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桐定位到了章照阳的位置，此时他正走在前往旅馆的路上。虽然展桐不知道他之前被带去了哪儿，但此时的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多谢。”展桐说。

“不用客气，况且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程棠说。

“好，那再见了。”展桐知道她什么也不用说了。

“稍等，展博士。”程棠说，“我想和你谈谈未来的发展问题。”

“什么发展？”展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新天际公司的发展。”程棠说。

“我已经不是新天际公司的人了，程先生。”展桐尽量让自己客气一些。

“不，展博士，你可以这样认为，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他问。

“当然。”

“虽然网络在很早以前就出现了，但网络世界还是靠新天际公司建立起来的。你现在是网络世界的主宰，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也是我们新天际公司的人。”他说。

展桐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不由地笑了起来。

“程先生，我只知道网络世界现在的发展靠的是我们自己。”她说，“我也希望你不要沉浸在过去，毕竟那都是历史。”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程棠说，“我们谈谈网络世界的发展。”

“这样吧程先生，如果你将我的大脑归还给我，我们谈什么都可以。”展桐说。

“这个……大脑的事是方震名告诉你的吧。”程棠说。

他告诉展桐，方震名说得话未必是真的。虽然新天际公司研究的领域极为广泛，但不符合法律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也正是因为我们的研究领域太过广泛，所以往往会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传言，你说的这个就是其中之一。”他说。

“好吧，我们暂且不谈这个问题。”展桐说，“你刚才说不符合法律的事你们是不会做的，那我问你，你们将我带入网络世界，是符合法律的吗？”

那边安静了片刻，程棠似乎在思考什么。

“展博士，说实话我们不会随意将任何人带入网络世界。”他说，“我们谁也没有料到泰伦和范先生会对你不利，事情发生之后，我们也曾全力抢救，可惜，你的气息却越来越衰弱了。”

为了让展桐活着，他们只能将她带进网络世界。在展桐昏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征求她的同意，所以他们擅自采取了措施。

但展桐记得范先生说过的话。她当时仍然有希望活着。而且，即使他们无法征求自己的意见，他们也可以征求她父母的意见。

程棠说，“当时的情况已经耽误不起，如果我们联系你的养父母，如果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此时和我说话的就一定不是你了。”

“你似乎说得很有道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敢说你们的所作所为是符合法律的吗？”展桐再一次问到了这个问题。

“展博士，如果我说我们的所作所为是被允许的，你一定不会相信吧？”他说。

“被允许？”展桐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和他说这个问题。

“不错，展博士应该知道自己是基因编辑人吧。基因编辑技术很早就以前就被禁止了，但对基因编辑人的研究却到现在还在继续。”他说。

这些展桐当然都是知道的，不过对基因编辑人的研究无论在法律上还是伦理上，都是不被允许的。

“如果展博士认为我们公司冒天下之大不韪做着法律禁止的事，那你确实想得太简单了。”他说。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联盟政府不会阻止对基因编辑技术的研究。虽然最终证明基因编辑技术确实有其弊端，但它的优势也很明显。联盟政府相信其他政府并没有放弃对这项技术的研究。为了在这项技术中获利，也为了让联盟政府不会在这项技术上太过于落后，他们便将对此的研究交给了科研实力最为雄厚的新天际公司。

“所以，你们就可以将我丢进网络世界？”

“展博士，丢这个字用的一点也不恰当。因为你是基因编辑人，所以我们对你的研究确实是符合流程的。”他说，“最初的时候我们将你的命运交付给了科研部，我们并没有想到泰伦会对你不利，让你受了点苦，我很抱歉。”

“好，那我问你，你们有没有监测我的大脑？”展桐问。

“你的大脑被销毁了，所以我们没有能力监测。不过科研部或许会对你的意识进行监测，但我保证我们知道的信息不是你知道的全部。”程棠说。

展桐不知道对方说的这些话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不过现在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要得到真相，那一定要亲自去寻找。

“展博士，大战在即，我们当然希望你和军方的联系能够紧密一些，但我们也希望你能将一些情报告诉新天际公司，毕竟我们和军方也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在人类和平这件事上，我们和所有人的利益都是一致的。”见展桐不说话，程棠继续说。

“既然你们在监测我，我想我没有说的必要吧。”展桐说，“如果你们有能力，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好吧，既然你不同意，我们当然不能强迫你。不管怎样，展博士，如果你觉得有什么有必要告诉我们的话，请一定记得告诉小王。”程棠说，“我未必经常在线，请你理解。”

“程先生，你今天告诉我的一些话，你不怕我在网络上发布出去吗？”展桐最后问道。

“我和你说这些话本就是出于真心，我希望我们是真心换真心的。此外，没有证据的言论，根本不可能引起太大的反响，何况是战时呢？”他说，“而且，我想普通人更愿意有人替他们去死，基因编辑人也好，克隆人也罢，只要有人替他们去死，他们一定会举双手赞成的……”

展桐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新天际公司真的以此来解释的话，没有人会反对吧。

她离开了新天际公司，再次来到了“刑天之斧创”的身上。通过这个格斗机器人的眼睛，她看到章照阳正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片刻后，他试图给展桐发送一些信息，但最初却仍然将手臂放回到了远处。

展桐向他发出了对话请求。

章照阳从床上了跳了起来，展桐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展桐，我刚才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他说。

“哦，有什么事吗？”原本是她发送的通话请求，但她不知道该如何提到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我刚才被新天际公司的人带走了。”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对话有什么不对，过去的很多次对话，展桐都会说到那句话。

正如展桐所想，新天际公司的人带走章照阳确实和询问吴的事情有关。不过章照阳并没有说实话，和展桐一样，他也记得吴当时说过的话。

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显然很不满意。他们采集了章照阳的血液样本之后，就放他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采集血样，这有点莫名其妙，他们不会是怀疑吴藏在我体内了吧？”章照阳困惑地说。

“应该不是吧。”展桐说，“他们可能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基因编辑人。”

“基因编辑人？”章照阳有些意外，“现代社会还有那种人吗？”

“我想他们对这个概念的定义和你想的有点不一样，”展桐说，“如果你的祖先有人曾是基因编辑人，那你可能也算这样的人吧。”

“可是他们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管我是还是不是，我本来就和吴没有任何关系。”章照阳说。

“你说的很对，”展桐说，“那就这样吧，我去忙了，你保重。”

不等章照阳说什么，展桐就挂断了电话。她看了看时间，发现对话的时间恰好是三分钟。她对刚才他们两人的对话信息加了密，她知道新天际公司要破解对话内容的话，正好需要三分钟。

不过在切断信号之后，展桐有些意外的发现对方并没有对他们的对话进行破解。她猜测这和程棠有关，不过具体有什么关系，她也懒得想了。

展桐决定为章照阳寻求庇护了，她可不想让章照阳被丢进网络世界来。她知道对方完全有这个能力，因为如果他们说章照阳是基因编辑人，那他就一定是基因编辑人！

想到这里，展桐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基因编辑人了。或许他们只是找了个借口将自己抛进这个虚拟世界了吧。

或许，她真的需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了。其实在以前她也曾很多次地想要这样做，可内心的抵触情绪让她一直以来只是想想而已。

或许她真的恨她所谓的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