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晨阿蛮与娄茂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老哥，还有多远才到家呀？要坏掉了。”

晨阿蛮涕去鼻子上的清流。

走在前面带路的娄茂抽了抽鼻子，开口道:“忍耐着点，冒泡就由着它冒泡吧，别擦了，不然你的鼻子肿得比我的还惨。”

晨阿蛮冷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地朝手掌哈气，待手掌暖和些许便迫不及待地烫烫被冻青了的脸。

“要不，咱们先歇一歇烤烤火吧。马蛋，这天气真够操蛋，还没入冬就已开始下雪，比往年的雪下得早多了，要命。”

“不是冬天岂会这么冷，你们咋推算的季节？”

“最起码还有两天吧。”

“两天算个屁，当心冻坏你曲曲。走走走，这雪越下越大，躲在这里烤火可不是个办法。”

“冷得难受啊，还是烤烤火吧。”

“老弟呀，别总是只顾着怨冷，你看看四周有啥子变化？看见前方那片芦苇荡了吗？这里已经是沼泽了，马上就到家咯。”

娄茂拍拍晨阿蛮的肩膀，呵呵一笑，迈开步子继续走，还自顾自吹起口哨来。

晨阿蛮追上娄茂，很不爽，“我靠，你是人生还是鬼胎？都冻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哼曲儿。”

“这你就不懂了。老弟呀，知道什么叫望梅止渴吗？”

晨阿蛮摇摇头，忍不住又用手去揉揉堵塞的鼻子。

“望梅止渴你不懂？那算了。喂喂别揉了呀，再揉，你鼻子就真的揉坏了。”娄茂捉住晨阿蛮的手，阻止晨阿蛮的动作。

“熬不住了呀。”

“等到了家，被褥、木炭、热炕头，多想想那种暖和。走吧，加快速度，咱们跑动起来就没那么冷了。”

娄茂牵着晨阿蛮的走，拉拉扯扯开始狂跑。

跑着跑着。

晨阿蛮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跌倒在雪地里。

娄茂拍打着晨阿蛮的脸，焦急呼喊，“兄弟，撑住啊兄弟，已经到村口了，你睁眼看看，前面就是我们村了。”

晨阿蛮已经昏厥，娄茂急不可耐，压榨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丝气力，努力将晨阿蛮背负起来，朝村子里冲去。

口里，自言自语哀怨，“我还光膀子呢，你好歹也有件破衣服遮遮。你娘的，初见面那会儿你不是挺牛气的嘛，现在竟比我还早躺，真废。”

“娄茂回来了！娄茂回来了！”一个喽啰发现娄茂归来，兴奋的跑入村子里通风报信。

娄氏，村子里。空旷的村中央，娄磊正在操练族里精壮。

一群娄氏光棍汉正顶着大雪在校场上习武。队列的前端，架有一个大缸，大缸底下烧着熊熊烈火，大缸里，茂着腾腾热气。

肉香扑鼻，竟是在煮肉。

“提起精神认真练，功夫没练好，只能喝汤不许吃肉！听到了吗？”

娄磊在大缸前来回踱步，督促众精壮用功练习。

“嚯、嚯、嚯嚯、嚯……”

精壮们嚯嚯嚯打拳，至于娄磊的问话，没人敢作答。若回答，就意味他三心二意，便会承受处罚。

“娄茂回来咯！娄茂回来咯！娄茂回来咯！”小喽啰冲进校场，大声散布。

娄磊跑过去，看到茂背上背着的并不是同族，而是一个陌生面孔。娄磊朝露的尽头张望一番。

“娄茂，你什么光溜溜的连件衣服都不穿，这人谁呀？我儿古诺和另外几个呢？”

娄茂气喘吁吁，“说来话长，待会再说。现在，哪家烧有大火，快把这小子送过去救活，这小子千万不能挂了。”

“这小子谁呀？”娄磊还在张望，期盼着儿子娄古诺的归来。

“待会说，快呀，先救活这小子。”

“哦哦，看我急的。这边，校场这边就有火，旺着。你也累了，来，把他交给我。”

娄磊收回远眺的目光，欲伸手去接娄茂背上这位陌生的少年。

根本等不及娄磊的帮忙，一听说校场烧大火，娄茂就直接背着晨阿蛮匆匆赶过去。

娄茂将晨阿蛮放到火边烘烤，一个劲拍打着晨阿蛮的脸，“兄弟，醒醒，兄弟，兄弟……”

众精壮从习武的状态中停下，纷纷围了过来。

娄磊严厉大喝，“你们凑锤子热闹，继续练！”

娄磊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严厉，又是族里一等一的好手，大伙儿打又打不过他，对他的指令不得不服从。

娄磊见众人乖顺归队，却还有一人凑上前来。娄磊抬腿就是一脚。

被踢的年轻人没胆气顶撞娄磊，面容上堆着笑，“磊叔，娄茂辛辛苦苦归来，你看他这样子，我想给他件衣服穿穿。”

“哦，看我疏忽了。来来来，娄茂，穿我的。”

娄磊一拍脑门，恨自己反应迟钝。脱下兽皮大衣为正忙着救人的娄茂身上披去。

接着，娄磊又掉头朝被踢的年轻人呵斥，“赶紧归队。大家听好了，不能承受这场大雪的冷意，不把功夫练到家，你们有何资格去打仗？有何资格去抢媳妇！一辈子光棍吧！”

“嘘、嘘、嘘。”

娄茂做一个静声的动作，扯了扯娄磊，再将晨阿蛮破破烂烂的衣服扒开，他胳膊上，晨氏图腾刺青刺激着众人的眼球。

“当心点，具体事情待会再说，这小子现在不能死，迪迈，赶紧去找找桶，帮我装两桶雪来。”

站在边上看着的那位站岗喽啰唯唯诺诺点点头，向家里奔去取桶，没多久就提来满满两桶雪。

“雪装好了。”

娄茂点头叫好。“快，倒到缸里去。”

迪迈一听，错愕，看向娄茂又看看娄磊，愣是不敢动。

娄磊也疑惑，“你小子脑抽了？肉都煮熟了，再煲一会便可以开吃。你看你看，这里一个个饥肠辘辘，这个时候你叫倒雪进去，你要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塞肠子？”

“人命重要还是你吃饭重要？”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没时间跟你扯，迪迈，快倒雪进去降降温，再把这小兄弟放进去暖和暖和，务必救醒他。”

“什么？你要不这小子下锅？”

“没时间跟你废话，再拖下去，这小兄弟就成冰棍了。”

“不行，要下锅也得先捞出食物重新烧水。”

“没时间了！滚一边去，在这里碍手碍脚。”

娄茂一把推开娄磊，走到迪迈的跟前，接过桶，自作主张将雪倒进缸里，顺便用桶捞了捞，积雪很快就融化掉。

居然让一个后辈指责碍手碍脚，还被后辈呵斥滚蛋！

娄磊火冒三丈，过去就扇娄茂两大耳光。

“妈的，娄茂你飘了是不？出趟任务回来，竟敢不不将老子放在眼里！”

“我说多少遍了，有咋疑虑待会再说，现在救人要紧！”娄茂被扇耳光也动了怒，走向迪迈，一手拔出迪迈的佩剑。“磊叔，拳脚本事大点，辈分也比我们高，别总以此把自己太当一回事，别总是对我们严惩逼迫。”

见娄茂拔剑，娄磊讥笑一声，“哟，长本事了喂，居然向我拔剑！来来来放马过来，看看我能否空手制服你。”

“不，我可不敢向你动刀动剑，我不过是想说，既然你有本事那就自己去晨氏探查，我辛辛苦苦背这小子回来干屌，干脆一剑挑了。”

娄茂眼里迸出一股狠劲，说干就干，提剑就冲晨阿蛮刺去。

“你小子疯了吗？！”

娄磊赶紧制止娄茂的行刺，一脚将娄茂踢飞。

“先把娄茂带回去，待他稳定下来再盘问盘问他什么情况，这一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另外几个同伴为何没能回来。”

“是。”

几个精壮领命，将娄茂架起来朝屋子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