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法院的门厅，梁诗成歉意地冲惊魂未定的柳絮欠欠身，“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想到，对方律师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

“我……没事……你公司还有事，你就先回去吧。”柳絮故作轻松地杨扬手。

我，夏夕夕，赵天琪和夏东东围在周围，都看出柳絮的眼中隐藏着浓浓的悲哀。

油腻男律师和女助手并肩走了过来，他们低声交谈着，显然对刚才法庭上出现精彩攻防战很得意、律师看到了柳絮和我们在一起，得意洋洋地招了招手。

夏东东突然冲了上去，揪住律师的衣领，对准他的面门就是一拳，“你这个王八蛋！”

赵天琪看到柳絮被欺负，本来也是义愤填膺，只可惜他比夏东东晚了半拍，可是还是冲上去一脚把律师踢翻在地。

律师的助手尖叫着，“打人啦！打人啦！”

我和夏夕夕还算冷静，上前将激动万分的夏东东和赵天琪给拉开了。

油腻男律师爬起身，鼻子上流着血，气急败坏地叫骂道，“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告你们！”

我冷冷地讥讽道，“你去告啊！反正你是吃这碗饭的，不吃真是可惜啦！”

梁诗成走上前，“打人？谁打人了？你好像是自己摔倒的……你当律师的千万不要诬陷好人！否则，坏了声誉，就没人敢找你打官司了！”

“梁董事长，你可不能这么信口胡说，我有证人，证……”

律师的助手看见梁诗成出面，知趣地撇下自己的老板转身跑向大门口。

油腻男激动地，“小汪，小汪，你给我回来！”

汪小姐好像没听见一样，反而加快了脚步。

“你大概不知道吧。汪小姐已经决定去我们世纪国际上班了……想打官司，我们奉陪。刘律师给他名片！”

梁诗成的律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傻傻的油腻男，“我在律师事务所等着你！”

“好，你们等着！”油腻律师狼狈不堪地走去。

梁诗成转向我，“江先生，可以跟你聊两句吗？”

我点点头，冲柳絮和公司的同仁说道，“你们先回公司吧！我自己打的回去。”

夏夕夕他们点点头，簇拥着柳絮走出了大厅。

“梁先生，我在车上等着你。”刘律师礼貌地说道，说完转身走去。

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和梁诗成面对面站着。

梁诗成看着我，苦涩地笑了笑，“柳絮变了，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她变得这么自信和坚强，可是我知道这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我对梁诗成的话颇感意外，“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连我公司的事都忙得手足无措，我还有能力改变别人？梁先生，柳絮以前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梁诗成轻轻地摇摇头，“以前的柳絮很自卑，遇到事总是回避和向后缩，这也是为什么她父亲能够要挟住她的原因。可是，这次我再次见到她，发现她不再是自暴自弃，反而更有主见，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加明确了。上次在世纪国际西餐厅遇到她，我就发现了她的不同。她告诉我这半年她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们夫妇。她跟我讲起了你的夫人，还有你们一起相爱的故事。说是，每天你都会去医院推着你患了重病的太太去医院顶楼的阳台，你会握着夫人的手，为她读报，为她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柳絮说她很羡慕你们的爱情。我想就是从你和你夫人身上，柳絮看到了真爱的力量和感动……”

“其实，我应该感谢柳絮才是。她在我夫人病中的最后的日子里，悉心地照顾她，说真的，我欠柳絮很多！”

“江先生看来你是一个诚实而懂得感恩的人！这很难得！对啦，谢谢你说服柳絮跟我见面……”

“柳絮……见过你？”可是她为什么没告诉我们？

梁诗成点点头，“我们谈得很好，还在一起吃了晚饭，喝了一瓶1958年的波尔图葡萄酒。柳絮已经正式和我分手了！所以，我就把她拜托给江先生啦，希望你能好好待她，给她幸福!”梁诗成冲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去。

“……”

给柳絮幸福？这是什么意思。“梁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和柳絮只是普通的……”

梁诗成站住脚，好像没听见我的辩解一样，转过身，“江先生，很高兴能认识你。你要是有任何需求和困难，尽管来找我！我梁诗成的大门始终对江先生都是敞开的！”

他的话音未落，从法院门外就冲进来一群记者。他们围住梁诗成七嘴八舌地提问着。

“请问梁董事长，你和女秘书有不正当的关系吗？”

“你作为一家香港的上市公司，你该如何向股东交代你的不良行为？”

“你和女秘书私通，你过世的妻子知道吗？”

梁诗成大声地宣布，“我已经向董事会辞职了！我现在已经不是世纪国际的董事长！请大家让让！”

我冲上去推开围追堵截的记者们为梁诗成开道。梁诗成的律师也快步走进大厅，帮我一起拦住不肯罢休的记者们。梁诗成冲出了包围圈，快步出了大厅。律师冲我点点头也紧紧地跟在后面。我则继续为他们当盾牌。

“请问你是谁？你和梁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问话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记者。我认出她就是《世界财经》杂志的记者海伦。我在杂志上看过她的照片。我没有回答，转身走去。

柳絮父亲的这场官司算是结束了，可是它造成的后果却是难以估量的――柳全兴很可能会被判刑入监；这件事会在柳絮心里烙下深深的烙印。而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梁诗成――他为此引咎辞职。这样的结果，能说是令人满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