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恍惚间，陆潮生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一幕幕记忆的画面闪过。

能死？

像是回光返照，意识浑浑噩噩，快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的陆潮生瞬间清醒了过来，内力狂转，突破极限，一息十四转，与卢王云中王并肩，通体金黄如琉璃。

“成了！成了！成了！”袁老满脸发红，孩子似的蹦了起来，哐地一声砸停了电流，眼球几乎挤出了眼眶，吼道：“成了！成了！咱们的士兵也能与暗黑杂种相抗了！哈哈哈哈哈哈，狗日的杂种，这次咱们也要打到它们的老家去！杀他个尸山血海！犯我大周者，尽诛之！尽诛之！”

“袁老。”苏玉璧忧心忡忡地看向玻璃圆柱内，“好像跟动物实验不太一样？”

无缝紧贴在陆潮生身上的躯壳光泽暗淡了，透出点点金黄光芒，像是覆盖在陆潮生身上的白雪，太阳一出来，慢慢融化了，先是一点点，蔓延成块，一块块相连，全部融化消失了。

“电子母银不是变了性质，是不见了！袁老，不见了！”有个监测电子母银的中年惶急地喊道，天塌了似的。

袁老顿住，匆匆扫了一眼各项数值，定定地盯着玻璃内的陆潮生，“他的体重增加了，增加的重量恰好与电子母银符合，应该是渗入他体内了，肌体影响了监测，快，重新测算他的所有生命体征，或许有新的发现！”

“出来了！”有个负责的研究人员大喊：“我们造了个怪物，不，我们造了头凶兽！”

袁老冲过去飞快地扫了一遍生命体征的数值，几乎所有的数值都远远超出人类能达到的上限，还多出一大截，翻了数倍不止，他重重抽了那头发花白的研究人员一个大脑瓜子，“放屁，我们造出了超级战士！”

砰！

陆潮生毫无预兆地挥出一拳，玻璃圆柱碎裂，金黄中闪动着银白光芒的身体冲了出来，一头撞碎了外层的玻璃，硬度堪比子爵身体的超硬玻璃不堪一击，无数碎片洒落一地。

“不！是怪物！”那个研究人员大喊着跌落在地，“他的脑电波不正常，他疯了！”

“快，来人，来人，他冲过来了，他要杀了——”

喊声戛然而止，他永远喊不出来了，因为他胸口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洞。

陆潮生眼球突出，赤红如血，狰狞凶恶如受伤的兽类，脸上金黄色血红色银白色迅速交替变换，直直向前冲，像失去了操控的坦克，撞碎了沿途一切挡路的实验仪器设备，碎裂声，电流声，警报声大起，惊叫呼救声响成一片。

陆潮生前冲，仿佛不知道拐弯，冲向踉跄后退的袁老，他分辨不出谁是谁，或者人是什么，只是向前，要将拦路的阻碍撞成血雾。

实验室里全是没有武爵的研究人员，安保人员在外面，谁也不会料到实验室里会发生国士无双的袁老解决不了的意外，那个看门的冷面中年发觉了异常，正往里冲，显然来不及了。

这个以为误打误撞造出了超级战士的国士，即将死于他一手造出来的怪物。

轰的一声巨响，陆潮生与一团肉体相撞。

陆潮生反弹了回去，将后面的控制台砸得火花乱飞，电流四蹿，身体深深地陷了进去。

记录中，没练出内力，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玉璧挡住了陆潮生，巨大的冲撞让她倒退撞上了袁老，一同向身后飞去。

陆潮生嘶吼一声，谁也听不出发出的是什么音，他的两腿肌肉失去了人体的颜色，金黄与银白混杂交融，像皮筋一样拉扯弹开，四面鼓起，形成椭圆形。

合金为主体的地面发裂，双脚陷入其中，随着一声巨响，陆潮生消失在原地，留下两个近十厘米深的脚印，冲天而起，顶破了楼顶的合金，身子卡在了合金里，脑袋钻到了上面一层。

地面摇晃，巨响震得耳膜嗡嗡要失聪，地震了？

上面一个女研究人员忽然看见地上多了狰狞如恶鬼的人头，手一松，装着不知道什么液体的试管掉落，发出玻璃的脆响后，她才回神抽了一口气，“呀”的一声尖叫，转身要跑，脚下一滑，跪地的膝盖冒出青烟，被那液体腐蚀了。

陆潮生卡住的两臂朝外一撑，尺许厚的合金嘎吱变了形，他双手扒住洞口向外一扯，掰开了合金，纵身一跃，冲向更高的一层。

脚下一沉，没能上去，陆潮生摔在了下一层的地上，发出沉闷不似沉闷，清脆不似清脆的怪异声响。

是研究所门口的冷面中年赶来上来，抓住他的脚，一把将他上跃的身子拉了下来，甩臂摔落在地，印出几寸深的身体印子。

陆潮生脑袋乱甩了几下，爬起来，沙哑的嗓子嘶吼着，冲向冷面中年。

冷面中年手掌朝向一推，没挨到身体，陆潮生倒飞了出去，嵌入了后面的合金墙体内。

冷面中年几乎同时追上了倒飞的陆潮生，贴近他，悬空而立，鼻尖几乎碰上了鼻尖，两眼盯着陆潮生赤红凸出的眼睛，瞳孔急剧地收缩扩张，收缩，扩张，环形褐色的虹膜也因之扩张收缩，扩张，收缩。

收缩扩张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如同不知疲倦的机械。

陆潮生暴凸的眼球缩了回去，赤红也淡去了大半，眨了眨眼，眼皮像挂了秤砣合上了，急促呼吸渐渐悠长，急剧扇动的鼻翼也不再动了，发出如雷的鼾声，证明这头凶兽只是睡着了而已。

如同瞬移，冷面中年出现在苏玉璧面前，如山的气势笼罩着她，将袁老和其他研究人员隔开了。

“子爵级的身躯力量，你究竟是谁？”

苏玉璧伸出两指，指肚滑过挺立的鼻梁，向上推了推黑框眼镜，“我是苏玉璧，我的档案您看过。”

“哼！档案里说你智商顶尖，武道天赋为零，凝结不出内力，连武生都不是，你是要告诉我，你也是人造的怪物吗！”

苏玉璧尽管脸色发白，唇色乌青，没被冷面中年排山倒海的煞气压倒，平淡地说道：“我的保密等级，不是你能够接触的，可以让你的上级请示上级。”

上级的上级，那是一人之下的人物！

一人之下的大人物，不会经手具体的研究琐事，冷面中年不为所动，“垂死挣扎，在九局的人来前，老实待着，不要试图反抗逃跑或者自杀，你的命暂时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