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人呢?”晨毅晨璇几个伙伴们双手驻着膝盖,气喘吁吁地怨叨。
“是追傻蛋吗?他刚刚往那个方向跑了。”晨小佳双手忙着挂衣服,只好将下巴朝溪流的方向昂去。
听脚步声已走远,晾衣服的竹竿上晨小佳方才悬挂着的被褥轻轻地卷起一个角,傻蛋将脑袋探出来瞧瞧,确认安全后才爬出来。
晨琳挺着个大肚子轻蔑傻蛋一眼,“每次看到你,都是在惹事。本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不用担心挨揍,原来也不过是个怕疼的怂包。”
“嫂子你不懂哦,他要是不这么欠揍的话,我们这群年轻小伙也会少去很多乐趣。”晨小佳替傻蛋挣点存在感。
“琳姐说的是。不过,虽然逃跑是显得怂了点儿,但是不用吃疼呀。”傻蛋有点尴尬地揉了揉鼻梁,赔笑道,“幸好方才有小佳帮一把,不然,今天我又要被他们追个尿塞肛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赶紧给我滚开,站我家门前碍我眼。”晨琳说完,又埋下头,目光放回手中兽皮的织线上。
傻蛋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离开。
晨小佳表示很无奈,说道:“喂,我刚刚帮你省去一顿揍,走前好歹也说声谢谢吧?”
傻蛋手指点了点心胸,“一切都装进这里了,说啥谢谢,等有机会我肯定会来点实际的,请你吃顿外焦里嫩香喷喷的烤肉。”
傻蛋离开晨小佳的家,肚子里咕噜噜响。仰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才意识到已是晌午。
时间过得真快呀,感觉才玩那么一下下而已。自己确实是快活了,却难为肚子为午饭的事情堪忧。餐餐吃野菜,嘴巴都淡出个鸟来。不行,得去找点荤腥过过瘾。
腥?对哦,溪中有鱼,捉鱼去!
傻蛋朝村庄旁边的小溪走去,边走边幻想着鱼肉,幻想着饱后将鱼刺充当牙签。心里美滋滋的。
殊不知方才躲在晨小佳洗晾的被褥下的时候,没注意到晨毅他们正是往溪流这边追过去的。
此刻,晨毅他们正在溪边蹲着呢!
通往小溪的是一条小径,不宽,两边长满茂密的杂草。于是乎,哥几个将小径两旁的杂草相互缠绕绑紧,凭这条小径的特点偷偷安排了好几处不显眼的暗绊子。
晨毅晨璇一伙人没能逮住傻蛋,几人恨得牙痒痒,一个劲的骂傻蛋这个属泥鳅的家伙溜得真他妈快。
就算你再能跑,我就不信你没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昨天只揍着半边脸,待会逮着你,必定会将你另一半脸也揍胖,好歹也成对称均匀。
几个小伙子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守株待兔。可惜侯了良久也侯不到傻蛋路过。
或许是因为折腾了一个上午,累,于是,几个人便仰卧在草丛里稍息。
恰巧,族长从溪边泉眼处挑担水归来,胡子皆已雪白的老头子却仍神采奕奕哼着歌儿,“人虽老,不服老,不信来瞧瞧,俺挑水咧~来瞧瞧,没哪滴往桶外跑……”
一不留神,让晨璇绑下的绊子给摔了个跟斗,“哎哟”一生叫唤。整担水哗啦哗啦汹涌着黄泥,将族长白花花的胡子染得像粑粑。
听到有动静,晨毅几人精神抖擞地刚来。近一看,被绊倒的居然不是傻蛋,这下玩大啦。
“整错人了整错人了,族长最慈祥,族长最有爱,别计较哈。那个,家里午饭快熟了,我先回家吃饭咯。”眼看族长擦胡子瞪眼,晨毅几人感觉不妙拔腿便跑。
“怎么是爷爷您。”晨璇没有开溜,因为族长便是他亲爷爷,他能往哪跑?难不成不回家?“我还以为绊倒的是傻蛋呢。”
“你这瓜孙,玩耍都能坑爷爷,好玩不?”族长捡起打水用的葫芦瓢,仿佛是敲核桃般嗒嗒嗒地敲打晨璇的脑袋。
“哎疼!疼,疼,爷爷别敲了。”晨璇用手遮住先前被砸肿的两个大包,没敢正眼爷爷此刻严肃的表情,眯着眼,呲牙咧嘴,“疼疼疼喔。”
见爷爷丢下手里的葫芦瓢子,晨璇暗松口气,偷偷睁只眼睛。怎料到爷爷丢掉葫芦瓢是为了空出手来拧他的耳朵,探出手一拎一揪。晨璇刚半睁的眼睛又随这一拧耳而邹成条缝儿。
“你个榆木脑袋,吃疼才能长记性。赶紧的,去挑担水回去煮午饭。”族长教训孙子后,先迈步回家了。
晨璇接过扁担,赶往溪里清洗一番将粑粑颜色的泥垢搓干净,然后来到泉眼处,一边用葫芦瓢向桶里勺水,一边揉搓着发红发紫的耳朵,一股脑儿闷哼今个日子不吉利。
勺满一桶接着勺第二桶,回头一看,第一桶水已经漏了一半。提起来瞧瞧,桶底在刚才爷爷挑水的时候摔裂条缝子。
“喷出的水柱趋势,比我嘘嘘还要快。漏水的木桶,要你何用!”晨璇心情早已十分糟糕,一脚把破木桶踢进溪流里。
时间不早了,村庄里好多家已经冒着炊烟。若不及时把水挑回去,估计待会儿又得吃一顿教训。想到这,晨璇匆匆赶回家,就连路上碰见傻蛋,晨璇亦没停下来找他晦气。
傻蛋很夸张地瞪大眼睛看向晨璇,只见,小径上一个胖小子挑着扁担奔跑。扁担一头挂着个盛满水的木桶,而另一头,与之对称的水桶已经不见了。
傻蛋抹了抹眼睛,再看,再抹。
挑一个桶?一个桶罢,用手提不是更妥么?挑?这货脑进水了?
他奶奶的,是谁打小就把“傻蛋”这个名号扣到我头上的?应当给璇胖子才是呀,你看你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招式他都能使出来显摆!
晨璇并不去理会傻蛋,掌中端着个勺满水的葫芦瓢子,肉乎乎的胳膊压住扁担另一头,将这根杠杆平衡维持得恰到好处。
水,没一滴往外跑。绝,绝了,这璇胖子,挑水有一技。
溪边,傻蛋左观右望没瞧见有其他人在。于是乎,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光膀子闯进溪流里一阵折腾,可怜半天也捉不到一尾鱼儿。
咦?水里居然有个木桶?这桶不会是胖子挑的那个桶成一对的吧?不就是桶随水溜走罢,下水捞一把的事情而已,这么简单的事这璇胖子居然放弃了?
傻蛋将沉在溪里的木桶随手捞起来,发现里面居然躲着一尾肥鱼。傻蛋乐了。鱼肉、牙签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哦,原来是桶坏掉了所以璇胖子才丢弃,难怪方才璇胖子只挑一桶水回去。
傻蛋提桶上岸,穿戴好着装。该拿回家给母亲煮食呢还是直接解决掉?傻蛋望向桶里,神情犹豫。
桶里,水渐漏去,肥鱼意识到生存危机,惊慌失措摇摆尾巴,溅起水花一片。好想逃,奈何已进囚牢,想逃,却逃不掉。
傻蛋生怕被伙伴们发现,害怕他们的气焰未消,被逮着是要挨打的,只好轻手轻脚偷偷地入村庄,向晨小佳的家里去。
“小佳,小佳。”傻蛋敲了敲门。
晨小佳看向傻蛋,一根指头放在嘴边作了个嘘声的动作,走到傻蛋跟前轻声说道:“小点声,我嫂子有身孕特别瞌睡,正在屋子里午睡呢。”
“哦,那就不在这里烤了,走,我们进林子里去烤。”傻蛋把脑袋向门里探了探,“进林子里更妥。在这里,我还担心琳姐会发飙呢,不自在。”
“干嘛了这是?”晨小佳问道。
“当然是报答你呀。”见晨小佳不动,傻蛋牵起她的手扯了扯,说道,“走啦走啦。”
青春期的男女生刚开始与异性牵手,几乎都会萌生羞意。
晨小佳羞答答的伴在傻蛋身侧进入林子。
来到藏着桶的地方,傻蛋掀开草丛,将桶提出来,笑呵呵取出物什。“小佳,一起动手拾些柴火。”
“神秘兮兮的,牵我到这里到底要干嘛呀?”晨小佳不解问道。
“你帮了我,我说过要报答你。”傻蛋将大叶子裹住的物什层层打开,还好还好,没有弄脏。“我既然许诺请你吃顿香的,所以必须要做到。就现在,咱俩烤鱼吃,新鲜的。”
林子林子,柴火多的是。很快,烧出一大摊火炭,火炭的温度恰好,将鱼烤得焦黄飘香。
“手艺不赖嘛,比我哥那种粗大汉子烤得香多了去。”
“那绝对是必须滴。”既然是小佳夸的,那便臭美一下下。
可说出来一听,感觉有点尴尬,难不成要看扁小刚哥?
“你哥的手艺是为你嫂子施展的。你嘛,想吃香喝辣,早点把希望寄托到我身上。”傻蛋眨眨眼眼睛调皮地说道。
晨小佳将一截鱼骨头扔向傻蛋,“没大没小,油嘴滑舌。”
傻蛋拿起晨小佳扔过来的鱼骨头,掰下一根鱼刺含进嘴里。
看着傻蛋唇上叼这鱼刺,晨小佳羞红了脸,急忙阻止道:“呀,你羞不羞,这是我吃过的,上面有我的口水耶。”
“都含进嘴里了才说。”傻蛋没有将鱼刺吐掉,接着说道,“老早前我就想过用鱼刺当牙签来着。”
这还用说嘛,原本就只有一条鱼,而且说好了是报答我所以这整条鱼都给我一个人吃的。
晨小佳的脸羞得更红了。你丫的,什么什么,老早之前便想便想含这鱼刺?!
晨小佳越想越拐不过弯,索性将手里吃剩的鱼头一并朝傻蛋砸过去。哼,生气!
“咦,吃饱啦?那轮到我吃咯。”
管它个毛线的鱼有刺,单单只闻了这么久的香味,嘴角早就流哈喇子了,傻蛋捧起鱼头直接啃。
“喂,是我吃……”
“打住,吃都吃了,别提啥子口水的事。”
傻蛋三两口便将鱼头啃光,看见手里鱼骨头上,先前晨小佳吃得不干净仍残留有零星几点鱼肉,傻蛋厚着脸皮,伸出舌头全面舔过去。
“嗯,好吃,比野菜头子皮带劲儿爽多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晨小佳两眼翻白无言以对。
虽然他的举止有点恶心,但是,为何我心底里讨厌不起来呢?
此时此刻打量眼前的傻蛋,晨小佳觉得,自己的脑子变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