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挡路！”

马夫凶神恶煞地呵斥前面的拿破仑，估计将他当成了巴黎街头的流浪汉。

拿破仑识趣地躲到一边，看到几辆大马车经过，从马车车轱辘发出的响声，他可以知道几辆马车都装满了物资。马车上方用帆布裹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武器和弹药。”

拿破仑不妨做出最坏的推测。

他不会愚蠢到去跟踪马车的去处，那不是他的专长。他相信巴黎的大人物们，包括巴拉斯，不可能不知道一场叛乱正在巴黎酝酿。

巴黎是法兰西的权力中心，政权更迭都是以巴黎为核心。

谁控制了巴黎，谁就控制了权力。

“波拿巴先生，欢迎您回来。”

旅馆守夜的侍者习惯拿破仑凌晨才回到旅馆，对他恭敬说道。

拿破仑心事重重回到旅馆，欧仁妮果然还在等他。只不过欧仁妮等着有些困了，竟然趴在木桌上睡着。

“咳咳。”

拿破仑故意咳嗽两声，让欧仁妮惊醒。

欧仁妮睡眼朦胧，头发上还有呆毛来不及整理，迷迷糊糊地说道：“拿破仑先生，我、我准备了蛋糕，您要不要来一块？”

“你直接叫我拿破仑，不用加先生，也不用加您。”

“拿破仑先生还不是经常叫我欧仁妮，而不是德西蕾。”

欧仁妮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还有准备专门的蛋糕，让拿破仑的生活质量有了不小的提升。

“以后你按照自己的作息即可，不用特意等我回来。而且，很快我就不用习惯测绘局奇怪的工作时间。”

“拿破仑先生您是什么意思？您要从测绘局离职了吗？”

“也许吧。”

拿破仑知道自己在测绘局不会待很久，尤其是《共和三年宪法》颁布之后，整个巴黎已经开始陷入混乱，他的机遇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换一个工作。

他发现自己的工作总是不能做很久。在土伦担任了三个月的炮兵指挥官，后来又去意大利军团担任炮兵指挥官，没有超过一年的时间就失去了所有职务，再后来远征科西嘉岛担任10天的军官，又来测绘局工作一两个月的时间。

欧仁妮不知道拿破仑想要做什么：“您有新的目标吗？”

拿破仑理所当然地答道：“升官加爵娶老婆。”

……

接下来两个星期，拿破仑仍然在测绘局工作，测绘局都知道拿破仑有强烈的反神圣罗马帝国主义。但是痛恨神圣罗马帝国、痛恨奥地利是正确的，因为奥地利给法兰西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不少法兰西将士在和奥地利军队的作战中阵亡。

巴黎的局势越来越糟糕。

因为战争引发的经济不景气仍然在持续，贪污腐败时有发生，民间开始对《共和三年宪法》产生了不满的情绪。暗中的幽灵也在日益活跃。

在10月初的周日晚上，测绘局公休。

拿破仑无视巴黎日益紧张的局势，带着欧仁妮、波利娜、勒克莱尔、马尔蒙、朱诺五人去费多剧院看戏。

他们曾经在马赛组织过短暂的“拿破仑话剧团”，对戏剧情有独钟。按照拿破仑的说法，这可能是此时唯一正常的娱乐方式。

欧仁妮对这次去看话剧十分郑重和期待，她穿上她认为最体面的长裙，挽着拿破仑的手臂。

“今晚公演的是我们法兰西戏剧家索兰的戏剧《贝伟利》，这个戏剧还是改编自英格兰人的作品《赌徒》，分为五幕。”

拿破仑他们来到戏院，周围还有不少其他观众。

巴黎的中层、上层社会在战争年间还可以享受正常的娱乐活动，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前线将士。

“拿破仑先生，我最近听说巴黎城中又出现了保王党。国民公会在和各个区谈判，还有人在街头上斗殴，当时都见血了……”

欧仁妮附耳在拿破仑身边说话，吹气如兰。

“小欧仁妮，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远离混乱的人群，他们会伤及无辜的人。要是巴黎发生动乱，你和波利娜躲在旅馆，勒克莱尔他们会保护你们。”

拿破仑见欧仁妮都察觉到叛乱在巴黎酝酿，知道保王党的叛乱即将到来。

他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却在期待着葡月暴动的到来。

波利娜挽着拿破仑另一支手臂，她见到欧仁妮低声在拿破仑耳边不知道说什么，她撅起嘴，故意找勒克莱尔麻烦：“勒克莱尔，我想喝咖啡，热的。”

勒克莱尔自从上次在餐馆说错话以后，波利娜就开始找事，他愁眉苦脸：“波利娜小姐，戏剧快要开始了，我到哪里去找咖啡。”

波利娜瞪他一眼：“我不理，我就要喝咖啡！”

“好，我出去买咖啡。”

勒克莱尔没有办法，波利娜可是拿破仑最喜欢的妹妹，他要追随长官，长官的妹妹也要设法讨好。而波利娜针对他，就是因为他说了要让波利娜和弗雷隆议员联姻之事。

勒克莱尔从戏院出来，话剧已经开演。

晚上还挺冷，勒克莱尔呵了一口热气，想要讨好长官的妹妹也不容易，尤其是在得罪了对方的前提下。

“咖啡，到哪里去找咖啡？”

勒克莱尔站在戏院的门口，他要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就近买到咖啡，还要是热咖啡。

外面的街道上多了许多人影，勒克莱尔作为法兰西的年轻军官，他察觉到了今晚的不对劲。

周日晚上街道活跃的行人不少，但也没有那么多，还有人在用木头、沙袋设立路障。

勒克莱尔还是有能力，他厚着脸皮向一户人家买了一杯热咖啡。长官的妹妹，花再大的代价也要设法讨好，将来才能升官加爵。

他回到戏院，将咖啡交给波利娜，波利娜也有些意外，然后小声说了一句让勒克莱尔崩溃的话：“我只是开玩笑的……”

“将军，街上有很多人。”勒克莱尔对拿破仑描述他在街道上的见闻。

“是吗……”

拿破仑心里一紧。

戏剧还在继续，他却无心观看。

看来，保王党要开始在巴黎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