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学宫开设了两门“突击”课程。
何谓突击课程,就是为了应付下个月考核的课。这两门课内容不多,也不需要拔高,所以每次都放在考前。
一个是礼仪,一个是算筹。
六艺考核有礼、乐、射、御、书、数。这个礼仪应该就是六门考核之中的礼,而这个算筹,就是应付那个数的。
数学吗?我行啊!
可是,我不用考啊。
秦陌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很是讨打。
可是,虽然不用考,但必须要去听课,学宫有规矩,如果坏了规矩,那就会被开除了。
礼仪课,男女要分开上,就连先生也不是同一个。女生那边会专门从宫里聘请女官来教,其实也没什么好教的,尤其是这些名门闺秀,大家从小在家中就有人教,就是再给她们强调一遍。
秦陌倒是为那两个女的担心起来,毕竟一个来自异域,一个不愿守礼节
男学员的礼仪课上,老师先开始自我介绍,老师姓胡,是个胖子,眼睛有些但没尹先生还有酒窝。
胡老师是个明白人,虽然教这些规矩礼仪,可他却很开明。他并不是学宫的常驻先生,用现在的话讲也就是来兼个职。
胡老师讲课风趣幽默,自称因为直言不讳,曾经差点被开除。
他虽然懂周礼,但也觉得有很多弊端。有一次课上,他说在遥远的古时候,少男少女都是自由恋爱。在民间,像仲春之月的这种类似春日祭的盛会,对上眼的男女都可以直接带回家。然而到了这个宗法时代,女人逐渐沦为男人的附属品,这其实是一种落后的思想。
不料被有心之人告状,甚至惊动了相国,最后还是淳于先生帮他解围。淳于先生说这本就是一片广纳天下之言的地方,你可以不认可,但不能抹杀这种声音。
所以胡老师又开始笑侃起淳于先生来:
我们的淳于大祭酒,曾发问孟轲先生,你说“男女授受不亲”,那你夫人掉河里了我是救还是不救呢?孟轲说当然要救,这是特殊情况下的权宜之计。
“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一面又要当成法度来制约,一面又有法外情呢?”胡老师讲得慷慨激昂,“据传南山之南有大裂谷,谷中有情花,误食的人欲火焚身,七日内不交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那他夫人要是中了此毒,或者说天下女人都中了此毒,他又如何作答呢?”
虽然教室内响起一片哄笑,但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圣人自然是要救人的,但不知这人道主义的救助后,会不会又囿于礼教选择抛弃呢?
虽然是拿淳于先生开涮,但胡老师所说的这些,显然他们两个是站在一条线的。
“所以你们平时什么样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是在课上对,就是说你。”
胡老师说着说着,就点名秦陌。
秦陌一脸懵逼,我听得这么认真,又没说小话,也没做其他科的作业,甚至还没发呆背我道德经,怎么就被点名了呢?
“像你这种坐姿,是不过关的。”
大家都不需要回头看秦陌是什么坐姿,毕竟秦陌的坐姿太独特,他们早就注意过了,现在已经不觉得稀奇了。
秦陌看看自己的坐姿舒适随和,又看看其他跪坐着的同学,他们不嫌累秦陌看着都累。只道说:这有何不可?
后来秦陌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不穿内裤的!
在学宫住了这么多天了,都是和潘迪当室友,还真没注意到原来在这个时代,其他人都是没有这件装备的。
“公公子,你这样看着人家干嘛?”
南宫袂从未见过秦陌用如此眼神看过她,不知为何这眼神让她心跳加快。
秦陌已经盯着南宫袂看了好一阵了,他现在看那些来来往往的女学员,感觉都能透视,总是一阵浮想联翩。
“没什么。”秦陌回过神又问,“来,我教你个东西。”
今天的算筹课上,秦陌接触到了类似于小木棍的运算工具,这种神奇的东西,居然能用来做加减乘除,并且,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九九乘法口诀。
只不过,摆弄木棍来计算还是太麻烦。今天就不练琴了,取出火浣布与笔,教南宫袂更快的方法。
“哇,公子好厉害!”
“这不算什么,我们那边的人还可以什么都不用,就在心里算这些多位数,并且速度很快。”
南宫袂天资聪慧,相信她很快就能熟练掌握,虽然也不知道她学这些来会不会用上。
“就知道你们在这!”
多日未聊过的田纠师兄居然找到了两人,为了避免有太多人看,秦陌练琴的地方经常换,今天是在一片人工堆出的矮山上的树林中。
“我还以为上次把师兄的好事坏了,就生我气了。”
秦陌指的是田纠帮郑姬捕鱼却被自己抢风头的事。
“怎么会?我和郑姑娘现在关系不错!”
秦陌面露惊异,后又有些担忧。因为田纠好歹也是王室贵族,要是郑姬本来就是有目的的人,应该对他也不是真心的吧。
“今天不说这个,我来找南宫姑娘。”
两人都是一头雾水,这南宫袂和田纠又有什么关系呢?平日里也没怎么说过话,田纠也不可能会去追求她。
“听说南宫姑娘是楚国人,所以想了解一些楚地的风俗礼节。”
“那你可找错人了,她刚好不懂这些。”秦陌说。
“哟,这么怕自己的小情人跟外人接触啊!”田纠打趣起来,弄得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真不懂,从小就住在山里。”
得知此情况的田纠显得有些失望,秦陌问他是有什么事要去楚国吗。
“最近有人送来消息,今年秋有个天下会武,在楚国章华台举行,我要随家族前去。”
“章华台!”
“会武?”
南宫袂和秦陌的关注点,不一样。
据说章华台是一座很美丽的高台,是多少代楚王耗费巨大财力人力建造并扩建的,南宫袂听师傅讲过,但还未得一见。
而秦陌所关心的会武,会不会只是一次鸿门宴呢?听开阳大师说楚国正在秘密图谋一些事。
“原本这事没太多人知道,只在我们武学界很流行。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吧,天下武学界,每二十年会有一次的”
“神兵十录?”秦陌抢答了。
“嚯,你知道啊!”
“嚇,我曾经可是习武之人!”秦陌挥挥拳,语气很神气,不过内心很落寞。
“怎么,你要随我一同前去吗?”
秦陌摇摇头,他暂时没有比武的心思,突然想起答应过埐越女王尽量争取十录排名的事,似乎也无法实现了。
不过秦陌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你要了解楚国文化,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男人呢?”
那个男人,不知其名,但曾在迎新晚会上大放异彩。那个男人,嘴里说着浪漫的楚辞,却表里不一。秦陌这刚好可以借田纠师兄去试探下那个男人!
田纠走后,沉默很久的南宫袂说话了:“公子,我师傅她的水歧,可也是在十录之内呢”
南宫袂拿出那支晶莹剔透的水晶箫,这便是曾经在岐山上救过众人的那支箫。
秦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突然识破:“你是想去看章华台吧?”
南宫袂嫣然一笑,还是瞒不过公子。她不在乎这些虚名,何况她不会武功,怎么能帮师傅的武器再进十录呢?然而她从小喜欢美的东西,这章华台,她是自己想象过很久了。
“等时机成熟了,你想去看什么,我都陪你。”
南宫袂欣然同意,并没有问什么时候才算成熟,对于女生来说,只要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一句简单的承诺,足矣。
所以第二天,“那个男人”就被找到了,他被田纠师兄拧到秦陌面前,狼狈不堪。
“把你做的那些丑事都说来听听!”
田纠很生气,显然,他应该是已经知道这人作弊了。