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时期,义子风气甚浓,李言二十好几,也不娶妻,气得李家阿爹直接收了两个义子,一个曾在骁卫都任职,黄巢剑指光州时,战死城外,险些疼死了李家爹娘。如今只剩一个刚过冠礼之年的少年,名唤李怀让,正是此刻李言身旁那个文弱清秀的小子。
“何家妹婿别来无恙啊?”李言上前用他那圆鼓鼓的大肚皮顶着李君,还不时向后探望,轻声道:“那母大虫没伤到兄弟吧?”
“哥哥这是什么话,我家娘子倾国倾城之姿,又岂是凡间之物可比拟的?”
“呦呵,呦呵!还倾国倾城之姿?”李言咧嘴想笑,见郝刚在一旁垂手等待,随手摸出一袋银钱,说道:“郝刚兄弟许久没来营里吃酒了,想是家中繁忙,我这做哥哥的也帮不上忙,这点小钱兄弟拿去解解闷!”
郝刚看了一眼李君,见他没说话,接过银袋,揣进怀里,转身过去,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李言见他倒也知趣,对李君耳语道:“这里的人吃我的喝我的,绝不会说出去,兄弟你又何必强装呢?”
李君有了先前的教训,自是信不过郝刚,他没有接话,反问李言道:“哥哥也是准备参加选考么?”
正说时,家童凑近李言耳语道:“陈家三子已各捐一千两!”李言听罢,没有作声,将身后的李怀让拉近身旁,问李君道:“哥哥对那工吏无甚兴趣,倒是我家小弟今年刚过冠礼,作为兄长,想送他份大礼,李兄弟觉得我家小弟能否身中榜首呢?”
李君侧身看去,见那李怀让面如冠玉,举止文雅,其修长的身材再配上他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若在后世,也是个能撑起后半夜场子的主角。
家童之言,李君刚才也听到了,他觉得这场财力比拼还不够劲,得再添把柴,把火烧的旺些才好看。李君问那李怀让道:“本次州府选考工吏,需算学精通,却不知怀让兄算学如何?”
“略通、略通!”李怀让谦虚道。
“既是如此,我现出一题,若是算对了,本次州府选考,榜首非怀让兄莫属!”
李君这几日所做之事早已传遍了光州城,李怀让也听大哥说起过李君为人如何,况且本次选考若是能身中榜首,义父义母必会对他多加宠爱,忙急切道:“还望请教!”
只见李君一副诚恳模样问道:“天下之物,是一多,还是三多?”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还真把李怀让给难住了,按说世间之物,必然是数大者居多,可这位何家妹婿此问,关系他是否能身中榜首,又岂会如此简单?倒是那曾经游历四方的败家子李言瞬间明白了李君的心思,朗声笑道:“李兄弟狡猾啊!”说罢,让家童开了路,就要请李君进徐府。
二人还未进府,守候在门外的陈家家童就匆匆回去报信,李言也不理会,唤来几个壮实的厢军,将来时带的一口箱子抬进徐府。
众人过了两道回廊行到一座亭台处,李君与二兄弟道别:“小弟自知榜上无名,只是趁机来一览徐府美景,兄长还请先行吧!”
李言让大队人马先去徐府后堂,随即贴耳问道:“兄弟何时能再把那芍药姑娘请出来,好让哥哥我一睹芳容?”
李君无奈只好告诉他,放榜后,即可相见,李言才心满意足地与主仆二人告别。郝刚见他消失在石桥之后,从怀里掏出刚才李言送的银袋,分出一大半递给李君说道:“上次是小的不对,还望姑爷恕罪……”
“银子是给你的,你就收着,只需记得下次出卖姑爷时,提前通知姑爷一声,也好让姑爷我有个防备!”
郝刚埋头迟迟不语,见姑爷一步一步走向另外一座亭台,追上去问道:“姑爷还想着侯三之事?”
李君没有答话,一直走过五六处亭台后,才叹息一声,这徐府的园林设计巧夺天工,亭台、楼阁、假山看似是为了彰显富贵,却暗含八卦之理。再加上几座石桥和壁画牵引,又混合了五行元素,白天还好说,一到夜里,若是没有家童引路,极有可能迷失其中。
正当李君为侯三的能力感到担忧的时候,远处传来几声打拳的喝声,李君闻声追去,看见旖旎树荫下,一个头戴抹额的少年,正在演武台上练习枪棒。那少年挥舞枪棒片刻,大汗淋漓,随即解开衣衫,裹在腰间,又提起一把马槊,旋刺过处,劲风卷起无数绿叶,看得李君连声叫好。
少年闻听有人,随即将马槊归入落兵台,拱手遥问:“想必这位哥哥也懂得枪棒之术,不如过来切磋切磋。”
李君缓步上前,回礼道:“枪棒不曾知晓,倒是懂些防身拳脚。”
“可否一展拳脚,好让小弟瞻仰瞻仰!”
李君也不生分,上去端起案上茶水抿了一口,说道:“我这套拳脚需要有人陪练,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刚才见小兄弟拳脚上也颇有造诣,不如你我下场比试一番,也好互相学习。”
郝刚跟了李君也有些时日,他知道自家姑爷这是又要哄骗徐文瀚的孙儿徐开了。
徐开自阿爷回来后,每日闷在府中无所事事,这才来演武场练习。此刻见有人约战,心中自是喜不自胜,当下取来布条亲自为李君束腰膀臂。
二人下场各自道了一声“得罪!”随即拉开架势,李君见他小小年纪,步伐稳健,便想攻其上身,可两个来回后,才发现这小子膂力惊人,刚才是故意露出上身破绽给他,十来个回合后,李君已是不敢大意。
徐开对自己的拳脚也是颇为自信,而且他见来人长相文弱,还以为只是个好武的学子,并无多少本事,可在五六个回合后才察觉,对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了。
二十个回合不到,徐开发现了破绽,随即身子矮下几分,猛攻李君下盘,李君一个躲闪不及,险些被他伤到。局势瞬息一落千丈,李君本想用刚猛势烈的第三套军体拳搬回局势,奈何屁股不允许他大开大合。
徐开趁机猛追,一路将李君逼近树下,正要起势抓他腰间,猛然一计飞拳过来,急忙抬肘格挡,却见那飞拳到了臂上向下砸来,随即伸腿破他下盘,不想人家已经料到,一个轻松抬腿便卸了自己力道。
徐开怎肯放过大好良机,借力打力,飞将起来侧身回踢,就要朝李君脖颈压去,李君来不及躲避,想要硬抗这一计泰山压顶,好在徐开没使出全部力气,李君还是稳稳地接住了。提气间,李君倒转乾坤,一个横扫腿逼退徐开,算是暂时拉回局面,不再被动。
还别说,这小子的拳头硬的很,刚才缠斗之间,小臂被他拳头击到,这会正隐隐发麻。可惜自己现在不是那个被姐姐练了十几年皮糙肉厚的本身,加上屁股有伤,一时间还真制服不了他。
思量间,徐开又发起进攻,一路势如破竹,追得李君节节败退,眼看又要被他逼近树下,李君猛然发现徐开招式已经用老,趁他劈拳来时,虚晃一招,迅速屈膝半蹲,合抱其落空大腿,顺势将他扛起就要往后摔去,不想刚过肩上,“噗!”地一声,屁股泄了气……
这一泄气不要紧,反倒被徐开抓住机会,趁落地之际就要反将李君摔倒,李君见良机已失,连忙放手一个后肘击,正好打在徐开胸膛,徐开刚落地正在换气,这一击不禁让他连连后退。
郝刚还以为姑爷只是和徐开玩玩,没想到俩人越打越较劲,先前姑爷还能借助招式凌厉与徐开势均力敌,再到后来,徐开发现姑爷下盘不稳,一直穷追猛打,姑爷已然有些招架不住。刚才那一招虚晃,也是看得他连连惊叹,本以为姑爷要借此将败局扭转,谁想后院起火,失了良机,正当他为姑爷捏把汗时,姑爷却一个简单的招式就卸了徐开力道。
见二人又要起势,郝刚连忙上前劝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徐开本想拨开扫兴的郝刚,却见对敌之人屁股上渗出大片血迹,连忙收了架势,上前关切道:“可伤到了哥哥?”
“我家姑爷屁股本就有伤,只是见你拳脚颇有造诣,一时兴起……”话音未落,徐开急切道:“想必这位哥哥便是云初姐姐的夫君了?”
李君摸了一把屁股,见手上都是汗水鲜血,嘶了一口凉气回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