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柳絮仔细研究了爱妻的通讯录，试图找到连结夏夕夕的关节点。她从通讯录里随机挑选了两个女同学的名字，按照记录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柳絮伪称是猎头公司的要了解一下夏夕夕的情况。这两个同学都声称和夏夕夕的关系很一般，双方在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有联系了。她们建议柳絮直接打电话给方明光――他和夏夕夕不但是同学，现在还是同事！柳絮当然不会傻到去联系方明光――挖人家墙脚的事只能秘密进行，怎么能自投罗网呢？！就在柳絮焦头滥额，打算放弃时，岳母打电话说是想外孙女了，让她带着星儿去川大的教授楼一趟。没想到柳絮对岳母的造访，竟然给整个事情带来了转机。

岳母住在川大教职员工宿舍区的18栋教授楼的一单元一楼101房。这套198平米的四居，二个卫生间的房子是川大分给岳父林百川教授的福利住房。6年前以每平方米2000元，将近四十万的价格出售给时任川大工学院计算机一级教授的父亲。老两口都是教授，每月的工资，奖金加起来有3万多。他们平时除了买书，没有什么开销，所以加上岳父给校外计算机和软件公司做项目的提成，老两口有差不多250万的存款。所以，他们拒绝了我和爱妻资助的建议，不但自己掏钱买下了这套房子，还花了20来万进行了精装修!

整个装修都是岳母找成都一家有名的装璜公司设计和监理的。古色古香又不失现代感。客厅，饭厅，厨房被打通，形成了现代的开放式结构，但是家具和地板都是仿古的红木家什，框架结构的承重柱和门框都用红木板包裹着，木板上还雕着精美的花鸟图案。四间卧房只保留了一间主卧和一间客房，其余两间打通做成了布满高及天花板大书架的书房。两个卫生间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地面，配上高能取暖灯，高雅舒适。与主卧相连的卫生间还放置着我和爱妻送到按摩浴缸。岳母和岳父由于长期教学和研究生涯，都患有颈椎病。所以，我和爱妻就买了一个按摩浴缸和一把按摩椅，好让二老在忙累了一天之后，能好好放松一下。

柳絮领着星儿按响岳母家的门铃时，岳母就坐在客厅内我们送的按摩椅上按摩着酸疼的腰背。

“来了，来了！”

岳母连按摩椅都忘记关了，就跳起身，打开了房门。

“外婆，外婆！”星儿甜甜地叫着，一头扑在岳母怀里。

岳母抱起星儿，高兴地，“星儿，想不想外婆？”

“想。做梦都想！”

岳母的脸上象盛开了一朵花，“乖，奶奶给你一个奖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袋巧克力，“今天只能吃两颗。吃完之后……”

“要漱口！外婆我知道啦！”

“知道就好！”岳母放下星儿，“星儿，今天晚上就在这儿吃饭吧。外婆给你做糖醋鱼和油焖大虾！”

星儿眨着亮闪闪的大眼睛，“外婆，你答应过给我买芭比娃娃……”

“买了！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芭比娃娃在书房呢，你自己去看吧！”

“谢谢外婆！”星儿穿过客厅，身影消失在走道里。

“柳絮，坐吧。喝茶吗？”岳母关上了房门问道。

柳絮有些局促不安地，“不麻烦啦。阿姨，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啦。”

“急什么？我还有话跟你说，坐吧！”岳母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

柳絮坐在岳母对面的沙发上，身子挺得直直的。

岳母拿起按摩椅的控制器，关上了开关，然后坐在按摩椅上，端起自己的茶杯。

“你在江涛那儿干的还开心吗？”

“啊……还好……”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

“我在忙着找公司的办公地点，准备公司的注册材料……”

“公司除了你还有谁啊？”

“还有一个技术总监叫赵天琪。他以前在天地网络是江老师的手下。他现在主要负责完善江老师开发的技术平台。”

“江涛……在忙些什么啊？”

柳絮迟疑了一下，“江老师，忙着在招人！他想给公司招一位CFO，不过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江老师很着急……”

“一个还没开张的小公司要什么CFO啊？江涛也真是异想天开……”

柳絮为江涛辩解道，“江老师是想在一年之内能为公司找到第一笔融资，所以……”

岳母撇撇嘴，不以为然地，“为了开公司卖了房子，那点钱也只能够他折腾一年的！他也是病急乱投医！CFO？有本事的谁愿意到一个小公司，而且还是跟着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人一起干？你们江老板干技术，当学者也许是一把好手，可是论起做生意，经营公司，他就是一个废物！也就是我那可怜女儿眼拙，才会相信他！”

柳絮低下头，“……”

岳母瞟了她一眼，“怎么不说话啊？”

“其实江老师他……他……”柳絮本想为我辩护，可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说啊，怎么不说啦？我帮你进入江涛的公司，就是为了让你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你有什么话尽可以在我面前放心大胆地说！”

柳絮脸色有些难看，打消了为我辩护的念头，“我是说……江老师其实有个合适的人选……叫夏夕夕，和林欣姐是大学同学，现在在天地网络做CFO……阿姨，你认识夏夕夕吗？”

“夏夕夕？我当然记得！她来过我们家一次，是个清秀，聪明的姑娘。长得也还算是漂亮！听欣欣说，夏夕夕学习很好，是班上的第二名，仅次于欣欣。她们算是竞争对手吧！学习上竞争，就连爱情也竞争……那次她来我们家就是向欣欣示威，挑战来的……”

柳絮吃惊地，“挑战？难道夏夕夕也喜欢上江老师了？”

岳母鄙视地，“江涛哪够格啊？！他呀，也就是我们欣欣瞎了眼，才会看上他！怎么夏夕夕现在在天地网络当CFO？”

“是啊。夏夕夕以前在高盛（亚洲）当高管，听说是方明光为了天地网络在美国上市特意把她从香港给挖过来的！”

岳母表情有些失落，“高盛亚洲？看来这个夏夕夕混得还不错啊！说起来，欣欣在大学就是最优秀的，要不是碰到江涛这个倒霉蛋，欣欣就不会患绝症，英年早逝！这太不公平啦！太不公平啦！”

“欣欣姐患绝症是没办法的事……江老师，辞了工作照顾欣欣姐……”

“柳絮啊，你不知道……欣欣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投行的工作本来就忙，为了支持江涛创业，欣欣又忙工作，又要照顾星儿和这个家。她太操劳的！我问过医生，胰腺癌就是累出来的啊！”

柳絮看到岳母的神情很激动，转移着话题，“阿姨，你知道谁和夏夕夕交往最多？”

“这我哪知道啊？我和她只见过一面。不过，楼上于教授当过欣欣她们班的班主任，我听欣欣说，夏夕夕上学时没事就往于教授家跑，想必她们的关系应该不错。不过，柳絮啊，你说说这个江涛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啊？”柳絮没反应过来。

“欣欣尸骨未寒，他就急着要把欣欣的情敌拉到公司，他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说……”

柳絮哑然，低声附和地，“阿姨，说的对……”

“我就知道这个江涛不能让人省心。柳絮，你替我盯着点。他要是出什么妖蛾子，你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柳絮没吱声，“……”

“你在医院呆不下去，找到我，让我帮你进入江涛的公司，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我帮你可是有条件的……你可不要忘了啊！”

“啊……”

柳絮心想，看来她这个“间谍”的身份算是摆脱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