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王达辉来电话约我中午一起吃个便饭,这令我很意外。我在电话里以公司业务繁忙为理由,委婉地回绝了他,可是王老先生一再坚持,我只好恭命不如从命!我们约好中午十二点在四川大学校园内的教师员工小餐厅见面。十一点半,我开车离开了公司办公楼的地下停车场,驶出了高新开发区。
路上,王芳打电话给我报喜。说是:一上午她们在客服中心一共接到了134个客户和服务商的咨询电话,都是质询加盟和注册的程序以及收费标准。最大的反馈意见就是希望公司也像“天地任我行”一样进行补贴优惠。在这段时间,公司网站新增加的客户人数达到了569人。同时网上预约服务下单也达到了112个。两个客服人员,加上王芳和陶红,吴明明,五个人足足忙了一上午才处理完这么多业务。
不管这是不是我们公司起死回生的信号,至少也算是久旱逢甘露!
“你们对那些咨询的客户做了简单的市场调查吗?”
“当然做了。”王芳的语气里带着骄傲,“绝大部分的客户和服务商都对‘天地任我行’的网络和服务质量不满,有了转投我们的公司的意愿。陶红正在汇总上午的电话调查,下午她就可以把报告交到你手上!”
“干的漂亮!辛苦啦!王芳,这两天你就呆在客户服务中心,盯在那儿!”我摘下通话的耳机,心里对王芳这个小姑娘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小姑娘是成都商业专科学校毕业的,学历不高,也不是什么名校出身的,可是却很机灵,看上去也很忠厚,再锻炼几年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我走进了教师员工的小餐厅,服务员在询问了我的姓名之后,就直接把我领进了里面的一个包间。王达辉早到了,正在桌旁喝着茶,看着微信朋友圈的帖子。我注意到包厢的角落里放着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
“王老先生,你这是要离开成都吗?”
王达辉冲我笑笑,拿起餐桌上的水壶给我斟茶,“托江先生的福,事情都办完,我也该回美国了。下午五点半的航班。吃完饭,我直接去机场!”
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的,“王老先生,你应该在电话里告诉我一声。我来给你饯行!”
“江先生客气。不就是一顿饭吗?谁请都一样?再说,我今天还要拜托江先生一件事!”
“王老先生客气。你是长辈,有什么事你老尽管吩咐!”
王达辉从身后拿起一个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我,“麻烦江先生把这个转交给夕夕。”
我接过文件袋,好奇地想追问里面装的是什么,可是还是竭力忍住了,“……”
王达辉瞄了我一眼,“江先生心里一定在纳闷这是什么东西?”
心思被人窥破,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不起,这是王老先生和夏老师之间的私事,我不应该这么好奇。”
“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家成临终前留下了遗嘱。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夕夕。家成在纽约有一套公寓,他还投资了一些股票和基金,还有大约15万美金的存款。他平时喜欢收集邮票。其中有四枚美国内战时期发行的军用邮票很值钱。我的律师所是家成遗嘱的执行人。我们变卖了家成的财产,再加上这些年家成在律师事务所的分红,一共录得了178万3千7百56美金。这里面有详细的帐单……”
我有些吃惊,“王老先生让我转交家成的遗产是不是不太合适。你可以当面交给……”
王达辉挥挥手止住了我,“夕夕离开美国时签署了放弃遗产的声明,我怕我当面再提起遗产的事,她会感到难堪,不好做。所以,还是麻烦江先生替我交给她。这毕竟是家成的意愿。夕夕为了这段婚姻受了不少委屈。这也是她应得的!拜托江先生了!”说完冲我鞠了一躬。
我诚惶诚恐地回应道,“王老先生太客气了。我一定把这笔钱亲手交给夏老师。”
“夏老师?你平时就是这么称呼夕夕的吗?”
“啊……是啊……”
“这倒有点奇怪啊?你们之间总是这么客气和生分吗?夕夕是欣欣的同学,她的年纪大概也和你差不多吧?”王达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的脸不知为什么突然红了,“啊……是啊,虽然……年纪差不多,可是夏……夏老师教会我不少东西,在经商做生意方面,她真是我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夕夕交男朋友了吗?你别怪我八卦,夕夕是个好姑娘,我们王家对不起她,所以我总是希望她能幸福!”
“啊……据我所知,夏老师好像还是单身,应该也没有男朋友。”
“是吗?她也三十多了,年纪也不小了……对啦,我听雅桐说,欣欣去世之前把她的日记本留给夕夕了,有这事吗?”
我局促不安地,“啊……是这样……”
“欣欣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她这么做总是有她的道理。江涛……”王达辉第一次对我直呼其名,“夕夕就拜托给你了。你以后要多关心关心她。”
我有点狼狈不堪地,“啊……”
包厢的门开了,岳母领着星儿走了进来,把我从窘迫中解救了出来。
“星儿快叫爷爷!”
“王爷爷好!”星儿乖巧地喊了一声。
王达辉笑得合不拢嘴,“星儿真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爷爷奖励你的,拿着。”
我站起身想阻拦,“王老先生这可不行。这会惯坏她的!”
王达辉一把推开我的手,“这是人之常情!你别管。星儿拿着!”
星儿接过红包,笑吟吟地鞠了一躬,“谢谢王爷爷!”
岳母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礼物和一些小吃,“这些你路上吃。这个围巾是我在春熙路的店里看到的,做工挺不错的,你带着一定合适,来试试。”
王达辉站起身,“我说过不要破费,你就是不听!”
“一条围巾算什么,来,试试!”
趁着岳母帮助王达辉试围巾的工夫,我上前一把抱起女儿。虽然这两个月,我每个星期都去岳母家和星儿一起渡过周末,可是还是很想念她。
我看到星儿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你有让外婆花钱了?”
“我没有。这是夏阿姨昨天寄给我的礼物!爸爸,夏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你怎么一见面总是要问夏阿姨啊?”
“夏阿姨说她会来参加我们幼儿园的晚会,看我表演节目。我们班下个星期就要表演‘大灰狼和小白兔’了,我演小白兔!夏阿姨要是再不回来,就看不成我们演出了!”
我感情复杂地,“啊……爸爸问问夏阿姨,看她下星期能不能赶回来,好吗?”
星儿笑了,摇着芭比娃娃的小手,“Mary快谢谢爸爸!”
王达辉带着新围巾,心满意足地,“正合适。服务员,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站在门口的两个服务员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