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岩的九龙军李君从来就没放在眼里,这几日经过刘山甫强加训练后,骁卫都整体战力显著提高,而且王审潮也从中选出千名骁勇兵将组成了亲从都,由从弟王彦复指挥,对战九龙军不在话下,唯一需要注意的是福州坚固的城池。
“李兄的意思是在我们攻取福州的同时,让徐归范牵制建州熊博?”王审知愁眉紧锁看着胸有成竹的李君。
“确是这个意思!”李君应声道,“不过我听说陈岩十分看重潮大哥,经常邀他前去福州相聚,会不会有意将福州拱手相让呢?”
这件事王审潮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只是陈岩的儿子陈寅来祝贺王审邽大婚,在登云楼与人闲谈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很快就在人群中传开了。
“略有耳闻,不过恐怕当不得真。”王审知心头划过一丝疑惑,嘴中喃喃道,“即使陈岩有心想让,恐怕福州众位将领也不会轻易归顺。”
“那事先买通他们呢?”李君继续递话道。
“倒也是个办法!”
王审知说时,斗转神色,脸上狐疑之色尽显,“不过攻取福州后,这些人恐怕不好安置,一来他们都是功臣,必须给予高官厚禄,安抚人心,二来难免有些陈岩的心腹不听从调令,趁机聚兵反乱。”
…………
凝结的空气中,李君正用一种看奇怪生物的眼神盯着破茧成蝶的王审知。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他让人成长,让人为之着迷,让一个懵懂的青年变得难以捉摸,或许这就是国人经常说的,‘人可以没钱,但绝不能没权’的意思吧。
而且王审知似乎不仅吸收了王绪的狠辣,还吸取了李君身上的狡诈,这只蜕变的蝴蝶可真是五彩斑斓啊。
“李兄盯着我做甚?”王审知说的尽兴时,发现李君眸中飘忽,显然没将自己刚才说的听进去,而且这种眼神让他十分别扭,就像是在看猴子一般。
如果李君现在劝他悬崖勒马,恐怕王审知以后会藏得更深,也会对自己避而远之。既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我影响了你的心境,那就由我来弥补这个过错吧,只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看审知兄印堂发亮,面带桃花,想来是好事将近啊!”
“只是吃了几口粥李兄怎么还吃醉了?”王审知不禁埋头掩饰道,随即脸上浮现一丝羞红,彻底将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在李君眼前。
却见李君侧身笑道:“我只随便一说,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审知兄还不老实交代是谁家女子,姓甚名谁?不然我去问问潮大哥……”
“黄惠姑、黄惠姑!”王审知急声拉住李君,“大哥还不知此事,烦请李兄千万别告诉他,如今我妻子任氏正身怀六甲,怕她知道此事心中难受……”
李君摇头叹息一声:“是在帮你二哥交彩礼的时候认识的吧?”说时,看向脸上尽是尴尬的王审知心中暗道:这也就是在唐代,要是放到21世纪,微博上的旺财们还不吠死你。
“是的,我二哥的婚事传的沸沸扬扬,蕙姑与我嫂嫂黄绮又是同族,就从晋江前去帮忙审视我二哥,不想却一眼看中了我……”
黄蕙如应该就是之后闽国的鲁国夫人,王审知死后,几个儿子内斗,闽嗣王王延翰被闽惠王与养子王延禀联手杀害,而王延钧的生母就是这位黄蕙如。儿子们的内斗,让这位孤家寡人在三年间变幻了多重身份,并且王延钧还霸占了王审知的才人陈金凤,封其为皇后,上演了一场五代十国史上的武则天弄权……
“好事、好事,不过这件事得暂时压着,待拿下福州时任夫人也诞下子嗣,再由董老夫人前去劝说,任夫人应该会答应的。”
“多谢李兄提点!”王审知躬身向李君诚然施了一礼。
随即凑近前来,劝道:“上元佳节时,泉州六县都会举行篝火晚会,李兄想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去凑凑热闹吗?”
呵!这小子竟然还想拉我下水,也不看看我家娘子是何等人物,连芍药都乖巧地退到汀州去了。
“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李君打趣道,“今日弄新妇时,惹哭了你家嫂嫂,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你云初姐姐耳朵里,恐怕我是没机会去参加什么篝火晚会了,你要是有心,就带军中那些还未婚配的将士前去凑凑热闹吧。”
闻言,王审知眸子闪过一丝不屑:“李兄就这么怕那何云初……云初姐姐吗?”
“傻孩子,这叫相敬如宾,能省去不少烦忧的!”李君啪打在荷尔蒙泛滥的王审知肩上,心中不由好笑:祸害你的小魔头如今恐怕已经诞生了,你且等着那陈金凤来收拾你吧。
无知无畏的古代人,呸!
“今夜就到这吧,明日还要礼送宾客,至于徐归范之事,等他醒来,我自会处理,审知兄这几日忙前忙后,还是趁着现在无事,先去休息吧。”
刚才去新房唤李君时,王审知就有点撑不住了,刚才又吃了两碗稀粥,这会神色倦怠,就想找个没人的地好好睡上一觉:“那就劳烦李兄了!”
星斗遨游在无垠的天际,银河璀璨,李君仰卧在亭台的回廊间,身下泉水涓涓细流,激荡出一曲动人的妙音,其声鸣鸣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你特娘倒挺悠闲!”
看都不用看,如今敢这么对李君说话的也只有二百斤的胖子李言了,只见他上前拧住李君耳朵,嚷嚷道:“泉州那些海商这几天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不愿意出海,你也不给想想办法,就知道四处沾花惹草,连人家王审邽的新娘也不放过。”
“哥哥这话说的,弄新妇、弄新妇,就是图个开心而已,怎么就沾花惹草了。”
闻言,李言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呵斥道:“适才我们去洞房瞧瞧新娘子,人家嘴里尽是李君,你还说没沾花惹草,咱们这就回去听我云初妹妹怎么断定此事。”
“别别别!”李君挣脱开来,求饶道,“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让那些海商出海吗,包在我身上。”
“有什么办法且说来听听!”李言这几日东奔西波,可那些外国海商就是不肯出海,说什么海商盗贼猖獗,出海等同去送死。
泉州附近海上确实没有盗贼猖獗了,但船只再往南驶去,可就保不准,而且这些盗贼多是闽地生存不下去的人,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吃海。
“泉州的耆老张延鲁那里去过没有?”自从上次这张延鲁引王审潮进入泉州后,就学起李君一般隐匿起来,果然是老奸巨猾,看出来泉州刚定,害怕王审潮向他索要钱粮。
李言傻乎乎的挠挠耳根:“倒是没去过!”
“哎!真是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李君不由叹气道,“昨日捐献名额上也有张延鲁的大名,待天亮后,咱们去他府上走一遭。”
闻言,又用那二百斤的身体靠在李君肩上,恬不知耻道:“我就说跟着弟弟有肉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