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鸿雁南飞(求收藏求推荐)(1 / 1)盼夏小师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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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懵懂懂之间,李君已然将余下银钱塞进了侯三怀里,笑呵呵道:“本姑爷虽是出身贵族,却不是你口中那些喜欢耍弄贫贱之徒。只是平日里喜欢听一些奇人异士的怪谈,今日闻听你曾盗取军中战马,觉得其中必有隐情。”

说时,李君又换了一副长安贵族的腔调:“如今你且说来还自罢了,如若不然,银钱已然在你怀中,适才又有多人知晓你偷取了我的钱袋,咱们刺使府里走一遭,想我那身为厢军指挥使的大舅子,也不会放任不管吧?”

大棒加甜枣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套供的科技小妙招,侯三自然也承担不起这般威力,随即将他盗马一事说于李君。

原来当年黄巢剑指光州时,骁卫都是守城阵势,只派少量骑兵突袭过几次黄巢大军侧营,减缓城中压力,以致军中大部分战马数量不曾暴露,反而在战后幸免于难,未被黄巢掳走。

黄巢收到刺使廖重收集的粮草北上后,城中正在整顿,准备应对寿州王绪贼乱。忽一日马倌晨起喂马,发现两匹战马被偷,随即令斥候查验踪迹,发现马蹄印一路朝北驶去。

刺使令厢军勒马急追,终于在蔡州边境截住了盗马贼侯三。那侯三家中世代为农,战马又是受过精心训练的,一声哨响过后,侯三座下两匹战马,便乖乖回到了厢军身旁。

几经拷问,侯三招架不住,说他想要试试战马一天到底能跑多远。而后,他原先那张还算俊俏的容貌,便被牢头给打了个稀巴烂,就连牙齿也给撬开了。

等到上元节一过,王绪带兵冲入光州,为了彰显他的大义,将刺使府原来的诸多重囚开恩释放,侯三这才幸免于难。

出狱后的侯三没了生计,本想北上,但王绪为了给秦宗权选妃,已经将二州严密把守,侯三只得做些偷鸡摸狗的行当,糊口饭吃。

至于那驼背,是这小子故意在厢军收拾他后佯装出来的,只有在逃命的时候才敢伸直了腰板。

李君问他为何盗马,侯三迟迟不答。郝刚虎口的力度,李君是知道的,只需一个和善的眼神,侯三就‘吱呀’一声叫了出来。

“打死也不说!”侯三挣扎着,将那些银钱丢到案上,倔强道:“我侯三宁愿坐牢,也不会被你这无耻小儿玩弄!”

“哈哈哈……”李君长笑一声,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让郝刚松开侯三,摸摸他的小尖牙,笑嘻嘻道:“你不说,本姑爷也能猜出来你为何盗马?”

“你自己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却见李君胸有成竹缓缓道:“你偷军马……是想加入黄巢大军冲入长安,杀了那狗皇帝吧?”

侯三闻言,面色煞白,两手瘫软倒在地上。终究是蛮不住这长安来的滑头啊!

黄巢北攻洛阳,进入长安后大杀贵族,侯三肯定是知道的。刚才玉轩坊富贵又说李君是个长安来的富贵子弟,侯三自然宁愿坐牢也不敢将自己盗马是为了投军黄巢一事说出来。

然而侯三此等拙劣的演技,又岂能瞒过一个曾经梦想成为星球执剑人的李君呢?

“拿上你的银钱走吧!”李君摆手示意。

郝刚本想将侯三拉去刺使府换点银两,可转念一想,如今王绪不就是黄巢余孽秦宗权的刺使吗?去了反而招人话柄。

侯三闻言,有点不敢相信。这小子已经拆穿了他的把戏,又要将他放走,还真的就兑现了答应的银两,莫不是还有什么更损的阴招没使出来?

“既然我家姑爷开恩,还不速速离去!是等着吃牢饭吗?”

侯三见郝刚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随即试探性地伸出那双枯柴一般的小爪子,摸了摸案上的银钱,见主仆二人没有动静,随即一溜烟消失在面馆之中。

见侯三远遁,郝刚不解道:“姑爷真是喜欢听他这盗马的怪谈吗?”

“本姑爷哪来这份闲心?只是看上了他这个人!”李君吃完那店家的槐叶冷淘,摸摸小肚皮,准备起身离去。

郝刚又道:“他一个偷鸡摸狗之辈有何用处?”

“偷鸡摸狗之辈,你家姑爷自是看不上,就是看上他敢盗马的那份勇气!”

郝刚闻言,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家姑爷今日所做之事,又有哪件不是这般让人难以揣测呢?

“可是那侯三奸诈狡猾,又怎么肯听姑爷差遣呢?”

李君拍打着郝刚那不开窍的大脑袋喃喃道:“开头不都告诉他了么!”

郝刚仔细回想三人落座面馆后,姑爷用银钱诱骗侯三的话语,猛然醒神,赞道:“姑爷妙计!”

吃了那碗解暑的槐叶冷淘,郝刚觉得银钱散给了侯三,估摸着姑爷也该回家了,却见李君依然游荡在街上,似乎没有回家的意思。郝刚不由追问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姑爷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见李君打量着那穿梭在街上的鸿雁楼花车,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郝刚忙躬身道:“姑爷万万不可!”

李君舍不得挪开看那花车上美艳娇娘的眼神,悻悻然道:“有何不可?”

“姑爷有所不知,当年小的刚入厢军第一天,见何大哥屁股开花躺在厢军营里,追问之下才知,是他妹妹云初得知大哥去了鸿雁楼,用家里的顶门柱将他打成了那般。如今姑爷恐怕……”

李君心中暗笑,这郝刚肯定是怕云初知道主仆二人去了青楼,回来管教他这个家童劝导不力,才吹了这么大的牛。试问这世间又何来妹妹揍哥哥一说呢?

“郝刚啊,你家姑爷的平生格言就是‘饭可以不吃,色不能不取’,你若机灵点,姑爷今天也给你找个心怡的。”

郝刚边追边劝,可李君已然紧随花车到了鸿雁楼门口。看着装饰到富丽堂皇的鸿雁楼,郝刚心中释然,呵呵笑道:“姑爷忘了,咱们的银钱已经散给侯三了!”

李君指着鸿雁楼的招牌骂道:“你家姑爷逛青楼还要花银子,那岂不辱没了这张俊俏容貌!”

郝刚闻言,双腿一颤,急忙找来路人,求他去厢军营中告急。这要再晚片刻,可就是姑爷屁股开花,家童残废了。

等郝刚打点好路人,再进鸿雁楼时,看见他家姑爷正和刺使府工吏王审邽坐在案边熟谈,这才缓解了一丝焦虑。毕竟有个垫背的,他也就不至于残废了。

“审邽兄好雅兴啊,哈哈哈!”

“还不是多亏李兄提点,请来徐老坐镇,我等刺使府工吏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来这鸿雁楼一睹长安平康坊第一美人芍药姑娘的芳容!”

王审邽言罢,身旁几个青衫工吏齐齐看向李君。有个满脸胡须,年纪约莫四十五六的老工吏施礼问道:“这位便是那日在何家力劝厢军归位的何家妹婿?”

李君回礼道:“正是在下。这位……大哥,也是来一睹芍药姑娘芳容?”

那老工吏笑呵呵道:“有志不在年高嘛!”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那老工吏也不生气,抬手指着鸿雁楼高耸入顶的漆红大柱上的题诗,相问李君:“闻听李兄弟是长安贵族子弟,必是常常去那平康坊一较诗文,今日可解得了芍药姑娘题诗,也好让我等不虚此行?”

李君抬眼望去,见那漆红柱上落下一副题诗,正是李商隐的《夕阳楼》

花明柳暗绕天愁,上尽重城更上楼。

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

古代青楼分为两种,这自不用多说。唐代才子入京考取功名时,多爱去那教坊游玩。而平康坊的女子从小受到精心调教,诗词、歌舞、乐器样样精通,最能知学子们的心事,学子们也乐意在此相聚,常常是‘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可惜,黄巢杀入长安后,这平康坊就从此难现人间了。李君前身是贵族子弟,也难躲过黄巢屠杀,更别提这些弱柳扶风的娇人儿。也不知道这芍药姑娘是如何逃出长安的,竟和李君的前身一般流落至此。

至于这首《夕阳楼》是诗人李商隐在夕阳楼上顿悟自己的身世,如那孤鸿一般孑然无助,可转而一想,自己同情别人时,反倒忘了自己无人同情。

想那芍药姑娘流落至此,见二州残败景象,本想同情百姓,却反倒忘了自己也是零落之人。

“郝刚,上去题诗一首,解了芍药姑娘的题诗,也好让你家姑爷瞧瞧,那长安第一美人如何的花容月貌!”李君瞅着郝刚怂恿道。

郝刚忙低头回道:“姑爷羞煞小的了。”

“哎!真是丢我何家的脸面,下次不带你出来啦。”

王审邽闻言,安抚道:“李兄心急了,你瞧光州众学子也在那抓耳挠腮呢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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