫,县寺护卫们却并没有一个人想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一来,他们被韦铭的凶悍震慑住了;二来,却是因为羞愧于回答韦铭所提出的问题。
大街之上,一片寂静。
却传来孩子的哭声:“娘亲,我要喝水。”
这对口渴的母子,竟是因为不那么重要,在这场动乱中,逃过了一劫。韦铭走上前去,看到县寺大门前放着一桶清水,便拎到抱着孩子的母亲面前,趁着母亲给孩子喂水,韦铭问道:“你们为何站在县寺大门外?”
孩子的母亲道:“护卫们不让我们进县寺,我们待在外面尚算安全,后来匪徒来了,他们杀人,我只能护着一毛,以为自己也会死,不成想没有死。另一个护卫自己儿子的母亲运气不好,被一个魁梧的凶汉子给逼死了。”
韦铭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石母尸首,叹息一声,对一毛的母亲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一毛的母亲大喜,抱着一毛,小心跟在韦铭的身后。
石仲卿从地上爬起后,来到县寺大门外,来找石母的尸首,看到韦铭身后跟着一对母子,对韦铭道:“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不仅要拯救我那生活不如意的妻子,现在连一对陌生的母女也要救。谁能想到,堂堂的孤狼韦铭,居然是妇女之友呢?”
韦铭看着石仲卿肿成了猪头的脸道:“你若再这样说话,我就揍你。”
石仲卿苦笑道:“韦大侠,就请你也帮帮我吧,我不愿意和县寺中那些冷血的人为伍了,请求你收留。”
“你母亲怎么办?”
石仲卿指着四周房屋燃烧起来的大火道:“一把火烧了就是。温县现在可不缺火。”
韦铭点了点头道:“那你便跟上来吧。”
韦铭继续往前走。石仲卿则抱起石母的尸首,追上韦铭,跟在他的身后。
地面之上竟是有十多个装死的人,听到了韦铭与石仲卿的对话,当下一个个竟然从尸体堆里爬起,陆陆续续跑到了韦铭身后。明明此时县寺大门已经无人护卫,随时可以进去,但他们还是坚决地跟着韦铭,一路来到了客舍。
刘兰芝见到石仲卿抱着石母的尸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间愕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最终她选择什么也不说。
对于石母的死,她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与其说一些不恰当的话,沉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便如当时初见面时那样,彼此尴尬一笑,刘兰芝正准备找借口离开,石仲卿道:“你家人都在县寺中,无事。”
刘兰芝微笑道:“多谢你告知。你……请节哀。”
石仲卿点了点头。石仲卿看到客舍中也住满了人,与县寺不同的地方在于,里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富贵者有之,贫穷者有之,他们无差别地住在客舍中,
刘兰芝将自己睡觉的席簟拿了出来,交给石仲卿,石仲卿便将母亲尸首放在席簟上,依旧候在客舍的大门外。但却与在县寺的感受不同。
古代的县城并不大。温县长宽各两里,因此把还活着的人聚集到客舍来,并不难。韦铭回到客舍后,便挑选了一支丁壮,去铲除城内的匪徒,他们原本都是许干安排在城中的内应,指望烧杀抢掠一番后,便去配合城外的匪徒一起攻城的。
但最终被韦铭带领车队护卫与选拔的丁壮联手打击,温县内部的匪乱被逐一歼灭。
……
即便在夜晚,许干也没有停止进攻温县。
温县城内每多一股浓烟,许干心头便高兴一份,这意味着城内的叛乱进展的很顺利。
温县县令看到城内的局势后,也十分召集,但如今,县卒们都被牵制在城墙之上,根被无法分兵遏制城内的混乱,只能寄希望于温县百姓自救了。
许干看到,温县城内大火是蔓延了,浓烟是多了,但却并不见城内的人发出信号,与自己配合,里外夹击温县。
一直到天明,都没有信号传出。
许干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温县已经烧了一夜,此时温县城内的浓烟、火光都已经无物可烧,一一熄灭。
许干判断了行驶,对手下道:“撤吧,不能指望丁选了,城内一定出现了别的情况。”
匪徒们鸣金收兵。正准备要撤退,却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许干朝后面看去,却见到一支都尉兵正朝他们冲了过来,前方的是骑士,后面跟上的是甲士,紧跟后面的是材官。足有五六千人。
许干大声叫骂道:“我们被骗了!”
许干叫骂着,拔出剑,想要冲向都尉兵,做螳臂当车之举,却被曾经与许干一起在泗水亭共事的亭父拉住手道:“保得性命,未尝没有报仇之时。”
在亭父与其他几个心腹的帮助下,许干脱掉了身上的甲胄,军队草创,他与手下兵卒的区别,也仅仅在与身上的这身甲胄了,一旦脱去,混入逃跑的兵卒中,官兵便认不得。
都尉的骑兵一路追击,不断挥舞手中的长柄环首刀,大杀特杀,还活着的匪徒则被驱赶进了大河中,淹死以及被弩箭射死许多。
许干游到了对岸,此处身边只有亭父以及另外两个心腹,其余还活着的人,都四散逃离了。许干看着大河上漂浮的同乡尸体,欲哭无泪。
他发誓,一定要让“哥哥”为自己的谎话付出代价,“哥哥”明明告知都尉兵正在太行山剿匪的,至少三天才能到达温县。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哥哥”所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