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W1108粒子的来源，专家组的分歧很大。

汪洁坚信它来自暮色星，是魔法世界的一种基本粒子。虽然在主观感情上，她并不想承认自己的观点。因为这种物质和黑核物质组成的稳定结构对人体是有害的，而这似乎间接证明了徐小东等人已经死亡的事实。

高成景则认为这种粒子并非魔法世界的物质，而是来自于空间隧道。空间隧道的打开需要黑核物质，而W1108粒子组成的物质中包含了黑核物质，这似乎可以证明它们都是来自于空间隧道。要维持空间隧道的平衡，这两种物质必须达到平衡——至于空间隧道中为什么会有这种物质，暂时不得而知。

有人对他的观点提出质疑：异星基地开启空间隧道时保持平衡的只是黑核物质，它本身就可以使空间保持平衡。

高成景则认为那并非黑核自身达成的平衡，空间隧道中应该充斥着W1108粒子。由此他得出了另一个结论，所有穿过空间隧道的人都会受到伤害，但只要别停留太长的时间，应该不至于要了性命。

因为他最后的一句话，赵乾特地派遣了一些生物学家参与了一些实验。其中带头的一名生物学家名叫王绘，北京大学细胞生物学博士研究生毕业。

她来异星基地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这两年里她一直在做太空育种方面的研究，但得到的成果却并不算多。最近几个月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要继续从事以前从事的转基因研究了，但报告还没有提交上去，赵乾就将她派遣到二区来了。

二区研究的事情整个异星基地没有人不知道，空间隧道实验这样尖端的科技让不少人都很眼红，但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进来。王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派遣到那里去，但这足够让她激动了，以至于在出发前的晚上她失眠了。

后来她将失眠的原因说给了同事，结果自那之后她就成了基地的笑柄，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告诉同事，她以为二区在空间隧道里抓住了一个外星人需要她研究……

王绘见到汪洁的时候还是很惊喜的，因为汪洁虽然在基地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但名气却很大。并且汪洁深居简出，很多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也增加了她在别人心中的神秘感。

王绘原本想和她和张影的，但谢雨霏用眼神示意她最好不要，最后她放弃了这个打算。

她和谢雨霏早就认识，谢雨霏喜欢去一区食堂吃饭，他们一起吃过数不清的饺子。当然在吃饭的时候，她们没少谈起汪洁——后来王绘才明白，她对汪洁的崇拜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她和谢雨霏饭桌上的谈话。

王绘和她的团队只有3个人，他们的任务是测试黑核物质和W1108粒子对生物的伤害程度。她的实验室设置在异星基地一楼，虽然那里光线不好，但她乐在其中。对她来说，那简直是一件美差，很多人挤破头想来研究这东西，没想到赵乾轻而易举就把这个任务给了自己——或许是赵乾发现她最近状态不佳的原因吧。

闲暇的时候，她会来到二楼和谢雨霏聊天。有时候遇到汪洁，她会很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对方也会回报给她微笑，这让她很开心。她今年也已29岁，但心理年龄还在25岁以下，这是谢雨霏对她的评价。

原本她想多拖点时间，谁知道结果很快就出来。这多少让她有点失落，因为这意味着她马上又要回到一区去做那个枯燥的太空育种研究去了。谢雨霏说她是这世界上第一个嫌弃自己研究的太快的科学家。

她的研究报告提交给赵乾后，引起了空间隧道专家组更为激烈的争论。

赵乾组织了那次会议，但汪洁并没有参加。她告诉赵乾，专家组只会吵架，不会办实事。这话赵乾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但会议结束后，他亲自来二区找到了汪洁。

她的脾气越来越倔，所以他并没有谈论会议商讨的内容，而是直接询问她的看法。

“我还是那个看法，”她说，“它们都来自于魔法世界，甚至很有可能其中一种来自于静星，另外一种来自暮色星。”

赵乾不知道她是不是按照两种物质的颜色来说的，不过这种可能也并不能排除。

“那王绘得出的结果该如何解释？”赵乾问着，看了一眼不远的王绘，发现她正在和谢雨霏说着什么悄悄话。

“我们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和我们的生理特征是一样的。”汪洁说。

“也就是说，你认为他们的细胞和我们不一样？”赵乾问。

汪洁将手里的一沓资料放到桌山，说：“对，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能存活在那样的环境的里的一个重要原因。”

赵乾沉思了片刻，说：“测试结果表明，植物可以和你发现的那种物质共存一段时间，难道说魔法世界的人和我们的植物一样？”

汪洁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今天没有带烟。

“王绘，这是你的专业，你来说说想法。”汪洁说。

汪洁和王绘就这个问题也已经探讨过好几次，此时看她正要离开这里，便冲她说了一句。王绘听她这么说，转身朝这边走来。

“严格来说，其实他们不能算是共存。”她想要纠正赵乾的一个错误，“植物细胞可以存储那种物质。”

王绘发现W1108粒子组成的物质以及其携带的能量可以安然无恙地存在于植物细胞中，但对动物细胞却有破坏作用；黑核粒子组成的物质对植物也有破坏作用，但当它们和W1108粒子组成稳定物质时，却又可以和植物保持暂时的和平。

“所以这种物质极有可能存储在某种植物细胞内，至于它们从哪儿来的，无从得知。”王绘说。

“或许这只是一个偶然！”高成景突然走了进来，拄着一根拐杖。

“确实，这真的很奇特，奇特到让人难以置信。”王绘说，“它们可以存储在植物细胞的中央大液泡里，但却无法存储在动物细胞的小液泡里，可这在本质上区别并不大。”

王绘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些困惑。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高成景说，“它们能存在于植物体内，不一定表明它们本身是存在于植物体内的。”

他冲谢雨霏问清徐东房间的位置，不再理会他们，径直朝二层宿舍的方向走去。他是来找徐东的。

他说的话并非没有可能，因为王绘并没有发现W1108粒子组成的物质对植物有什么用。

大家陷入了沉默，W1108粒子的来源成了一个谜团。

徐东已经在宿舍里呆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高成景远远地就听到了他的电脑正放着一首歌。

他敲了敲门，很久后，徐东才出来开门。

高成景发现徐东只穿着一件背心，面色枯黄，眼圈发黑，显然是没有好好休息的模样。此时他正看着高成景，不知道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我可以进来吗？”高成景问。

徐东侧身让出一条道来。高成景拄着拐杖走了进去，自顾自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笔记本电脑上的歌声依旧播放着，高成景发现唱的是英文，他听不懂在唱什么。

“找我什么事？”徐东问。

“没什么，就看看你。”高成景嗅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香烟和汗渍的味道。

徐东打开窗户，开始收拾屋子。

“你不用麻烦，我一会就走。”高成景一边看着垃圾桶外堆积的垃圾，一边说。

徐东听他这么说，便也坐在了椅子上，和他面对着面。高成景看见他的电脑打开着，但上面除了一个播放器什么也没有，而电脑旁的烟灰缸里，香烟还在燃烧。

“很好奇你最近在研究什么，所以过来看看你。”他说。

徐东没有说话，的确，他最近和其他人见面的次数确实减少了，这会让别人生疑。

“没头绪，什么也没有研究。”他说。

高成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他知道徐东在撒谎。徐东之前几乎只和汪洁交流，但现在和她也疏远了不少。

“我不知道你在研究什么，”他说，“如果不能解决的话你可以和我们商量一下，毕竟我们彼此之间没有保密的必要。”

徐东低着头默不作声。

高成景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口，眼看就要离开这里。

“对了，”他看着徐东的电脑，“这谁的歌？”

徐东怔了一下，说：“平克·弗洛伊德。”

“好听吗？”

“还可以，不过我更喜欢他们专辑的封面。”

“哦，好吧。”高成景走出门，消失在了走廊里。

徐东起身关上门，望着电脑一动不动。他确实很自责，但有些秘密是无法和别人分享的，不然为什么称之为秘密呢？

他坐在了电脑前，在《Brain Damage》的歌声中，继续投入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