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四章 铁手(1 / 1)盼夏小师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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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的篝火晚会对于泉、漳二州来说,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相亲晚会,以至于二州的媒人都不够用,为了尽快促进北人融入当地,各家族长、里长,甚至郡县的县丞和主簿也齐齐出动,短短一月,联姻竟达数千家。

若是沿泉州水路进入漳州,一路都会看见迎亲的队伍,满路皆是喜庆的红纸碎片,听说漳州的造纸坊供不应求,还从福州、汀州临时调运来了几大车。

不过这次联姻大多都是简谱形式,因为粮食并不是很宽裕,同样宾客也根本来不及去各家祝贺。何云义从漳州骗来的那位县丞的千金亦是如此,由于何云义对李君心生嫌弃,一直不肯来泉州定居,所以在两天忙碌后,新娘王慧住就匆匆进了何家在漳州的土楼。

这王慧也是个二十有四大龄女青年,比何云义小了三岁,至于为什么一直嫁不出去,很可能是王慧长了两颗虎牙。

现代人对于女孩子长虎牙倒是觉得十分俏皮可爱,然古人对长虎牙的女孩似乎不是很友好,认为有虎牙的女子多有克夫之相,这种命不好怪女人的病,到了现代也就不治而愈了。

大婚当天,何云义似乎还在记仇,指名道姓,不许何云初邀请李君参加。无奈,李君只能让郑晖前去帮忙,自己则赶往漳州的铁器坊为何云义量身打造了两件物饰,趁着大婚的喜气还未散去,前来赔罪。

数月没来漳州土楼,何氏族人为土楼重新添砖加瓦,里外修葺了一番,倒也显得优雅别致。院内几个半大的孩童正在追逐嬉戏,一旁的美艳妇人坐在李君早先专用的藤椅上,看着一群孩童,眼中尽是羡慕之色。

忽见一小儿追逐中不慎跌倒,忙起身上前扶起,呵呵笑道:“跑慢些,摔疼了你阿母就不让你出来玩咯!”

小孩露齿一笑:“谢谢慧姑姑!”随即便又跑开了。

妇人起身望着孩童,红唇轻起,微微一笑,两颗俏皮的虎牙闪动,整个人看起来也青春靓丽许多,在转身回到藤椅时,见门外两男一女到访,再定睛细看领头之人,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李君叔叔?”

“正是!”李君说时,让随从将来时带的贺礼奉上,“前几日公事缠身,错过了嫂嫂与大哥的婚礼,实在汗颜,今日特备了些许薄礼前来赔罪,还望嫂嫂莫要见笑。”

王慧接过礼物,暂放一旁,巧施一礼,盈盈笑道:“叔叔说笑了,是云义太过孩子气,当日婚宴,我阿爹还因此事训斥了他一番,只是当时婚宴在即,来不及前去泉州再将叔叔请来,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李君欣然点头,确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何云义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都是一家人,这些小事无关紧要。”

李君说时,看向院内那些玻璃制作的装饰品,追问道:“前些时日送来的玻璃物饰,不知嫂嫂用的是否顺手?”

闻言,王慧面颊泛起一丝羞红,正是少女情怀总是诗:“有些用起来确实比咱常的瓷器陶罐顺手多了,只不过叔叔心思巧妙,有些物饰我也从未见过,不大会用……”

“郑晖没教嫂嫂吗?”

“郑兄弟确是有教过,不过我手脚笨拙,打碎了好几件呢。”王慧说时,脸上挂了一丝惋惜。

“无事,多碎几件就学会了,反正那玻璃坊也是咱们家开的!”

王慧脸颊更加羞红了:“叔叔说笑了!”

“对了,这次带了两个侍从,嫂嫂在家中也是金枝玉叶,平日里有什么活,便让他们帮忙打理吧。”李君将来时带的一男一女推向王慧。

王慧仔细打量一番,男家童体壮有力,面相敦厚,女侍从温婉随和,看来是李君精心挑选出来的,忙躬身道:“叔叔有心了,只不过我阿爹阿母向来不许我使唤仆从,怕惯坏了性子,出去丢了王氏族人的脸面。”

见李君执意,王慧又道:“而且我前些年也开始诚心礼佛,佛家有云,万物生灵皆有情,同为草木,岂可挥斥他人?”

没想到这王慧还是个心中挂记平等之人,或许这也和她长了一对虎牙有关吧,心理学中,被歧视的人往往渴求他人公平对待,在这烽烟乱世,公平可比盛世更为难得。

“嫂嫂误会了!我是见大哥手上不便,这才从去汀州南下的道路上,找了两个南迁的流民,嫂嫂若是不收留他们二人,我只能是放他们继续南下了……”

“是这样啊……”王慧心思灵动,岂能不知李君在骗她,但她若是不收这二人,恐怕接下来这位叔叔,就会像何云义嘴里骂咧的那般,不知又会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这样的话,嫂嫂就擅做主张,暂时手下他们,不过充当家童侍女嫂嫂可不敢,不如就像叔叔和郑晖一般,称他们为弟弟妹妹可好。”

闻言,李君躬身施礼道:“嫂嫂菩萨心肠。”

谢过新主人后,王慧唤来几名孩童,让他们带着二人前去在土楼四周先转悠转悠,了解了解家中情况,待择日有空,再带他们向何氏族人问安。

“大哥在屋里?”李君说时,将声音故意提高了几个分贝。

王慧见状,呵呵笑道:“叔叔别喊了,适才你我说话时,我都看见他在凭栏窥视了,想必现在正和郑晖兄弟猫在屋内打牌呢。”

“哦!是吗?这不见我,又玩我发明的竹牌,这可是有点真香定律的意思啊!”

话言未了,伴随着何云义的喝骂,一片片竹牌从楼上飘落而下:“玩你的竹牌怎么了?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少在我家阴阳怪气的。”

“你家?”许久没和大舅子玩耍,李君一时兴起,叫嚣道:“我可记得这土楼是我请人一砖一木搭建而成的,只是我不打算要了,便宜了某些人……”

闻言,何云义涨红了脸,嚷嚷道:“李司马这是发达了,就要赶尽杀绝了,既然如此,明日我就搬出去,给你把窝挪开。”

“那是不是得把这一年来的房租付一下,我的房子可不是白住的。”

“付就付!”何云义说时,奔进房内,在箱底扯出一袋银钱,就从楼上砸了下来,连同娘子王慧也一起被牵连。

二人抱头躲在屋檐下,王慧劝道:“他就是这么个小孩子心性,叔叔别往心里去,待我上去和他说道说道。”

“这是我和大哥之间的误会,还是由我去解除吧,嫂嫂帮忙准备些饭食,今日来时,在路上耽搁了,至今还未进食。”

“那叔叔可小心点,云义好像憋了好久呢!”

谢过王慧好心提醒,李君端起来时带的两口木盒,踏步上了楼梯,何云义早就倚在栏杆处,撇嘴拧头,一副傲娇神气。

赔罪自然是得有个赔罪的样子,在上楼的一刻,李君假装脚下打滑,一个扑身跌倒在地,将手中的木盒抛了出去。

木盒在地上滚落了数圈之后,仰面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铁质的假手,虽说看起来有些笨重,但何云义在看到的那一刻还是,心中咯噔了一下。

“用这玩意是来嘲讽我的吗?”何云义说时,一脚踢在铁手上,那铁手的指关节竟然还会动,与真手几乎没有差别……

一阵激动之后,何云义再次撇嘴道:“拿走,拿走,我早就习惯一只手了,不用你来献殷勤。”

李君没有作声,只是若无其事地拉过他残缺的右手,一点一点为其带上,并不是嘱咐道:“这玩意我也是第一次做,不是很轻巧,待他日找到一个能工巧匠,再重新给你做一个新的。”

这次轮到何云义沉默了,他握了握拳头,心中暗道:今日就是他李君把泉州刺使的位子双手奉上,我何云义也不会高看他一眼。

却见李君继续自言自语道:“下雨天若是关节疼痛,就将它摘下来,平日无事,也可以脱下来擦拭,保养好了,也能多用些时日。”

郑晖见他没了先前那般怒气,好言相劝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不敢,我何云义人微言轻,人家可是一州司马,怎会将我这大舅子的话放在心上。”何云义傲娇的神色,像极了李君小时候骗老李头的样子。

终于装好了假手,李君长舒一口气,捧起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诚然道:“那今日就请大哥多多指教!”

“不敢当!”何云义一言一字迸发而出,扯动脸上的陈年伤疤,那是他最后的倔强。

“你说不说?”突然一声雷霆之音,响彻整个土楼,李君还以为是何云初来了,回头一看,竟然是温文尔雅的王慧。

突然的变化,让李君有点措手不及,再定睛一看,黄慧手里还提着何家祖传之物,看来是何云初对她交待的,这玩意可比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要管用多了,何云义当即丢了先前的傲娇,侧身回到屋内,大口吃起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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