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
竹子当收你不收,荀子当留你不留。
时拖时拽,行李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痕迹。痕迹拖得越长,心,隔得越远。
想说一声别分开,想喊一声我爱你,却又担心,担心自己在对方心里没那么重要。
啸风似哀乐,飘雪如盖坟,谱曲离歌。
火柴看着痕迹怔怔出神,握在手里那团雪球随意滑落。
外伤自会愈合,心丢了可否再拥有。
或许让你心动过的人不止一个,能让你心疼又有何人。
“晨琳姐……”
火柴沿着痕迹冲刺,拽住晨琳的胳膊将晨琳拥入怀里。
“晨琳姐,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已经失去小佳,我不想又失去你。”
他松口了?不是幻觉吧?他真的在乎我?
晨琳的目光聚到火柴的眼中,想看出是非虚实。
“你会接纳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从今天起,便是我们的孩子。”
此时,不知是念及前夫还是奠定情愫,晨琳梨花带雨。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把握现在,直面未来才是生活的焦点。
挂在指头上的行李绑带轻轻滑落,腾出手,搂住火柴的腰,哭腔含糊。
“抱我……用力抱我……”
这一刻,两人紧紧相拥。一切心创在拥抱中愈合。
火柴对着晨琳的左耳蜜语,“小姐姐,咱们回家吧。”
“好。”媚眼含羞,巧唇如栩。
末了,晨琳徐徐启嘴,“咱们回岭上家还是村子里?”
“回岭上。不许再胡思乱想,你只需记住,凡事,有我在。”
“嗯。”晨琳眸帘轻卷,笑脸如蜜,在火柴的怀里楚楚磨蹭。“臣妾遵命。”
“嗯了又不走?走啦,这里风大雪大,咱们回家补情话。”
“你抱我走。”
“从村子里抱到这儿,我手早就发麻了。现在已经不远,能走自己走。”
“不要,我不嘛,我不。”
晨琳俏皮地搂住火柴的脖子,整个人就这么挂在火柴的身上。
这……
火柴无奈,防止小可爱不小心会跌落。
嗯,这种抱法……省力!
雪地上,一行足迹朝小屋延伸。再大的风雪,也阻碍不了爱情的步伐。
“傻蛋,马上就到家了,情话想好了吗?”
火柴的怀里,晨琳一脸俏皮,百看不厌。
情话?
火柴错愕,还要想情话呀……
“我没在想情话。”
“都走好一会儿了你总不主动说说话,我见你的眼里含笑,你真不是在想情话?”
火柴感觉要晕。“嘴巴不是让你的唇堵住了吗,还说啥子话呀。”
抱回这么一枚活宝,以后的日子是没法单调了。“情话没想,倒是编辑些故事。”
晨琳噘嘴,“叫你讲故事的时候,你扯什么故事版本呀孩子才喜欢听故事呀之类的来搪塞我,现在我想听情话,你又提故事。哼!不靠谱。”
火柴脸都憋红了。“我又不会编情话,叫我讲句情话,我自己心里都没底需背多久的草稿,折煞我也。”
“那你又说回家补情话,哼,净会哄我。”
“哦?你想出哪些情话了?说来听听。”
“滑头,掐死你!”
晨琳想掐火柴的腋下,可是,衣服太肉捏不着肉。往上抬手,又是脸皮太薄扭不着。
可下手的地方只剩耳朵了。最终,晨琳揪住火柴的耳朵拧了好大一圈。
“诶诶,疼啊。”
晨琳刚收回手,听火柴这么一说,又伸手捉住他的耳朵。“疼啦?我帮你揉揉呗。”
“到家了别玩了。站稳咯,我前去开门。”
火柴将怀抱的晨琳放下,甩了甩发麻的手疏通经络,走上前,轻推院落的门。
院门打开,火柴目瞪口呆。
“傻蛋,傻楞啥子呢?”
晨琳疑惑,跟上前几步往院落里望去,哑然。
只见,三间茅屋被风雪吹塌了两间……
“这……简直跟梦无忧家有得比了。”火柴木讷地说道。
“梦无忧?谁呀?男的女的?”
恋爱中的男女,一般都会对对方嘴里所提及的陌生名字产生敏感,晨琳也不例外。
火柴揉揉晨琳焦虑的面容,“这也吃醋?梦无忧又不是小女孩,他是男的,而且啊,人家的女儿都比你略大。”
“疑问也被你说成吃醋。”晨琳低声咕哝,话虽否认,可是,脸色已出卖了言语。
“梦无忧,梦氏的人。我此番出行跟他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现在嘛,他已经挂掉了。”
火柴一边说一边走入院子。解下背在后背的断刀,将断刀插回爹娘的坟前,接着,跪在坟前连叩三个响头。
这把断刀,是兵器,亦是爹娘的墓碑。
晨琳随火柴而来,与其并肩,对坟墓拜了三拜,就当作与火柴情投意合,进行一场过门礼吧。
双双起身,向茅屋走去。
茅屋三间塌了两间,剩下的那间不是卧室,是厨房……
“傻蛋你还没交代清楚呢,听你刚说的意思,你住过梦无忧家,而且梦无忧有个与我们年纪相仿的女儿。又说梦无忧死了,这到底什么回事呀,他的死不会是你……你干的吧……”晨琳急切追问。
“你想哪去了你,我不过是借宿他家而已。他的死跟我可没关系,我没被他害死都阿弥陀佛烧高香。”火柴捏捏晨琳的鼻子,继续说道,“他那房子被鸡弄塌了,我这房子让风整垮了,两者都是不牢固所以我才说这茅屋跟梦无忧的茅屋般配。”
哦,原来是这样。晨琳尴尬地眨眨眼。
可是,不是还提及梦无忧有个女儿吗?傻蛋都住进她家,她,会不会是情敌?不行,不能粗心大意。
“我没指梦无忧,我是指你跟他女儿之间……之间是不是……”
梦柔柔?
小姐姐在吃醋?
“我与他女儿不熟。”
想起梦柔柔,想起为个死人做人工呼吸,真够晦气,甭提了。
“诶诶这归类于故事,晨琳姐,咱们还是讲讲情话吧。”
见晨琳噘嘴气鼓鼓的模样,火柴是有气又怜。
晨琳摇曳着火柴的胳膊,眼睛似乎会说话,在祈求,楚楚动人。
撒娇是女生的天分。“不听情话了,快讲故事啦。”
“没空。”火柴想揭过该话题。指指坍塌的茅屋,耸耸肩摊摊手,示意无奈。
“把我哄回家后你就这样对我,哼。”
这招行不通?哎,好端端的,提起梦无忧干嘛呢这是,这回该如何收场呀……
自由权受限制。说话得珍重。这就是单身与拖带的区别?
得,认了。
你想灌输她想法,她想诱讨你思维。这就是小两口在一起的生活?
既然认了这关系,接受这种生活,面对意见不统一的此时,又当如何?
要不,还是努力转移注意力试试。
“晨琳姐。”火柴从后面抱住晨琳,见晨琳爱搭不理,又长长地拉开声调,“小姐姐……”
晨琳再也忍不住笑意,莞了火柴一眼,“我认真跟你说话呢,傻蛋你又想赖皮。”
火柴呵呵笑到道:“我一双手忙不过来,你也搭把手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呢,房子塌了我得修整一番,你在厨房刷刷碗备晚餐,这样安排,可好?”
“行。”
够殷勤,爽快!火柴美滋滋地亲亲晨琳的脸,笑道:“晨琳小姐姐最贤惠了,香一个。”
“赶紧忙活。我刷碗你修房,距离这么近不耽误聊天。咱们白天干活讲故事,晚上休息说情话。就这样定了。”
晨琳嘻嘻笑起。
火柴下巴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