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陆潮生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失控后的第二天,他就醒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被包括袁清臣袁老在内的大周诸多科学分支的泰斗联合“会诊”,使尽了能想到的一切方法,用过了各种大小型仪器,夜以继日,折磨得陆潮生死去活来,都没能搞清楚电子母银与陆潮生肌体融合的具体原理机制。
只能得出大概的猜想,或许是陆潮生受过帝流浆滋养,又觉醒了非同常人的琉璃身,体质奇特,与电子母银发生了某种反应,改变了性质,完全融入体内,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再也透析提炼不出来了。
袁老利用电子母银贯通人体与机甲的研究项目暂时宣告终结,因为制造电子母银的独特矿物原料极为稀有,据说是苏玉璧意外得到,带入实验室的,真正的来源,也颇为可疑。
大周疆域之内,目前没有发现这种矿物的存在,探矿的队伍正翻山越岭地寻找之中。
苏玉璧本人已经被控制了,连权限极高的无双国士袁清臣都无从知晓,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猜测是暗黑种的间谍,妄图利用大周先进的科技,从顶端设计的侧面,对军队机甲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不知真假,袁老暴怒的时候是这么吼的。
他拿陆潮生束手无策,电子母银给他吃得一滴不剩,当初袁老命名中带个“母”字,足见它的珍稀难得,寄予反攻暗黑种打到它们老家去的厚望,一时之间找不到那种矿物,研究中断,见陆潮生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没好声气过,都是吼的。
半个月的折磨,陆潮生不多的脂肪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再次走出小红楼时,人瘦了十来斤,凸显得浑身的肌肉尤其硬朗。
站在小院内,陆潮生闭上眼睛,长吸了口气,空气清新到感动,有种入狱几十年突蒙大赦的欣喜。
院外蹲点的小年轻看他出来,一步三颠地走近,眼睛瞟来瞟去,不知是羡慕还是同情地说道:“哥们,你瘦了!”
陆潮生没搭理他,这人不知谁的爪牙,已处于监视之中,结局不会太好的。
他径自回了小别墅,需要清理清理自己,再睡上三天三夜。
杜馨梦为他开的门,眼里闪着晶晶亮光,什么也没问,像接待晚上回家的主人一般自然,玩起了角色扮演,“公子,公主在等你。”
陆潮生恍惚了一下,快步走向客厅,听到杜馨梦传音入密,“公主到不久,心情似乎不太好,奴婢给她上了茶。”
更改的称呼让陆潮生有些不习惯,她难道以为自己跟公主在谈恋爱不成?异想天开了。
宁沁公主看了他两眼,“洗澡换身衣裳,我找你帮点忙。”
“好。”陆潮生点头,迈步上了二楼浴室。
杜馨梦低着头,盈盈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上了楼,真像侍女似地,低眉顺眼地为他准备衣裳。
宁沁公主瞧着她那前凸后翘到反常的身姿,一扭一扭地消失在楼梯转角,视线停留了一会才拉回来,端起茶小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门外,高跟鞋嗒嗒嗒嗒地响,走出院门,停了一会儿,又转身,嗒嗒嗒嗒地坐回了沙发。
兵贵神速,陆潮生五分钟之内清理好了自己,这速度慢了,是尊重公主殿下的结果。
“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公主起身不等他回应,挺拔身姿嗒嗒嗒嗒地出了门,上了门外超跑的驾驶席。
陆潮生坐上副驾,转出了帝大校园,酒红色超跑向西北方行去,一出内城街区,跑车开上高架,速度疯狂飙升,转弯的时候外面的两轮悬空,车子差点飞出去,推背感和失重感一起袭来。
陆潮生心惊胆战,公主殿下这是遇上了烦心事?开车奔着车祸开,哪个王八蛋惹的?倒不是他怕车祸,即便再惨烈的车祸也伤不了他分毫。
“殿下,要不我来试试,很久没开车了,手痒。”陆潮生试探性地问道。
“你怕死?”宁沁公主的高跟踩在油门上,车窜得飞起,直视前方,余光都不瞥他一眼,自上了车第一次开口说话,像生气,又像冷漠。
“生死关头无数次,习惯了。”陆潮生不可能认怂,沉默了一会儿,“殿下金枝玉叶,受伤了不好。”
“你应该能护到我吧?”宁沁公主的油门踩到了底。
陆潮生重重点了下头,意识到她专心开车看不见他的动作,说道:“能。”
“那就行了!”
酒红色跑车一路留下红色的影子,转下高架后,驶入了香山停车场。
香山是帝都西北郊的旅游胜地,春天红杏满山,有“日边红杏倚云栽”之美,此时枫叶欲红还青,撞入眼中,一片青青红红夹杂,如少女醉酒,似羞实媚,芳华无限。
宁沁公主甩上车门,穿着高跟鞋上山,路上一言不发,陆潮生跟在身后,也无心看风景。
爬山游玩的人看到她似乎眼熟,不怎么敢认,见她一副气势冲冲的样子,不像来爬山,更像与山有仇,来把山踩低几米,就更不好上前问问了。
半山腰上拐了个岔路,游人稀少,没多久,七拐八拐地到了一间小亭子。
亭子里坐着一个大概三十岁的男人,坐那里不动,也能看飘逸非常的身姿,他留了微微的青色胡子,丝毫不见邋遢,清新俊爽之气扑面而来,尤其一双凤目,极其出彩,给略显白嫩的雅致面貌平添了许多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殿下,你迟到了。”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点不满,没有敬畏帝室公主的意思,坐在亭子里,也没有起身迎接。
宁沁公主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女人,总该有点特权,迟到一时半会,不值得你等?”
那男人点了点下巴,“未亲眼见到殿下前,不值得我等,见到后,就值得了,我军务繁忙,你我也不是俗人,直说了吧?”
“可以。”
“我见殿下多妩媚,料殿下见我应如是。”那男人叹了一句,自夸毫无羞赧之色,当然凭容貌气质,他是万中无一的,不算自吹自擂,只是未免让人觉得傲气了些。
他神色自然地说道:“你我的婚事,定在年底吧。婚后你持家,住我家相夫教子,其余繁杂之事不必多操心了。”
公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重述一遍你的意思,以免会错了意,婚后,我住你们家,不能待在帝都了,别的事我不用干了,放下演艺事业,电影不用拍了,一心一意地为你生孩子带孩子,像无数个家庭妇女一样,对不对?”
那男人应道:“大差不差,是这意思。殿下对我有什么要求,不妨说说,我也尽量满足,定能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只有一个要求。”宁沁公主起身,“我不嫁你!”
那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